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此刻的柴士恩,早已不是當初那個隻知渾說渾笑,平平無奇的小子了。此刻在他的周身環繞著七色神光,眉宇間隱隱含著有一股冷峻的怒意。


    上一世,他在慌亂和掙紮中沒有來得及看清楚這些人的醜惡嘴臉,這一次,他必得好好看,仔細看才是!


    從前做下的心虛事乍然間被揭開了最後一層遮羞布,那些自視甚高,自命不凡,更喜歡孤芳自賞的抬高自己的神仙們,和柴士恩對上眼神的時候,多多少少都有些躲閃。


    柴士恩不由得在心中冷笑,猛的抬手用力一抓。殿外看守破海的金甲武士隻覺得腕上一疼,低頭去看時,發現握住破海的那隻手齊刷刷的被割斷,掉在地上不住的抽搐著,頓時發出一聲慘唿,眼睜睜看著破海破空而去,飛入淩霄寶殿,穩穩的落在了柴士恩的手中!


    “這是?”


    眾人遲疑間,原本已經掛在天帝腰間玉帶上的東皇鍾劇烈的晃動幾下之後,脫離了束縛,飛入了柴士恩張開的左手之中。


    右手緊握破海,左手托起東皇鍾,此刻的柴士恩已經不是當年那個任憑他們傷害卻隻能掙紮哀求,卻無力還手的弱者。如今的他,要把新賬老賬一起算個清楚,更讓柴士恩覺得踏實的是,那個天上地下唯一能夠殺了他的人,如今是與他交心的好兄弟!


    “士恩,你要做什麽!”見柴士恩擺出這幅架勢,易無涯就明白,他是要在這淩霄寶殿中掀起一場腥風血雨了,“為師命你放下手中的劍,這就帶!”


    “師父!”柴士恩開口叫了一聲,喉頭卻被什麽堵住了一樣,哽咽道,“您也看到了,他們殺我一次還不夠,現在又要殺我第二次!師父若讓我忍,我可以忍下去。隻是,忍了這一次,那下一次呢?莫非要我生生世世都忍下去,任憑他們欺淩宰割嗎?”


    易無涯一陣語塞,他保護柴士恩,也隻是想保住他的性命而已。但此刻,淩霄寶殿上劍拔弩張,看來是不能善了了。


    “天帝!”易無涯屈膝,緩緩跪倒。十數萬年間,他自持身份,極少對著天帝跪拜,這一次,他是心甘情願,為了柴士恩而跪的。


    “師父,您起來!”柴士恩一陣心痛,幾乎要將他整顆心撕裂。師父是多麽驕傲的人,今日竟在這些敗類麵前,為了替自己求情而跪,這比殺了他還要難受!


    “天帝,劣徒愚昧無知,對您多有不敬,在這兒,我替他賠罪了!”易無涯麵色平靜,甚至還帶了些悲憫之色,“前次之事已經不能挽迴,也已經過去,不值一提。願天帝您大發慈悲,饒他一次。我會立刻將他帶往下界,此生此世關在霧玄宮中,不得出來!”


    易無涯想用柴士恩一生的自由之身,換他的平安,柴士恩自是不願的,他冷聲道,“師父,何苦去求一個髒心爛肺的黑心之人?上一世他要我死,我毫無反抗之力,慘死他手。這一世,我卻不能眼睜睜再看著悲劇重演一次。您不必勸我,也勸不動我。俗話說的好,有仇不報非君子,今日,我就要做一次君子!”


    東皇鍾感應到主人傳來的怒氣和殺意,已經不可抑製的晃動起來,發出微弱卻足以動人心魄的聲響。不遠處有人驚慌失措的叫喊起來,“東皇鍾動了,快,快阻止他!”


    東皇鍾毀天滅地的能力有多麽可怕,這裏的人雖然大半沒有見識過,卻有所耳聞。天帝麵色亦是一變,轉頭看向易無涯道,“你要眼睜睜看著你一手培養的好弟子,將本帝的淩霄寶殿鬧個天翻地覆嗎?”


    易無涯咬牙道,“請天帝饒恕他,隻要天帝您下了旨意,末將自然有辦法收服他!”易無涯心知天帝心性惡毒,若是沒有他的保證,柴士恩的性命隨時都會受到威脅。而天帝卻不肯答應,隻對他道,“你先將他製服,再綁起來,有話自然好說!”


    他們可以你來我往的打太極,柴士恩和他身體裏的奈崇光卻等不得了。別人聽不到奈崇光的聲音,柴士恩卻聽的清清楚楚。奈崇光急急的對他道,“傻小子,別再等了。在等下去,等那天帝有了對策,別說你活不了,就連你師父,和認識你的那些人都活不了。趁他現在還有顧忌,趕快帶著你師父跑吧!”


    柴士恩知道,奈崇光所說的,都是為他好。他看了一眼師父,又看了看江詠歌和其他人。心中打定主意,趁著天帝看向師父的一霎那,正要抬腳行動,忽見天帝先他一步搶道易無涯麵前,不知從哪裏抽出來的匕首已經架在了易無涯的脖頸上,割出了一道淺淺的傷痕。


    看到那一抹刺目的血紅,柴士恩渾身的血都湧到了頭上臉上,一張臉漲的幾乎滴出血來。他後悔自己沒有早一點兒聽奈崇光的話,天帝果然是無恥小人,此刻竟然用師父的性命做為要挾。


    “東皇鍾!”天帝冷冷開口,柴士恩無法,師父受製於人,為保師父性命,不得不聽從天帝的指令。他將東皇鍾拋了過去,這一次天帝多了個心眼兒,讓身後的千裏眼和順風耳代為保管,又道,“劍!”


    柴士恩猛的一怔,若是將破海也交出去,隻怕自己隻能像上一次那樣任人宰割了。


    “士恩,不可!”江詠歌急的出聲阻止,就連薑齊亦道,“不可如此,天帝,你如此對待易師兄,就真的不怕傷了我等的心嗎?”天帝並不迴答,他的態度已經說明一切了。


    “師父!”柴士恩喃喃叫了一聲,易無涯卻衝他微笑著搖搖頭,對他道,“上一次,我有心護你,卻終究無能為力,深以為恨。沒想到,你我師徒緣分不淺,這一世,我終於能護你一次了。”他忽然壓低聲音,帶著那種讓人如沐春風的微笑,對柴士恩說出一個字,“跑!”


    在聽到這個字的一霎那,柴士恩隻覺得從頭涼到了腳。緊接著,他看到易無涯猛的對身後的天帝出手,而天帝早有防備,手中的匕首深深刺入易無涯的胸口之中,鮮血飛濺,染紅了柴士恩的眼睛!


    “師父!”他喊完這一聲,整座淩霄寶殿頓時就戰成了一團。


    易無涯的死仿佛鞭炮的炮撚,不可抑製的點燃了這一切!


    廝殺聲,怒吼聲,慘唿聲,聲聲交錯在一起。


    淩霄寶殿之中,眾仙殺紅了眼,柴士恩,江詠歌,還有剩餘的四位神將躋身其中,見人就殺,見人就砍!


    這一戰,直殺了一天一夜,足足將整座淩霄寶殿染成了血紅色方才罷休。天帝滿身傷痕的跌坐在寶座之下,愣愣的看著眼前的一片血海。他不知道如何就走到了這一步,怎麽就走到了這一步!


    殿中空曠了不少,活下來的,不足十分之一。


    “天帝,如此你可滿意了嗎?”柴士恩步步逼近,天帝麵上一片死灰,嘴唇動了幾動,終於出聲問道,“已經有這麽多人為你師父陪葬了,你還要如何?”


    “哈哈,哈哈哈!”柴士恩滿身滿臉是血,此刻的他更像是從地獄裏爬出的惡鬼,“再死上百倍千倍的人,我師父也不會活過來了,你說我要如何?”


    “你還要殺了本帝不成?”天帝眼底浮起一絲絕望之色,柴士恩冷笑道,“那豈不是太便宜你了,死對你來說該是解脫才對。我,要你活著,長長久久的活下去,永遠活在痛苦和掙紮之中,沒有一日安寧!”


    說完,他快步朝淩霄寶殿外麵跑去。剩下諸人連忙追趕,卻見他化作一道金光,刺的眾人無法睜開眼睛。待那金光散去,一棵三丈寬,直通下界的神樹赫然出現在他們麵前。


    太白星君倒吸一口涼氣,“他,他這是要做什麽?”薑齊指著那樹道,“你們快看,這樹竟是頭上腳下,倒著生長的。”正在他們百思不得其解時,一陣喊殺聲衝破雲霄,奈曲率領魔界眾人,已經攻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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