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曆了一場午夜驚魂,聽了那些陰暗心思,辛寶兒對這深深庭院又多了一層忌憚。


    進來儲秀宮已經三天了,這三天她們像是被遺忘了一般,若不是每日有人給她們提供膳食熱水,姑娘們都要以為被集體放棄了。


    辛寶兒這三天過的,怎麽說呢?


    每天拉著兩個好友逛吃逛吃,應該算得上愜意,隻是如果沒有身後那兩條尾巴就更美好了。


    也不知道是真有緣分,還是緣分都長著腿往她身邊跑。


    瑤光院裏除了她,還住著六個人,六人之中有三個入住當天就較量過了,一個關門閉戶誰也不理的,剩下黃鶯黃雀兩姐妹,辛寶兒一時半會兒還真看不出深淺。


    整天樂嗬嗬的,對著誰都笑,也不管對方是罵她們,諷刺他們還是誇她們,逗她們,兩人都能心平氣和,樂樂嗬嗬,看似誰也不得罪,卻也誰也不討好。


    辛寶兒也不知道自己哪裏入了兩姐妹的眼,越是躲著兩人走,兩人就越有本事往她跟前湊。


    當然辛寶兒也沒真的就沒心沒肺的住了下來,如今的安寧不過是暫時的,等那些自以為可以主宰、玩弄一切的貴人們忙完了眼下爭權奪利的事兒,應該就騰出功夫關注她們了。


    畢竟現如今的朝堂,享樂重於民生。


    能讓他們急的也就剩下手裏還能抓住幾分權,幾分利。畢竟權力越勝,到手的珍寶越值錢,女人越漂亮,奉承的人越多。


    一連三天逛下來,整個儲秀宮的所有角角落落,隻要不是有人看守不讓進的地,辛寶兒幾乎都逛遍了,不說幾個狗洞幾個鳥窩都數清楚,也差不多了。


    查看這些並不是為了跑路,事實上她們連挨著大門的外院都出不去。


    “好好為太子妃做事,看好屋裏那個小蹄子,好處少不了你的。”


    “太子……”


    “太子倒了,也還是皇長子,你怕什麽?再說我們端木家還有流著皇家血脈的皇嫡孫呢。”


    “太子妃要讓姑娘做什麽?”


    “貴人的事兒,你少打聽,讓你幹什麽你就幹什麽,等用到的時候自然會通知你配合。”


    “可……”


    “寶貝兒,還是少關心別人了,我們專心些。”


    “不是,是……是姑娘身上都是疤痕。”


    “什麽?”


    “姑娘身上有好幾處疤痕,看著像燒傷之後留下的,很是嚇人。”


    “怎麽不早說?迴頭再來看你,我得先迴去了。”


    那天晚上,香草和那個男人的對話時不時的在辛寶兒耳邊想起,她不知道太子妃打算讓她幹什麽,不過以太子妃對二姐姐的恨和對辛家的憎惡,怎麽也不可能是好事就對了。


    辛寶兒又一次被噩夢驚醒,連著幾天都是這樣,吃了安神的藥丸也不頂用,次數多了也就習慣了。


    起身輕手輕腳的換了身上潮濕的衣服,抱著幹爽的毯子走到貴妃榻上,完全沒有驚動睡在外間的香草。


    剛躺下,就感覺身下有什麽東西硌著她,看了看敞開一條縫的窗戶,借著月光摸索著將身下之物拿在手上,也沒有急著看,輕巧的壓在枕頭下。


    忍著心急,又緩緩閉上眼睛,等了好久,才又睡過去。


    第二天一早,香草進來送洗漱的水,看見她又是從榻上起來,也沒有多意外,畢竟見得次數多了,也就習以為常了。


    辛寶兒故作柔弱的揉了揉額頭,有些虛弱的說道:“今日有些不適,便不去膳堂了,你去幫我取迴來些吧,要清淡一些,順便告知一下幾位姑娘,今日便不同他們出遊了。”


    “是。”香草也不廢話,放下水盆,手腳麻利的整理好床鋪,就急匆匆的出門去了。


    “唉,倒是個麻利不多話的,可惜不能為我所用。”


    搖了搖頭,搖去腦袋裏不切實際的想法,從衣襟裏摸出昨晚那個紙團,小心翼翼的展開,生怕不小心將它撕爛了。


    “容貌似前朝故人,小心!”


    容貌,誰的容貌?


    故人,哪個故人?


    小心,小心什麽?


    辛寶兒隻覺得眼前似乎被蒙上了一層厚厚的濃霧。


    紙條是通過窗戶扔到她塌上的,那扔紙條的人是否知道她每晚後半夜都去塌上睡?


    若不知道,那扔紙條的人應該不熟悉儲秀宮,不知道每個姑娘身邊都會分配一個婢女,更不知道這些婢女其實各有主子,各有目的。


    若知道,那這人就應該觀察她好久了,知道她的作息,知道她睡覺的習慣,甚至扔完紙條後他也在暗處觀察著她。


    這麽一想,便忍不住有些脊背發涼,想到有一個不認識、不熟悉的人一直在暗地裏監視著她的生活起居,哪怕這人是出於善意,她也有些接受不了。


    那麽問題又來了。


    一個人能暗中一直觀察著她,必定是能在儲秀宮裏的行動自如的人。


    可這範圍就有些廣了,管事姑姑,教習嬤嬤,各處的大宮女,小宮女,還有在外走動的大小內侍,乃至各個院子裏住著的姑娘都有可能。


    辛寶兒想的腦袋是真的開始疼了,揉了揉太陽穴,壓下內心的煩躁,起身去洗漱。


    溫熱的水已經放的有些涼了,將帕子浸濕,整個捂在臉上,被涼意一激,人也清醒幾分。


    也不等香草迴來,自己動手梳了個簡單的發髻,關鍵是複雜的她也不會,穿過來半年多了,這古代衣服有這些穿起來比較複雜,但多穿幾迴也就會了,用的時間長點也能穿的板板正正,可這發型她是真的放棄了。


    就是這最簡單的一種,還是在禮法宮裏那個叫小丫的小宮女手把手教了她兩天,她才勉強梳的整齊些。


    辛寶兒剛起身坐迴圓桌邊,香草也提著食盒進來了,身後還跟著趙賢和魏雨,兩人身後跟著各自的婢女,手裏也不例外提著食盒。


    “怎麽都過來?”新寶兒一邊起身示意兩人坐下,一邊詢問。


    “今天終於沒有跟屁蟲了,咱們三個也能好好說說話了。”趙賢說著還小心翼翼的迴頭看了外邊一眼,好像怕那兩人突然又從哪裏冒出來似的。


    “你啊!”辛寶兒伸出手指虛點了點趙賢的額頭,語氣裏帶著幾分對小妹妹的寵溺。


    “把食盒放下,你們幾個出去,走遠些,別讓其他人來打擾我們。”


    辛寶兒從魏雨的話中,竟然聽出了幾分嚴肅,不由得抬眼看了看她。


    “先吃飯,飯後再說,我怕現在說了,你們都吃不下去了。”


    辛寶兒與趙賢對視一眼,這是有大事啊?


    三人一起動手,很快就把飯菜擺好,都不是鋪張浪費的人,早餐不算多豐盛,一碗粥,幾塊蒸糕,三碟小菜。


    三人誰也沒說話,沉默著很快就把早餐吃完了,也不用小宮女,麻利的將碗碟收拾好,魏雨一人就提著送了出去。


    簡單吩咐守在外邊的三人兩句,放下食盒就迴了屋,順手將門關了個嚴嚴實實。


    坐下之後也不囉嗦,直接就說了起來。


    “我應該沒跟你們說過我的出身吧,我父親是蘭州府永寧縣裏的一個員外郎,我母親出身江湖,卻不是光彩的門派,她們那個門派裏都是女子,且入門時必須是處女,這些女子被培養之後,用處就是派往各國,然後進入皇族或各個世家大族。”


    “收集情報嘛!這麽刺激?”趙賢聞言有些小興奮問道。


    “也可能是淪為玩物吧。”辛寶兒有些齒冷的說道。


    “是,我母親原本也是這樣的身份,但被她的目標人物賞給了我父親,後來有了我,我父親不知道從哪裏知道了我母親的出身,要把她送人,讓她給他獲取情報,我母親不同意,他便拿我威脅母親,我一氣之下就上了運送秀女的車,那帶頭的太監看我長的還行,詢問了我的出身,便將我帶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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