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所以楚嬌然。”


    “你現在還沒明白嗎,你其實早就見過李常平了。”


    雨水滴落在劍無休的睫毛上,她不為所動,冷漠的看著麵前的少女。


    “為什麽!”


    小惡魔紅色的眸子劇烈的顫動著。


    一手死死抓著劍無休的衣擺,咬著牙,不甘心的詢問。


    “為什麽!劍無休!你一定是騙我的!你一定是騙我的對不對!”


    “師兄他不會那麽對我的!”


    雨水混合著淚水從楚嬌然的臉上滑落。


    劍無休嗤笑一聲,“李常平有沒有騙你,難道你自己意識不到嗎?”


    她語罷。


    唇角緩緩向上勾起,眼睛微微眯起。


    “楚嬌然,你不是想找你師兄嗎。”


    “你想不想知道他在哪裏?”


    聽到這話,楚嬌然連忙點點頭,迫切的詢問。


    “想,我想知道師兄在哪裏。”


    “我要找他,我要找他問個清楚!”


    “劍無休!既然你這樣說!你一定知道他在哪裏對不對?”


    “告訴我!求求你告訴我!我要去找他!”


    劍無休沉默的盯著楚嬌然的臉,半晌緩慢開口。


    “他?”


    “他不一直和你在一起嗎......”


    “轟隆——”


    一道驚雷從天際閃過,風雨似乎變得更大了,卷起兩人的頭發。


    楚嬌然銀白色的長發在風雨中飄舞著,她的雙眼頓時睜大。


    錯愕、不敢置信的看著劍無休那張冷漠,沒什麽表情的臉。


    好似沒搞懂對方在說什麽。


    “你....”


    “你...你什麽意思....”


    楚嬌然磕磕巴巴開口,其實一個念頭已經徘徊在她心頭。


    答案唿之欲出。


    隻需要輕輕點破那層紙。


    雷光照亮劍無休的半邊臉,瓢潑大雨打在她的麵龐上,留下水珠。


    劍無休的臉比起楚嬌然還是比較銳利的,她的五官更加立體挺拔,薄唇繃成一條直線。


    水珠讓她的麵龐變得柔和了不少,吐出來的話語卻尖銳到了極點!


    “你忘了嗎?”


    劍無休說著,目光下移,看著楚嬌然平坦光滑的小腹。


    “他不是一直都在你肚子裏。”


    楚嬌然雙眸不自覺睜大。


    紅唇輕啟,感覺一股氣堵在喉嚨裏,出不來也咽不下去。


    “你不是一開始,就把他吃掉了嗎。”


    “我.....我把師兄....吃掉了?”


    聽到這句話,楚嬌然輕笑了一下,麵頰上堆滿了天真卻殘忍的微笑。


    “我...我把師兄吃掉了?什麽時候!什麽時候...”


    說到這裏,


    她愣了一下,想起剛剛蘇醒時的那具無頭骷髏。


    無頭骷髏被她壓在身下,周圍的草地上到處都是濺射的鮮血。


    她似乎想起了一點,


    從零星散碎的記憶中翻找出那場不可多得的饕餮盛宴。


    記憶中那張模糊的、濺滿鮮血的臉在劍無休刻意的提醒下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那不是一個陌生人,而是一個她異常熟悉的人。


    那是李易真的臉。


    他被蜈蚣巨大的身軀死死纏住,臉色發白,眼睜睜看著蜈蚣碩大的口器逐漸湊近,卻沒有任何逃脫的方法和手段。


    隻能被束縛在那裏,牢牢的束縛在那裏。


    楚嬌然卻毫無知覺,被他身上散發出濃重的香味迷暈了頭腦。


    隨著“哢嚓”一聲。


    一道血光閃過,剛才還試圖掙紮的軀體失去了生機,血淋淋的脖子上空無一物。


    他的頭被吃掉了。


    “那個時候....”


    楚嬌然雙手不斷抓撓著自己的頭皮。


    很快,她尖銳的指甲上鮮血淋漓。


    “哈——哈哈——原來我在那個時候就吃掉師兄了——”


    “哈哈哈哈哈哈!”


    “原來我在那個時候就和師兄在一起了!”


    迴想起那甜美的味道和軟軟的口感。


    楚嬌然難以克製的吞咽口述,腹中傳來一陣饑鳴聲。


    這是她生理上的本能。


    怪不得....


    怪不得她醒來的時候會覺得如此滿足,原來在那個時候她就吃掉了心心念念的人。


    和師兄永遠在一起了。


    “......”


    劍無休站起身子,麻木的看著蜷縮在地上的楚嬌然。


    看著她時哭時笑的模樣,情緒劇烈的翻湧著。


    怪不得。


    在看到那無頭骷髏的第一眼,她心中就會升起強烈的熟悉的感覺。


    隻要待在骸骨身邊,楚嬌然就會覺得安心。


    甚至離開了都要折返迴去把無頭骸骨帶著,就這樣整整帶了兩個月。


    原來她一直想要尋找的人其實就在身邊,從來沒有離開。


    可是為什麽.....


    楚嬌然停止了大笑,她可憐兮兮的蜷縮著,雙手放在胸口的位置。


    覺得那裏疼得厲害。


    那種一抽一抽的疼痛像是要把她整顆心髒剖開。


    可是明明已經完成了夙願,為什麽...為什麽還會這麽疼呢?


    楚嬌然的臉麵對著土地,她銀色的長發垂落下來,被泥水染成褐色。


    不知道該如何緩解這種疼痛,楚嬌然隻能用雙手用力按著心髒。


    試圖以此消減那裏的不適感。


    “對了....”


    她想起什麽,喃喃自語,忽然抬起頭,翹首往遠方看去。


    “我當時把師兄一個人留在那裏了。”


    “我怎麽能這樣...說好的永遠在一起,我怎麽能...把他一個人留在那裏。”


    嘴裏喃喃自語,她晃悠著從地上站起來,雙足踏在泥地中。


    那粉嫩的腳趾上全是泥水,她本人卻毫不在乎,腦袋裏全是那無頭屍骨孤零零的樣子。


    明明說好了永遠在一起.....


    她怎麽能...


    怎麽能把師兄一個人丟在那裏呢?


    這樣下去,師兄會生氣的吧?


    兜兜轉轉了一大圈,原來心愛的人就在身邊。


    楚嬌然繞過了劍無休,晃悠著向前走去。


    身影很快消失在層層疊疊的密林之中。


    劍無休並沒有出手阻攔楚嬌然,也沒有選擇殺了她泄憤。


    她雙手垂落在身側,黑色的眼眸盯著楚嬌然離開的方向。


    裏麵情緒複雜。


    很多時候,


    殺一個人不是對她最痛苦的刑罰,活著才是。


    當楚嬌然真正意識到死亡的意義,意識到失去的那一天。


    她才會迎來看不到前路的無邊黑暗。


    “.....”


    劍無休在心中輕輕歎了口氣,確定楚嬌然離開了這裏,


    轉而把目光投向了在場的第三個人。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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