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爺驚詫的看著那人離開,急了,拍著牢房的門:“別走啊,快開門,放我出去——”


    可是喊了半日,也無人再出現。


    整個牢房裏除了大老爺的聲音,再無一點動靜。


    傅知明看著大老爺狼狽的樣子,雖然渾身難受,卻也忍不住低低啞啞的笑出聲來。


    “哈哈,你,也被,放棄了。我們,都是,被遺棄,的棋子——”


    大老爺叫不來開門的人呢,赤紅著眼轉身過來,給了傅知明一耳光,色厲內荏:“小畜生,你胡說八道什麽?我又沒有做對侯府大逆不道的事情,才不會被遺棄!隻不過,隻不過是這些獄卒故意折騰罷了,他們肯定是要錢,對,他們就是要錢!”


    “一會子,我多給些銀子,自然就出去了!你才是被放棄了!”


    傅知明半邊臉腫脹得厲害,牙齒也被打落了兩顆。


    噗的一聲,將脫落的牙齒和血吐了出來。


    傅知明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一下子躥起來,將大老爺撲倒在地。


    從食盒裏抓了一把殘羹剩菜就往大老爺的嘴裏塞。


    大老爺努力掙紮,隻可惜被傅知明一屁股坐在了腰上,實在掙紮不動。


    即使拚命的搖頭,那些殘羹也被塞進去了不少。


    傅知明又咬牙,將剩下的那小半壇酒拖過來,用身體壓製住了大老爺的頭,捏著大老爺的鼻子,將那酒壇子衝著大老爺的嘴傾倒。


    酒水一半灌入了大老爺的嘴裏,一半潑灑在了地上身上。


    看著大老爺將酒水不得不咽下去後,傅知明脫力一般,往旁邊一歪,整個人如同一灘爛泥一樣癱在了一旁。


    大老爺這才掙脫了傅知明,一骨碌爬起來,跪在地上,開始努力扣自己的喉嚨,想將酒水什麽的催吐出來。


    隻可惜他到底舍不得對自己下狠手,催吐了半日,也沒吐出來,反而把自己折騰得一身汗,狼狽不堪。


    傅知明躺在地上,看著大老爺這狼狽的模樣,大笑出聲。


    “有你,陪我,夠了。”


    大老爺沒有催吐出來,本來心中就慌亂,聽了傅知明這話,也不知道是錯覺,還是真的中了藥。


    隻覺得雙腿雙手都沒了力氣,人站都站不起來,手勉強抬起來,可是一直發抖,連伸進嘴裏都不能夠了。


    喉嚨也不知道是催吐太多傷著了,還是藥勁上來了,像一把小刀在細細的拉著嗓子,生疼。


    一時間,大老爺恐慌到了極致,連滾帶爬的滾到了牢房門口,拚命的喊:“救命——救命——”


    直到嗓子喊出血,滿口腥甜,幾乎都發不出聲來。


    一旁的傅知明一直看著大老爺,眼神裏是說不出的快意和憎恨。


    直到大老爺再也沒了力氣,委頓在地。


    陰影處立刻奔出來幾個人,手腳麻溜的打開了牢門,然後將大老爺給拖了出去。


    拖的時候,大約是太著急的緣故,是倒著拖的,上台階的時候,頭哐哐在台階上撞了好幾次,也沒人聽到。


    出得大牢,幾個人將生死不知的大老爺往等候多時的馬車上一丟,車夫鞭子一揚,飛快的趕著馬車離開了。


    那幾個人對視了一眼,都露出笑容來:“走,迴去收拾下殘局去。”


    迴到大牢裏頭,已經有一個大夫模樣的人等著了。


    打開牢門進去,那大夫給頭腦十分清醒,可渾身卻動彈不得的傅知明把了把脈,搖搖頭,看著傅知明的眼神充滿了同情:“這藥下得十分重,藥效也霸道。手腳無力,嗓子也毀了,整個人就是個廢人了。”


    傅知明眼裏最後一點希望之光泯滅掉了,閉上了眼睛,兩滴淚順著眼角沒入了鬢角不見了。


    獄卒絲毫不吃驚:“那更好,直接上報中風了,不能說話,全身癱瘓就行了。”


    說完,一群人丟下傅知明,任由他躺在地上,說說笑笑的出去了……


    寧平侯府後門。


    早就有人等候多時。


    馬車一停穩,就有幾個大漢搶出來,將大老爺從馬車裏抬了下來。


    塞到了一旁的轎子裏頭,往裏頭抬去。


    馬車夫也甩掉了頭上的帽子,抬頭,赫然是傅山。


    傅山跟著進了侯府,一路往老侯爺靜養的院子過來。


    老侯爺靜養的院子裏此刻燈火通明,傅知簡陪著老侯爺坐在正室等待。


    老侯爺氣定神閑,手裏搓著核桃。


    傅知簡不停的在屋子裏的踱步,不時看向外頭。


    聽到動靜,忙走到門口,就看到一群人抬著轎子進了院子,然後將大老爺抬下來,送到了屋裏,就悄然退了出去。


    傅山隨後跟著走進來,衝著老侯爺拱手行禮:“幸不辱命!一切都已經打點好了。”


    老侯爺滿意的點了點頭。


    看著癱軟在地上的大老爺,“他這是怎麽迴事?”


    傅山猶豫了一下才道:“三爺提前發現中了毒,給大老爺強行喂了飯菜和酒。”


    大家秒懂,也就是大老爺也中了毒了。


    大老爺此刻已經說不出話來了,隻用祈求的眼神看著老侯爺。


    老侯爺不說話,閉上了眼睛。


    大老爺頓時覺得不妙,又哀求的看向了傅知簡。


    傅知簡背對著老侯爺,看著大老爺,露出了一個快意的笑容,無聲的說了兩個字,報應!


    然後低下了頭,裝看不見。


    大老爺氣得臉紅脖子粗,無聲的張大嘴,也不知道說了什麽。


    傅知簡雖然看不懂,可也能猜到大老爺應該罵得很髒。


    可是,又如何呢?這是他應得的!


    老侯爺最後看了大老爺一眼,眼中是徹底的失望,擺擺手:“將人和那個姨娘一起關起來,等幾日就宣布大老爺病了,要養病。出了正月十五,一起送到外頭莊子裏去,就說要靜養。”


    這就是徹底的也放棄大老爺了。


    傅知簡不著痕跡的長出了一口氣,恭恭敬敬的應了一聲是,並無他話。


    傅山聽了老侯爺的話,一揮手,就有人進來,將大老爺給抬去了郭姨娘的屋子裏。


    然後關閉了院子門,不許人進出。


    金氏聽聞後,更是撤走了郭姨娘院子裏的下人,美其名曰怕打擾了大老爺修養。


    又說郭姨娘往日裏伺候大老爺最是用心,也最有心得,就讓她伺候大老爺就是了。


    老侯爺和老太太那邊自然瞞不過去,可兩人都沒發話,也就是默認了。


    下人們雖然不懂主子之間的暗流湧動,可大老爺生病後,也都紛紛老實了許多。


    年後吃酒,胡氏也借著大老爺生病的由頭,拒了好幾家的帖子。


    好容易熬到了正月十五一過。


    傅知明的宣判結果終於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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