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型的府邸中,從進院後,仍然有負責抬人的轎子。


    通常就是給不便的婦人、老人準備的。


    長孫皇後懷有身孕,李麗質原本都備好了轎子,長孫皇後卻不坐。


    李麗質扶著長孫皇後,走了接近一炷香的時間,才進入一院她的閨房。


    “懷胎期間就是要多走動,即便腿腳不靈活,也必須要多走走,可不能貪圖享受。”長孫皇後趁機傳授知識。


    李麗質眨眨眼:“知道了,阿娘教我這些又用不到。”


    “學東西要趁早,遲早你也能用到。”長孫皇後按了按李麗質的頭,沒好氣的嗔道;


    “阿娘生你們的經驗,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右臂被李麗質攙著,左手合攏伸手,每數一個就伸出一根手指;“承乾、青雀、麗質、稚奴(李治)、城陽、兕子,還有肚子裏這個。哎呀,我生了這麽多呀?”


    她眼看著自己左手伸展又合上兩個,才發現不知不覺的已經生了六個孩子,還懷著第七個。


    除了懷承乾的時候感到很艱難,後麵反而一點感覺都沒,稀裏糊塗就生了一大堆。


    李麗質看著長孫皇後迷茫的表情,感覺有些想笑:


    “阿娘連自己生了幾個孩子都不知道嗎,最近傻乎乎的,難怪岩哥哥說.....”


    李麗質忽然閉嘴,抿著嘴笑而不語。


    “那小子說什麽了?說給我聽聽。”


    “今天的花開的好漂亮,一定是因為知道阿娘要來,忙著爭奇鬥豔呢,麗質給阿娘摘一朵戴在頭上吧?”


    李麗質指著花壇中的粉色玫瑰,臉上滿是笑盈盈的笑容。


    “岔開話題有什麽用,你不說我問兕子。”


    長孫皇後不上當的撇撇嘴,尋找城陽和兕子的蹤影。


    李岩那個家夥說了什麽,就沒有兕子不知道的,即便兕子聽不懂,靠著記憶也能還原個八九不離十。


    “兕子,阿娘有話問你。”


    小兕子迴頭就看到李麗質在阿娘身後急的直擺手。


    愣了一下,以為是自己幹什麽壞事被阿娘知道了,眼眸悄悄一轉掉頭就往外跑去,邊跑邊喊:


    “阿娘~~兕子的衣服木有洗完~~兕子迴去洗衣服去呐~~”


    “你給我迴來,什麽時候輪到你洗衣服了!”


    長孫皇後沒好氣的拍拍桌子,心想這小家夥腦子轉的倒挺快,心思也挺機敏....但也不多!


    誰家的小公主會嚷嚷著迴家洗衣服?


    小兕子身子一頓,哼哼唧唧的挪了迴來,挨在長孫皇後腿邊,用眼角餘光看著她。


    “阿娘又不是要幹什麽,就是問問你,最近你鍋鍋有沒有說阿娘的壞話。”


    “阿娘係問這個吖~~~”


    小兕子鬆了一口氣,原來不是發現兕子幹壞事了,早說嘛,早說兕子就不跑了~


    “係吖係吖~~鍋鍋梭呐~”兕子連連點頭,賣的極為幹脆。


    “說什麽了,兕子快告訴阿娘。”


    小兕子笑嘻嘻的說道:“鍋鍋梭阿娘~~一孕傻三年吖~~~”


    “一孕傻三年?”


    長孫皇後‘噗嗤’笑了一下,趕忙又板起臉問道:“還說什麽了?”


    “沒啦吖~~”


    “這就沒了?”長孫皇後撇撇嘴有些失望的問道:“真的沒了?比如平日裏那種開玩笑的話也行。”


    兕子歪著頭想了想,還是緩緩搖了搖頭。


    “哎....怎麽就不能多說我幾句壞話呢。”長孫皇後歎了口氣,把失望的表情掛在眉間。


    李麗質都淩亂了。


    希望被多說幾句壞話,這究竟是一種什麽心理啊!


    李岩平日在府裏,和他們坐在一起的時候,討論最少的就是阿娘。


    畢竟阿娘貴為皇後,又身為女子,雖然親如一家人畢竟還不是一家人,總要避嫌一點的。


    所以即便他經常調侃阿耶,也很少說起阿娘的任何事。


    李麗質仔細想了一下,忽然看向長孫皇後笑道:“阿娘,你今天急急忙忙,招唿都沒打一個的過來,是不是有什麽企圖?”


    “我...我就是想你們了。”長孫皇後撇開眼睛,有些心虛。


    “阿娘,你要是不說,麗質去做功課去了。”李麗質揚了揚唇角往門外走去。


    “麗質別走。”長孫皇後急忙把她叫住,憋了好幾秒露出一個苦笑:


    “你阿耶不好意思來,就把阿娘打發過來了....他就是想借點錢。”


    “我就知道是這事。”李麗質笑了笑坐在長孫皇後身邊問道:“阿娘,借錢哪裏用找岩哥哥,李麗質這裏還有八萬貫,阿娘先拿去用就好了。”


    長孫皇後眨眨眼,擠出一個你猜笑容。


    “不夠?”李麗質愣了下試探道:“需要多少?兕子那裏也有點。”


    長孫皇後心虛的摳摳手指,最後狠狠心伸出一隻手。


    “五十萬貫。”


    “五十萬貫?!”李麗質驚的站了起來。


    “五兕萬貫~~”小兕子驚的跳了起來。


    “是不是有點多....?”


    話說開了,長孫皇後幹脆也不再隱瞞苦笑道:“原本我苦思怎麽借這個錢,剛才聽聞李岩說我壞話,我還挺開心,一句壞話怎麽也能借個一萬貫吧?結果...真就一句!”


    “阿娘,能告訴麗質,為什麽要借這麽多錢嗎?”李麗質麵色嚴肅的問道。


    長孫皇後讓貼身宮女也退下去,悄聲說道:“陛下想對吐穀渾動手了,在籌集軍費。”


    李麗質有些不解的繼續問道:“阿娘,開春的時候我們不是算過,十萬貫就足夠後勤補給嗎?”


    李世民曾經很直白的和他們說過,十萬貫就足以打下整個吐穀渾,而且是後勤和撫恤金都夠。


    “要說十萬貫,確實也夠。”長孫皇後有些為難道:“但前些日子,李岩不是給了陛下一份煉鋼法嗎?陛下就想在力所能及的條件下,把士兵的佩甲和武器都提升一下。”


    “對了,還有他送來的馬蹄鐵圖紙,也是需要大量錢財打造。”


    “大唐的子民稀少,軍備好一點就能少死一些人,阿娘也知道李岩手裏的錢都是為了你們,但阿娘也實在看不得你們阿耶徹夜不眠.....”


    李麗質明白了,抿著嘴悄悄歎了口氣。


    又要打仗了,難怪阿娘挺著大肚子出來借錢。


    吐穀渾頻繁威脅邊境,如果沒有格物院這些錢,阿耶可能還會先忍一陣子。


    但現在既然有錢,以阿耶對外族睚眥必報的性子恐怕早已經坐立不安了。


    “你們幫阿娘想想,怎麽才能借到這麽多錢,實在是有些...有些說不出口。”


    長孫皇後苦笑連連,愁的伸手捂住額頭。


    借十萬貫,她還能裏理直氣壯的走進府裏,二十萬貫也能賣慘騙一騙。


    五十萬貫的話....


    長孫皇後實在想不出好辦法,五十萬貫已經可以稱得上富可敵國。


    一下子借走如此多錢,還是用於戰爭消耗,這和格物院錢生錢的理念完全衝突,她真的有些張不開口。


    小兕子在一旁聽了好一會兒,至少聽懂了一半,也跟著歎了口氣。


    小家夥想了想:


    “要不阿娘把兕子也賣給鍋鍋叭~~?”


    “胡說。”成孫皇後沒好氣捏捏她的小臉:“當阿耶送阿姐呢,那叫嫁女兒。”


    “把你賣出去,那叫威脅你鍋鍋,就算他出這錢我們能用的安心嗎?”


    “阿娘!”李麗質跺跺腳轉過身去。


    看來阿耶借走的那些錢,就沒想著還,簡直丟死人了!


    “也對吖~~”小兕子鼓了鼓小臉出主意:


    “鍋鍋也梭阿耶的壞話吖~~兕子梭給阿娘聽~~”


    “快,有多少,說多少!”


    二院中,正在和武照兒說話的李岩突然打了個冷顫,摸了把手臂。


    “壞人,你怎麽了?”武照兒疑惑。


    “我不知道啊,怎麽感覺有點涼颼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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