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聲如雷,滾滾而來,趙錦年和溫以提神色凝重,各自握緊手中兵器,目光緊緊鎖住遠方那片塵煙。


    他們身後,眾人皆屏氣凝神,嚴陣以待,周身散發著視死如歸的決絕。


    轉瞬之間,瓦剌軍的前鋒部隊如黑色潮水般湧入視野。


    為首的將領騎著高頭大馬,身披黑色戰甲,在陽光下閃爍著森冷的光,臉上一道猙獰的傷疤,透著令人膽寒的殺氣。


    “殺!”隨著一聲暴喝,瓦剌軍如脫韁野馬般向前衝來。


    但毫無防備的他們,瞬間踏入了趙錦年布置的陷阱。


    跑在最前麵的幾匹馬,突然前蹄一空,連帶著馬上的騎手,一頭栽進了那隱藏在枯枝敗葉下的陷阱。


    尖銳的樹枝瞬間穿透人和馬的身軀,淒厲的慘叫劃破長空,刹那間,血光四濺,後方的馬匹因受驚而紛紛嘶鳴、亂撞。


    幾乎與此同時,道路兩旁草叢中的絆馬索也發揮了作用。


    疾馳的戰馬被堅韌的藤蔓狠狠纏住馬蹄,巨大的衝力讓它們紛紛向前撲倒,將馬背上的瓦剌士兵狠狠甩了出去。


    有的摔落在地,口吐鮮血,當場不省人事,有的則被重重地砸在馬下,發出痛苦的哀嚎。


    埋伏在大樹上的弓箭手們,瞅準時機,張弓搭箭,利箭如雨點般向著混亂中的瓦剌軍射去。一支支羽箭穿透空氣,精準地射中目標,不少瓦剌士兵中箭落馬,一時間,戰場上人喊馬嘶,混亂不堪。


    然而,瓦剌軍很快便從這突如其來的打擊中迴過神來。


    受傷的士兵被迅速拖到一旁,後續的部隊繞過陷阱和絆倒的馬匹,繼續氣勢洶洶地朝著趙錦年他們衝來。


    轉眼間,大部分瓦剌軍憑借著兇悍的衝擊力與敏捷應變,衝破了重重阻礙,如一股洶湧的黑色洪流,直逼趙錦年和溫以緹等人所在之處。


    溫以緹和趙錦年望著眼前這些精銳,心中更加肯定,此次遭遇必定是他們這邊出了內奸走漏消息。


    放眼望去,瓦剌軍人馬身著黑色勁裝,仿若一塊沉重的黑色鐵幕,將他們嚴嚴實實地籠罩其中,壓抑之感撲麵而來。


    溫以緹和趙錦年等人不自覺地往後退了幾步,彼此緊緊相依。


    溫以緹帶來的侍衛與趙錦年麾下的人馬,訓練有素地迅速將兩位主子護在核心位置,形成一道緊密的防禦圈。


    香巧更是小臉煞白,她緊緊地貼在溫以緹身側,眼神中透著決然與無畏。


    她在心底暗自發誓,一旦混亂爆發,定要拚上性命,護溫以緹周全。


    瓦剌軍這一次的首領,騎著一匹高頭大馬緩緩上前,他的鎧甲在日光下閃爍著冰冷的光,臉上一道猙獰的疤痕隨著他嘴角的上揚而扭曲,顯得格外可怖。


    在昏暗天色下,狂風唿嘯著席卷而過。


    那將領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趙錦年與溫以緹一行人,臉上浮起一抹嘲諷冷笑,仿佛在看一些羔羊。


    “喲,這不是威風凜凜的趙侯爺嗎?怎麽挑這麽個時辰,鬼鬼祟祟出現在我們防線?是打算幹些偷雞摸狗的勾當?來了也不提前說一聲,咱們這些弟兄可都跟您打了許久交道,好歹有點交情,本應好好給您接風洗塵呐。”


    趙錦年雙眸微眯,猶如獵鷹鎖定獵物,銳利目光緊緊盯著對方,沉穩開口:“誰告訴你我在這兒的?”


    那將領卻對這問題置若罔聞,高舉手中鋒利彎刀,刀刃在黯淡光線下閃爍著森冷光芒,扯著嗓子叫嚷:“趙侯爺,今日就是你的死期!看你這迴還能不能像從前那般囂張跋扈!”


    言罷,仰頭發出一陣肆意狂笑,透著說不出得意,“沒想到吧?你也會有今天!”


    趙錦年神色冷峻如霜,周身散發著凜冽氣勢,手中長劍微微顫動,劍身反射出的寒光,恰似一道冰冷月光,映照在他堅毅麵龐上,勾勒出不屈輪廓。


    “想要取我性命,就憑你們這群烏合之眾,遠遠不夠!”


    他話字字鏗鏘,擲地有聲,讓在場每一個人都為之一振。


    瓦剌首領不屑撇嘴,臉上滿是輕蔑神色:“都死到臨頭了還嘴硬得很,你呀,最大毛病就是沒有自知之明。學學以前那些識趣的,乖乖跟我們配合,豈不輕鬆自在?


    偏要跟我們作對,把事兒做絕,將瓦剌逼上絕路。先是之前那個沒腦子的侯爵世子,如今又輪到你這個不知好歹的侯爺,你們大慶人呐,真是一群無知蠢貨!”


    一旁的溫以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


    她目光如電,在四周瓦剌軍與己方人馬間快速掃視,大腦飛速運轉,試圖在這絕境中尋出一線生機。


    環顧四周,前方是層層包圍的敵人,唯有後麵一條路能逃。


    可越這般,溫以緹心中不安預感愈發強烈。她太陽穴突突跳動,似在發出緊急預警。


    不對!這些瓦剌人若真心隻想殺他們,何必費這麽多口舌?


    再者,這般步步緊逼,將眾人往山穀深處驅趕,其中必定有詐。


    溫以緹敏銳捕捉到細微變化,她和趙錦年眼神交匯間,似有默契。


    “侯爺!”溫以緹壓低聲音,湊近趙錦年耳邊,“不對勁,恐怕…”


    趙錦年微微點頭,目光中閃過一絲了然:“我也察覺了。”


    就在此時,瓦剌將領也發現,趙錦年身邊竟有兩個女子。


    他那鷹隼般銳利且貪婪的目光在兩人身上來迴梭巡,很快便注意到其中一人被眾人小心翼翼地圍護在中間。


    此人氣質卓然,即便身處險境,仍難掩矜貴風姿,一看便知身份非比尋常 。


    刹那間,他眼眸裏閃過一絲不軌的光亮,興致被徹底勾了起來。


    “喲嗬!”瓦剌將領扯著嗓子怪叫一聲,臉上浮現出一抹不懷好意的戲謔。


    “趙侯爺,我當你為何巴巴地跑到這來,敢情是為了偷情啊!”


    他一邊說,一邊誇張地搖頭晃腦,眼神中滿是嘲諷與下流。


    “嘖嘖嘖,堂堂大名鼎鼎的安遠侯,平日裏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私下裏竟也玩這種傷風敗俗的勾當?”


    他舔了舔嘴唇,目光在溫以緹身上肆意遊走,如同一條令人作嘔的毒蛇,隨後話鋒一轉,陰陽怪氣道:“莫不是……這女人是你們皇帝老兒後宮裏的妃子?被你膽大包天地綁到這兒來了?哈哈哈哈哈!”


    說罷,他仰頭大笑起來,那笑聲好似夜梟啼鳴,令人毛骨悚然。


    聽到將領這般羞辱的言語,周圍的瓦剌軍士兵們也隨即爆發出一陣哄堂大笑。


    他們拍著大腿,嘴裏不斷吐出各種不堪入耳的渾話,汙言穢語在空氣中肆意彌漫,讓人不堪其擾。


    香巧氣得滿臉通紅,想要不顧一切地就要衝上前去與那些瓦剌軍拚命。


    還是溫以緹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


    她微微挑眉,神色冷峻,眼中閃過一絲不屑,輕聲卻沉穩地說道:“不過都是些滿嘴噴糞、沒長腦子的粗鄙之人,何必跟他們置氣,拉低了自己的身份。”


    再看趙錦年,他麵色平靜得如同千年古井,沒有一絲波瀾。


    然而,跟在他身邊許久的眾人卻能敏銳地察覺到,這種超乎尋常的平靜,恰恰是他內心怒火熊熊燃燒的征兆。


    趙錦年猛地揮劍,指向瓦剌軍左翼,大聲喊道:“弟兄們,隨我衝!從那邊殺出去!”


    唯一的生機,便是衝破前方如潮水般洶湧的瓦剌軍防線。


    好在趙錦年此前布置的陷阱與埋伏,讓瓦剌軍折損了不少兵力,雙方人數的差距也沒那麽嚴重。


    趙錦年目光如炬,快速權衡當下局勢,深知唯有搶占先機,才有機會把這些人留下。


    言罷,趙錦年猶如一隻迅猛的獵豹,率先朝著瓦剌軍衝去。


    溫以緹手持武器,眼神堅定,香巧則緊緊依偎在她身旁,二人在幾個侍衛的守護下,快步跟在趙錦年身後。


    溫以緹的發絲被狂風吹得肆意飛舞,卻絲毫不減她的英氣。


    “其他人去幫忙!”溫以緹立即說了句,


    趙錦年所率的侍衛們,個個神情凝重,他們步伐整齊。


    趙錦年大喝一聲,率先揮劍,淩厲的劍勢劃破長空,直逼瓦剌軍的前鋒。


    刹那間,刀光劍影交織,喊殺聲、兵器碰撞聲震耳欲聾,雙方陷入激烈混戰。


    即使對麵是瓦剌軍的精銳,但趙錦年率領的人馬與溫以緹身旁的侍衛同樣不遜,戰場上局勢膠著,雙方陷入僵持。


    就在雙方殺得難解難分之時,異變突生。眾人背後,幾道寒芒如閃電般破風而來。


    那寒光閃爍著冰冷的殺意,速度之快,讓人措手不及。


    好在趙錦年與溫以緹早有防備,提前安排了一波人馬在後方嚴密戒備,時刻留意著身後的動靜。


    察覺到危險的瞬間,負責斷後的侍衛們迅速反應。


    他們齊聲大喝,手中兵器高高舉起,迎著射來的寒光奮力擊打。


    “鐺鐺鐺”。


    金屬撞擊的聲音接連響起格外刺耳,那些射來的暗器被精準擊飛,紛紛墜落在地,其餘人見狀,迅速向兩側躲閃,動作敏捷而有序。


    瓦剌軍的首領遠遠看著這一幕,原本自信滿滿的臉上閃過一絲惱怒。


    “沒想到你們竟如此警惕,不然倒也不必費這麽大的功夫!”


    原本將他們趕到後方,利用地形優勢,形成合圍之勢,活捉他們。


    可沒想到,趙錦年和溫以緹這般警覺,破壞了他的計劃。


    隨著首領的一聲令下,背後這波瓦剌軍從趙錦年和溫以緹身後湧出,一時間,兩撥瓦剌軍將趙錦年和溫以緹等人徹底困在中央。


    溫以緹緊咬下唇,貝齒在粉嫩的唇上留下深深的痕跡。


    她心中滿是不甘,越是害怕發生的事情,越是接踵而至。


    果然背後有埋伏!


    她忍不住在心底暗暗悔恨,若是此刻手中還有火藥,何懼這幾波敵人?


    此前,為了避免在快速奔逃中因劇烈撞擊導致火藥爆炸,她無奈將所剩的火藥都留在了原地。


    要是那些火藥還在,定讓這些瓦剌軍陣腳大亂。


    那為首的瓦剌將領,臉上掛著肆意且張狂的笑容,仿佛這場戰鬥的勝利已然牢牢掌控在他的掌心。


    “如何?安遠侯,束手就擒吧!”


    他扯著嗓子大聲喊道,聲音在狂風中傳出老遠,帶著不容置疑的傲慢,“再這般無謂抵抗,受苦的可隻有你們。不如隨我們去瓦剌做個貴客,我們定會好好招待。”


    言罷,他仰頭大笑起來,那笑聲在空曠的戰場上迴蕩,透著令人厭惡的得意與囂張。


    趙錦年緊蹙著眉頭,目光深邃而幽遠,凝視著遠方,似在思索著脫身之策。


    墨風一臉視死如歸的決絕,站在趙錦年身旁。


    “侯爺,”他壓低聲音,在趙錦年耳邊急切地說道,“一會我們會全力拖住他們,您務必趁機帶著溫大人先行離開!”


    趙錦年輕吐一口氣,他沉默不語,沒有迴應墨風的提議。


    墨風見狀,愈發焦急。此刻每一秒都關乎生死存亡,絕不能有半點耽擱。


    “侯爺,現在可不是優柔寡斷的時候,信號已發出,來的支援熟悉這一帶地形,腳程又快,應當很快就會趕到。”


    墨風頓了頓,目光真摯且灼熱,緊緊盯著趙錦年的眼睛,語氣不容置疑:“可這之前,您和溫大人絕不能有任何閃失!隻要您二位能順利逃出去,我便即刻帶領弟兄們兵分多路,四處散開。與他們周旋,為您爭取時間。”


    “若沒了您和溫大人,我們反而沒了後顧之憂,能放開手腳,以命相搏。分散行動的話,目標小,隱蔽性強,弟兄們也更有機會保全自己。”


    墨風的聲音微微顫抖,卻透著一股視死如歸的決然。


    “等援兵一到,咱們再殺他個措手不及!”墨風攥緊拳頭,手臂上青筋暴起。


    趙錦年還是沉默不語,墨風無奈道,“侯爺,我知道您在想什麽,別再顧慮我們。我們這些人本就為您而生,為您而死亦是榮幸!”


    趙錦年緩緩轉過頭,將目光投向身旁的溫以緹。


    溫以緹站在守衛之中,身姿挺拔,如同一朵傲雪綻放的寒梅。


    她那張明媚動人的臉上,不見絲毫恐懼與後悔之色,唯有滿滿的堅毅與無畏,雙眸明亮而堅定。


    若換做尋常女子,麵對這般絕境,恐怕早已嚇得花容失色,哭哭啼啼,不知所措。


    可溫以緹卻不同,她的鎮定與勇敢,讓趙錦年的心中不禁泛起一絲漣漪。


    他的眼中少見地閃過一絲猶豫。


    一直緊緊盯著趙錦年臉色的墨風見狀,在這一刻,終於確定了自己先前的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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