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越。


    縣衙後院。


    路蓁蓁自從受傷後,就被當成了易碎品,不許她下床,不許她做任何事,隻需要她乖乖躺著。


    幾個丫頭輪著班陪著她,說笑話逗她開心。


    葉嬤嬤每日盯著廚房,流水似的補品從廚房送到了路蓁蓁的肚子裏。


    等到傷口結痂,路蓁蓁摸了摸有幾分鼓起的小肚子,總感覺哪裏不對?


    她就算沒懷過,可也知道,這才頂多兩個月,那胎兒還沒葡萄大呢,她怎麽肚子就鼓起來了?


    莫不是懷了個怪胎吧?


    嚇得路蓁蓁立刻讓人去請齊柴胡過來。


    葉嬤嬤雖然不知道路蓁蓁想起了什麽臉色大變,不過還是很快就吩咐人去請人。


    沒多大一會,齊柴胡喘著氣一溜小跑的過來了,還沒站穩呢,先看路蓁蓁的氣色:“怎麽了?可是哪裏不舒服?”


    路蓁蓁心慌意亂:“齊小神醫,快給我診診脈,我覺得我這胎像不對。”


    這話嚇得在場的人全變了臉色。


    齊柴胡聲音都變了:“怎麽不對了?是肚子疼?還是見紅了?”


    一旁的葉嬤嬤腦子裏已經轉過好幾種可能了,瘋狂的迴想,最近她有什麽疏忽的地方?讓人鑽了空子?


    路蓁蓁搖搖頭:“都不是,是我肚子鼓起來了,我這才懷孕兩個月,不應該啊?”


    她腦海裏也已經開始腦補了看的宮鬥劇中,那些神不知鬼不覺的害人手段了。


    什麽歡宜香,什麽息肌丸,什麽麝香,什麽舒痕膏之類的。


    齊柴胡心下一跳,他家曾經是太醫世家,自然知道這些後宅和宮中女眷的陰私手段,其中有的藥就是會讓孕婦腹中的胎兒過大,而胎死腹中的。


    莫不是路蓁蓁中了這個藥?


    可不對啊,自己隔三岔五的就給路蓁蓁請脈,也沒發現問題啊?


    帶著疑惑,喘勻了氣息,齊柴胡示意路蓁蓁伸手,把起脈來。


    一屋子人鴉雀無聲,都目不轉睛的看著齊柴胡。


    齊柴胡把了半日的脈,眨眨眼睛,似乎覺得拿不準。


    抬起手後,又將手指頭搭在了路蓁蓁的手腕上,閉上了眼睛。


    滿屋子的人幾乎都屏住了唿吸,就連門外得知消息,匆匆趕迴來的傅知易進來,都沒人發現。


    好容易齊柴胡把手指頭拿開,麵無表情的開始收脈枕。


    路蓁蓁緊張的看著齊柴胡:“齊小神醫,我是中毒了?還是怎麽了?肚子裏的孩子沒事吧?”


    齊柴胡冷哼一聲:“夫人一沒中毒,二沒中招,純屬是吃得有些多,補得有些過了,所以肚子上多張了幾圈肉而已——”


    路蓁蓁不敢置信的啊了一聲,看著齊柴胡。


    齊柴胡收好了藥箱,扭頭對著站在後頭的傅知易交代:“夫人傷得是胳膊,又不是腿,而且她身體早就被我叔父給調養得壯實的很,休養了這麽些天,早就好的差不多了。”


    “這才兩個月呢,這懷像就像是三四個月了,確實補得有些過了!又不多走動,自然就長肉。老這麽下去,將來將腹中的胎兒補得過大,生產的時候還是大人受罪,還容易出事!”


    傅知易皺皺眉頭,看著路蓁蓁確實鼓起來的小肚子,又確認了一遍:“夫人真的無礙?”


    齊柴胡點點頭。


    傅知易這才放下心來,坐在了路蓁蓁的身邊,手摸上了路蓁蓁鼓起的小肚子,眼中飛快的掠過了點什麽。


    一旁的葉嬤嬤也鬆了一口氣,見傅知易臉色不太好,也要解釋解釋:“大人,老身給夫人燉的補品都是性平的那種,而且大多是食補,不會給孕婦造成負擔的。”


    “這些都是宮中的秘方,補品也都是我親自盯著熬的——”


    傅知易和聲道:“嬤嬤不用解釋,我和蓁蓁都是相信你的!”


    一句話就安撫住了葉嬤嬤。


    路蓁蓁也迴過神來,揪起肚子上的一圈軟軟肉笑道:“嬤嬤為我的身體費了多少心思,我跟四爺都是看在眼裏的。你們都是我跟四爺信任的人,再說這話倒是生分了。”


    又歎了一口氣:“之前四爺要常去番城,我怕四爺出事,晚上還祈禱神佛,願用腰上這一圈軟肉換四爺平安迴來呢。”


    “這神佛也太客氣了,都達成了我的願望,怎麽不把我這圈肉給收走呢?”


    葉嬤嬤和屋裏的人,聽了路蓁蓁的話,臉上都露出難以描述的表情出來。


    唯有傅知易,深受感動,一把將路蓁蓁摟在懷裏:“是我不好,讓你擔心了——”


    小夫妻兩人甜甜膩膩的,看得葉嬤嬤、四個丫頭還有齊柴胡都忍不住抽了抽眼角,十分有默契的退出去了。


    有了齊柴胡這番話,路蓁蓁接下來倒是能出屋子走動走動了。


    十好幾天了,路蓁蓁終於能出了屋子。


    也實屬不易。


    站在門口深深唿吸了一下,嗯,自由的空氣總是香甜一些。


    到底有了身子,也不敢亂跑。


    隻扶著丁香,前後圍著一堆人,在花園裏轉轉。


    這才發現,原來當時那些叛軍攻打縣衙的時候,後院也沒被他們放過。


    雖然這些天,已經有打掃和修整,可還看得出來,牆壁上有火灼燒過的痕跡。


    地上的草木也被損毀了一些。


    流水魚池邊的欄杆什麽的也被破壞了大半。


    好端端的一個花園,愣是被折騰成了這樣。


    路蓁蓁看著怪心疼的,這修葺又不知道要花多少銀子了。


    問丁香:“咱們這後院都被哪些人毀成這樣了,前頭縣衙豈不是更嚴重?”


    丁香大大咧咧的:“可不是!門子房被燒幹淨了,大門外頭也被砍得不成樣子了,您是不知道,縣衙門口又是油又是火燒過,還有血,不知道有嚇人。”


    “讓人足足刷洗了三天,那股子血腥臭味才散去呢。”


    路蓁蓁當時不覺得,此刻聽丁香說起,才知道那一日狀況居然如此慘烈。


    後頭葉嬤嬤咳嗽了一下嗓子,瞪了丁香一眼,真是不懂事的丫頭,這夫人懷著孩子呢,這些血腥的暴力的事情能講給她聽嗎?嚇壞了夫人怎麽辦?就算夫人沒事,嚇壞了夫人腹中的哥兒可怎麽辦?


    丁香被葉嬤嬤瞪得縮了縮脖子,嘿嘿一笑,不敢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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