旁邊的內侍和侍衛就要上前攔著。


    皇帝擺擺手,饒有興致的看著那個團子就那麽滴溜溜的滾到了自己麵前,然後撞到自己的腿上,哎呦一聲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跟在後頭的路蓁蓁和四公主一看,那哪裏是毛絨球團子,分明就是橙子。


    橙子坐在地上也沒哭,抬頭,對上了皇帝的眼睛。


    兩人無聲的對視了一會後,橙子伸手:“抱抱——”


    旁邊的內侍和侍衛臉色都變了,這個奶娃娃好不懂事,居然敢開口要求皇帝抱她?


    路蓁蓁也嚇了一跳,忙上前想解釋,順便把橙子抱走。


    皇帝的手一壓,內侍、侍衛和路蓁蓁都隻能退後了兩步。


    皇帝笑眯眯的看著橙子,彎著腰,沒有伸手,反而問道:“為什麽要朕抱啊?”


    橙子自有一套思維邏輯,認認真真的跟皇帝講道理:“爺爺你撞到我了,我沒哭,可你也要把我抱起來,再問我疼不疼,然後給我唿唿才會好哦。”


    皇帝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對,不僅沒惱,反而蹲下來,也認真的跟橙子掰扯:“我剛進門,是你沒看路先撞上來的,我也被撞疼了,怎麽辦?”


    橙子眨巴眨巴眼睛,咬了一會子手指頭,苦著臉:“可是我抱不動你呀?”


    撲哧撲哧兩聲悶笑,是皇帝身後的四公主和清寧郡主沒憋住。


    皇帝到底臉皮更厚些,蹲得穩如泰山,繼續跟橙子道:“朕不用你抱,不過那你還該做些什麽?”


    橙子一聽不用抱眼前這個高大的爺爺,立刻一骨碌爬了起來,扶著皇帝的胳膊:“爺爺,對不起,是橙子沒看路撞到你了。爺爺你疼不疼呀?橙子給你唿唿就不疼了。”


    一邊說,一邊還真蹲下來,抱著皇帝的腿要給他唿唿。


    四公主實在看不下去了,父皇你多大年紀了,還逗小孩?


    “父皇——”


    橙子蹲下去,對著皇帝的腿吹了兩下:“吹一吹,疼疼飛飛~~”


    然後再抬頭看皇帝:“爺爺,橙子已經給你唿唿過了,你好了吧?”


    皇帝朗笑,一把撈起橙子在懷裏:“朕已經好了,你唿得很有用。”


    橙子被突然抱起,處變不驚的抱住了皇帝的脖子,一臉的你們大人就喜歡玩這些,我真拿你們這些大人沒辦法的表情。


    旁邊的內侍,宮女們,都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這一幕。


    這些年裏,饒是幾個王爺家的孩子進宮,也無一人能有此榮恩,被皇帝親自抱過。


    今兒個居然抱了外臣之女,這要是傳出去,隻怕能驚掉一批人的下巴。


    內侍總管最先迴過神來,給身邊的人使了個眼色,忙跟著皇帝往內殿走。


    四公主給路蓁蓁比了個大拇指。


    裏頭肖貴妃若是往日肯定早就迎出來了,今日這不是有兩個孩子麽,就慢了一步。


    等她出來,迎頭看到這一幕,也忍不住一怔。


    不過很快就笑著上前:“陛下怎麽有空過來了?”


    順手就要將橙子給接過去。


    皇帝避開了肖貴妃的手,抱著橙子進了內殿。


    就看到豆包和湯圓兩個人一個在拆九連環,一個在玩孔明鎖,都玩得聚精會神全情投入,壓根沒注意到有人進來。


    路蓁蓁忙上前:“陛下,我家這兩個小子,玩到喜歡的東西容易入神,壓根注意不到別的,我這就讓他們兩個給陛下請安。”


    皇帝擺擺手,抱著橙子端坐在了最上首,才道:“無事,孩子能專注一樣東西是好事,讓朕看看他們能不能把這兩樣解開。”


    於是一屋子人大氣都不敢出,就看著豆包和湯圓。


    橙子左右看看,剛要說話,路蓁蓁眼疾手快的撈了一塊茯苓八珍糕塞到了她的手裏。


    橙子立刻忘記了自己要說什麽,抱著八珍糕,猶豫了一下,還是先遞給了皇帝:“爺爺吃,橙子給你的賠禮。”


    皇帝一怔,低頭對上了橙子清澈的眼神後,眼神也不由自主的柔和了些,揉了揉橙子的頭:“朕不吃,你吃吧。”


    橙子也不推辭,抱著八珍糕開始啃,點心屑從橙子嘴邊漏到她的衣服上,又落到了皇帝的龍袍上。


    旁邊的人互相看了一眼,都不敢再看。


    皇帝也不在意,喝了一口茶,問路蓁蓁:“樂安這些年,在南武如何?”


    路蓁蓁知道,這隻怕才是皇帝今日來的真正目的。


    看了各種奏折,密折不說,還非要聽聽自己嘴裏的南武好像才算數一樣。


    真是的,平日裏看自己給嫡長閨和肖貴妃的信少了?


    心中腹誹,臉上卻沒有半點不情願。


    反而笑起來:“若要說起這個,臣女隻怕要說個三天三夜不停了。”


    “別的也就罷了,南武那邊跟京城民風民俗著實不一樣。那邊的人都以做生意,開商行掙錢為榮……”


    路蓁蓁知道皇帝想聽什麽,就慢慢的說些南武府那邊的風俗,還有一些美食和當地人一些飲食風格。


    她本就口齒伶俐,說起這些來,繪聲繪色,妙趣橫生。


    比起寫在紙上的描述,從她口裏聽來,更形象具體一些,就好像聽人說書一般。


    尤其是說道南武那邊人飲食的特點,萬事皆能煲湯,萬病皆喝涼茶。


    一些大家聽都沒聽說過,或者覺得匪夷所思的材料,都能煲出一鍋靚湯來。


    別說皇帝和貴妃幾個了,就是伺候的大總管還有宮女們,也都聽住了,一個個麵上不顯,耳朵卻豎得高高的,生怕漏聽掉了一點。


    路蓁蓁說完這些,見皇帝還一副饒有興致的模樣,隻得又說些當地嫁娶的風俗規矩。


    還有過年的時候拜神的景象。


    隻說南武那邊,不像京城這邊拜佛主菩薩,而是拜媽祖娘娘。


    尤其是出海的人,更是信奉媽祖。


    南武那邊,拜神,好些地方叫拜老爺。


    神靈係統那叫一個複雜,反正道佛兩家,隻要能夠靈驗,就有地位。


    反正最信奉的除了媽祖,就是玄天上帝、雙忠公、三山國王。


    至於剩下的一些神靈,路蓁蓁去了五年,也還沒徹底搞清楚關係。


    反正那邊過年拜神祭祀那叫一個熱鬧,初一、十五拜玉皇大帝(天公);初二、十六拜地主老爺(伯公);初三、十七拜媽祖;初四、十八拜財神爺;初五、十九拜五穀母;初六、二十拜珍珠娘娘;初七、二十一拜三山國王;初八、二十二拜壽星公;初九、二十三拜觀音;初十、二十四拜如來;十一、二十五拜伯公;十二、二十六拜虱母仙;十三、二十七拜何仙姑;十四、二十八拜太白金星……


    一個正月下來,神都沒拜完。


    更不用說接下來,幾乎每個月都有神要拜。


    南武的百姓,除了正常的日常生活,不是在拜神就是在去拜神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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