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劍十九年,每天七個時辰,而且隻有兩招。這種苦一般人是不可能承受的住的,但龍一言顯然不是一般人,所以他學成了。沒有人知道他是怎麽熬過來的。也沒有人知道他為了那兩招劍法受過的苦,受過的傷。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麽過來的。

    他隻記得每天最快樂的時光是——-晚飯後聽師傅說江湖的故事,也是人心的故事,醜陋的故事。但是他卻覺得很好聽,因為聽故事的時候他才能忘記明天還要練劍,隻要一練那兩招劍勢,他便感覺到一種無形的空前的壓力,甚至這種壓力讓他產生幻覺。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麽樣的幻覺,隻知道是種痛苦,心中的痛苦,就象是人類一生中的痛苦與壓力全部集中到了這兩招劍法裏。

    出師下山前的兩個月他的壓力感明顯減少,每天都在一點一點的減少,一直到下山前三天他已經完全沒有這種壓力與痛苦感了。再練這兩招劍法時他隻感覺到已經征服了人生,征服了痛苦,征服了他自己!!~最後一天師傅在問完他劍意為幾種後渙渙道:你認為自己是那一種?龍一言沉思片刻後道:手中無劍心中有劍。老人點了點頭道:知道我為什麽不等到你練到最高境界就叫你下山嗎?龍一言望向牆壁,但是眼神好象已經透牆而過,喃喃說道:最高的境界不是靠每天不停的練習而能成功的,它需要一些人,一些事,一些磨練,體會到的。老人聽罷隻是合上眼睛點了點頭。龍一言拿起石桌上的包袱與劍向師傅磕了三個頭轉身離去。

    “緣來客棧”仍然是大漠與城鎮中間方圓二百裏中唯一的客棧,它在茫茫的大漠中象征著希望與生命,雖然它隻不過是用泥沙構築的,十幾間客房,破舊的桌椅。但是他卻有著生命之源——-水。

    此時此刻龍一言缺少的正是這種東西,他兩天已經行走了二百裏,水已在一天前用盡,不是他不想多帶點水,而是小孤山的水本就不多,但他的眼神依然堅定,冷傲。就象他的性格一樣那麽堅強。

    是呀!~不論誰身在小孤山十九年,除了自己的師傅以外沒有和任何人接觸過都會變的很孤僻,但他還有劍,劍已經成了他生命的一部分。

    他用力抓緊了他的劍,好象已經抓緊了他的生命,隻要有劍在,他的生命就不會消失。

    “緣來客棧”裏就象大漠一樣冷清。今天擇不同,幾乎一下子住滿了所有的客房,店小二忙的不亦樂乎,僅有的十幾張桌子坐滿了客人,雖然桌上擺的小菜十分簡陋,但是吃在嘴裏口感還是不錯的。有的人喝著酒,當然是自己帶來得,就著小菜吃。有的人喝著茶。似乎每個人都在喝著某種液體。因為他們需要這個。

    客棧角落裏有個蜷縮著身子的人,年約三十左右,口唇幹裂全身風塵。他沒有喝茶,也沒有喝酒,隻是一直不停的抿著自己的嘴,想咽下點口水解渴,可是他已經連唾液都沒有了。他本是經商做點布匹生意的,沒想到一場大風沙把他的水和牲口全部卷走,他自己勉強撿迴條命,他強打著精神走到這裏,本以為可以賒幾囊水再原路迴家,但是這家店的老板冷冷的說了句:本店概不賒帳!~他已經乞求了兩天,也沒有打動鐵石心腸的老板。於是他就去乞求這裏的客人,可是這裏的所有人都象這無情的大漠一樣,不理他是輕的。此時他剛愛完一頓拳腳,本來已經剩下的半條幾乎已經完結,但人類是種高級動物,他的求生本能支持他還在不停的抿這嘴,嘴已出血。他喝著幹的幾乎成塊狀的血仿佛已經飄到了天邊,看到一種奇異的光,這種光仿佛可以催眠,可是他知道不能睡,於是努力的張開眼睛。看便看到了一個人,麻布衣服,背著個包袱,手裏握著一把劍,他看的很仔細。可是他的全部目光隻落在了這個人的兩個地方,一是他的劍,二是他的眼神。劍鞘看起來古記斑斑,劍柄被這個人緊緊的握在手裏,露出的地方看起來和劍鞘仿佛容為一體。再看他的眼神堅定的象磐石,鋒利的象刀子,冷的象寒冰。好象這種眼神比他的劍還要淩厲。

    他趕緊移開自己的目光,他不敢和這個人對視,因為這個人好象無形中給了他一種壓力。

    不!~不單單是他!~應該說自從龍一言進來似乎整個客棧全都感覺到了一種壓力,幾乎所有的客人全望向他,而且幾個人已經把手伸向自己帶著的武器。

    龍一言連瞧都沒瞧他們一眼,但是他好象對這個快要死了的人更感興趣,反複打量了這個人幾次,然後他坐在這個\“半命人\”旁邊的一個空桌。店小二立刻變的非常熱情,急忙小跑過來先斟滿一杯茶賠笑道:不知客官想要點什麽?龍一言道:裝滿這個水囊!~然後隨便來點吃喝!~要雙份!~一份給他!~說罷又看了這個“半命人”一眼。小二應了一聲走開了。

    本來已經是快要死的人聽道龍一言的說話好象吃了某種神奇的丹藥,慢慢的坐在了地上有氣無力的道:多謝這位少俠。然後眼望著門外喃喃自語一樣的道:我已經來這裏三天了,沒有喝過一滴水,就在剛才我已經感到沒有希望了。

    龍一言還是一樣的沒有表情道:現在你是否已經感到希望了?“半命人”道:是的!~龍一言把那杯茶水遞給他道:沒有人給你水喝嗎?半命人道:是的!~因為一條人命在這大漠裏就象是一粒沙一樣沒有人會在乎的!說罷接過水一口氣喝光了。龍一言拿迴杯道:因為死人是沒有感情的!

    “半命人”不解道:死人??

    龍一言道:是的!~死人。

    死人是沒有感情的,也沒有知覺,不會管別人的死活,正象是客棧裏的這些人一樣不會管一個人的死活。所以龍一言才說:死人是沒有感情的。

    “但是有些死人卻可以要命”!一個臉色蒼白,穿著一身黑白緞衣的人站起來狠狠的說道。龍一言就象是沒聽到一樣,眼睛依然注視著前方。那人又道:你為什麽不說話?龍一言仿佛是跟自己說話一樣喃喃道:跟自己說話總比跟一個死人說話強!

    這句話一說完。整個客棧內的氣氛比先前更加緊張,黑白緞衣人的臉已經開始扭曲,手裏已經多了把刀,他走到龍一言前兩步停下道:如果你知道我是誰,我相信你會換一種語氣跟我說話!~龍一言連臉都不願意轉道:你頂多可以讓我叫你“活死人”,你雖然會走會說話,但是你還是一個死人。

    黑白緞衣人聽完。握刀的手立刻青筋暴起緩緩的把刀拉出刀鞘道:知不知道這茫茫大漠上誰是真正的主人。

    他拔刀的動作並沒有使龍一言有絲毫的改變道:無論誰是主人都與我沒關係!~黑白緞衣人道:落霞宮好象你也沒放在眼裏。

    龍一言好象真的懶得和他說話,隻是又到滿了一杯茶送到口邊慢慢的喝著。

    這時黑白緞衣人身後立刻站起來六個黑衣人人,其中一個單手提刀嚷嚷道:少宮主,這小子眼中無人,明顯是侮辱咱們落霞宮的讓我廢了他。說罷立刻跳出橫刀向龍一言一點,這一點不是行禮而是探招,如果龍一言不動他就立刻變為實招,而且就算對方後發先製,他也可以采取守勢,而且後麵還跟隨了七個淩厲的後招。

    就在這時,黑衣人硬生生的停住了他的攻勢,因為黑白緞衣人衝他擺了擺手。隨後黑白緞衣人還刀入鞘道:我們走吧!~大漠中七個人,一個黑白緞衣人,六個黑衣人。

    其中一個黑衣人道:少宮主,為什麽不讓我殺了他。

    黑白緞衣人道:因為你不是他對手!就連我也不是他對手!~黑衣人不服氣道:為什麽?他連劍也沒有拔?

    黑白緞衣人道:我看見了他的眼神!那種眼神就在你出招時他還沒有改變,他眼中無劍手中無劍,但是他自己分明就是一把劍。

    黑衣人沉吟!

    黑白緞衣人向天看了看又喃喃道:至盡為止,他是我遇到對手中武功最好的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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