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他不在,寒川不動聲色的怔了怔,倒是沒有太大反應,可就在這時,不知從哪冒出來一個風風火火的淩飛。他來到寒川身邊,滿臉笑嘻嘻的看著幾人,問道:“幾位哥哥,你們怎麽都坐在這兒?不跟我們一起吃酒嗎?”


    “嗯?蕭峰?”寒峰見他嘴角漾著笑,便也不自覺被感染了,他也笑了起來,問道:“你怎麽跑過來了?”


    “晚輩淩飛,字蕭峰”,見寒若曦在,他立馬斂了笑,恭恭敬敬的對他行了個禮,說道:“見過寒宗主。”


    瞧見他風風火火,喜氣洋洋的樣子,寒若曦立馬就想起了沈鈺,心裏泛起一陣嫌棄,暗暗腹誹,果不其然,有其人,必有其友,他微微頷了頷首,也沒跟他說話。


    “月塵哥不在”,淩飛收迴了手,眸中流露出失望之色,看上去有些委屈,他解釋道:“所以我便想來叫上幾位哥哥。”


    “他不在嗎?”寒河雙眸微微睜大,吃驚一瞬後眼底劃過一絲失落,喃喃道:“居然不在……”


    “他雖然不在,可這不是還有幾位哥哥嘛”,淩飛眉眼彎彎,咧嘴一笑,問道:“如何?可要跟我們一起吃酒?”


    “算,算了吧”,沈鈺在寒河眼裏就是把保護傘,若他不在,他便也不想離開自家哥哥,他淺淺的笑了笑,訕訕迴道:“這次我還是不去湊熱鬧了。”


    見寒河不動,寒峰臉上也立馬流露出難為之色,隨後緩緩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不想難為寒河,見狀淩飛的嘴角立馬就耷拉了下來。


    “走嘛走嘛”,他不死心,仗著自己年紀小,於是便對著幾人撒嬌道:“難得齊聚一堂,如今月塵哥不在,若是你們幾位哥哥也不來,那不得無聊死。”


    沒料到他會這麽難纏,寒河的笑容愈發尷尬,他有些難為情的喃喃道:“這……”


    當初沈鈺跟寒河結識時,是硬被他毫不講理的給拉走,倒也不是說他吃硬不吃軟,而是沈鈺不在的話,寒河真的跟他們說不上話,而且還會坐立難安,倍感尷尬。


    見這兩人說不動,於是淩飛便把主意打到了寒川身上了,畢竟這些人中,他最欣賞的就是沈鈺跟寒川了。在同輩中,他們一個是風雲榜第一,一個是第二,這兩人在淩飛心中簡直就是楷模,榜樣一般的存在。


    “雪盡哥呢?”,淩飛巴眨著眼睛,滿臉期待的看向他,問道:“一起去吧雪盡哥?”


    寒峰跟寒河就算了,一聽到這小家夥叫寒川,寒若曦就忍不住蹙起眉頭,緩緩向他看了過來。


    沒料到淩飛會跟自己說話,想來從前是因為沈鈺的緣故,按理來說寒川是不會理會他的,但畢竟已經被沈鈺開了頭,況且寒若曦也盯著自己,所以寒川也不好由著自己性子來,於是便轉頭看向他,開口正準備拒絕:“我……”


    可淩飛早就迫不及待了,隻聽一個“我”字,他喜不自勝,立馬就拽著寒川的胳膊硬把他拽了起來,笑嘻嘻道:“走吧走吧!一起去吃酒。”


    當寒川站起來的那一刻,寒峰跟寒河頓時就睜大了雙眼,心中大罵:不好!


    心頭一顫,寒川猝然掀起眼簾,深色的眼眸殺氣肆起,眉宇瞬間覆上了一層寒意,另一隻手當即靈流暗湧。


    寒峰立馬提醒道:“雪盡!”


    寒河趕緊站了起來:“二哥!”


    “川兒!”寒若曦倏忽抬起頭,麵無表情的看著他,沉聲道:“坐下。”


    殿內無端起了一陣風,淩飛被他們的動靜嚇了一跳,像是觸電一般,他立馬就鬆開了寒川的手,猛的往後退了一步。定睛一看才發現,寒川的另一隻手此刻正散發著駭人的寒光,被風鼓動起的寬袖下藏著一絲危險,淩飛隱隱約約能瞧見霜降鋒利的劍鋒。


    “雪,雪盡哥”,淩飛睜大了雙眸,眸光止不住的閃爍,額間當即沁出了一層冷汗,他眼看著被及時製止的寒川,不動聲色的收迴了霜降,他喃喃道:“我,我……”


    冷靜下來的寒川這才意識到自己下意識的抵觸嚇到了這位小弟弟,可這是他與生俱來,身體的本能,除了沈鈺以外他根本就無法控製。所以本就沉默寡言的他也不知該怎麽跟他解釋,況且嚇都嚇到了,他也已經無力挽迴,沉思片刻後,他還是恢複成一副冷清淡漠的模樣,坐迴了寒若曦身邊。


    雖然沈鈺不在,但他們這一桌子全是話癆,所以並不影響他們談風說笑,有著沈駿開頭,一眾人便喝開了酒。在又喝了幾輪之後,這才瞧見淩飛姍姍來遲的身影,可他看上去失魂落魄的,甚至有些恍惚,像是被什麽東西給嚇到了,整個人都是呆愣愣的。


    “你這是去哪了?”淩宇給他騰出位置,順口問道:“怎麽去了這麽久?”


    “我,我去找清雅哥了”,淩飛顫顫巍巍的坐了下來,迴想起剛才那一幕,他仍然心有餘悸,顫聲道:“可,可雪盡哥剛才,似乎……似乎……”


    “寒二怎麽你了?”陳岸起身給他把酒斟滿,見他躊躇,他便追問道:“怎麽說個話磕磕絆絆的?”


    “他好像”,淩飛也不敢確認,可他也認得那是寒川的專武,他在慶功宴上召出專武,就在自己把他拉起來之後,所以他就是,就是……


    “他是不是”,有著沈鈺這個前車之鑒,再加上他惶恐的神色,沈駿其實猜了個大概,他試探性的問道:“對你動手了?”


    畢竟淩飛年紀小,如今正是貪玩的年紀,且他的性子也如沈鈺一般風風火火的,聽聞他去找寒峰,想來肯定免不了會跟寒川打照麵。況且經過前兩次的照麵,也不難看出他非常崇拜寒川。


    見有人說出了自己的心聲,淩飛雙眸一亮,立馬側首看向沈駿,可聲音依舊有些膽怯:“好像,好像是……”


    “你說什麽!?”,“砰”的一聲,陳岸突然一拍桌案站了起來,眉宇瞬間染上一層薄怒之色,他憤憤道:“今日可是慶功宴,眾目睽睽之下寒二居然敢跟你動手,他到底想幹什麽?”


    “你說的可是真的?”淩宇聞言忍不住蹙起眉頭,追問道:“他好端端的怎麽突然會對你動手?”


    沒有不信任自家弟弟的意思,隻不過他了解淩飛的性子,他自幼便撒潑慣了,行事多少有些橫衝直撞。但上次在十二嶼雅集上,寒川明顯脾氣好了很多,想來應該沒那麽容易生氣才對。況且今日是慶功宴,他身旁還坐著個寒若曦,就算淩飛真的得罪了他,可有這麽多雙眼睛盯著,他是怎麽敢的?


    可就在這時,眾人身旁突然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此人不向來如此麽?”


    側首一看,來者身著一身雪青色長袍,神色坦然,一隻手負在身後,一隻手端著酒杯,他對著眾人微微欠身,說道:“在下浮生玄微季陽,字瑞風,見過諸位。”


    “原來是季公子”,陳涯聞聲而起,也端著酒杯對他微微欠身,說道:“在下鳳吟閣陳涯,字思語,見過季公子。”


    一聽到這個名字,眾人的臉色不約而同的發生了細微的變化,但季陽似乎並未察覺到什麽,仍舊一副坦然的模樣,與眾人喝了杯酒後,他才發覺自己想找的人不在,於是便忍不住問道:“怎麽不見沈大公子?”


    “哦,沈兄有些私事”,莫凡解釋道:“所以就先迴去了。”


    “原來如此”,季陽若有所思的頷了頷首,隨後又說道:“無盡門一見季某與沈公子一見如故,所以便想來找他喝杯酒,既然他不在,那季某便另尋機會吧。”


    見過他的人都知道他當年的那些事,這麽多年沒見,所以對他的印象自然也停留在了當年,而他在同輩中也算是討人嫌的存在,所以自然沒什麽人願意跟他多接觸。


    季陽知道自己曾經的狂妄自大令人憎惡,所以他也沒打算多待,但如今他最痛恨的就是寒川,剛才正好聽見他們提及他,於是他便忍不住說道:“當年季某的為人處事或許令各位感到不適,可對於衡山比武,季某還是想多說一句,季某從未刻意得罪過寒二公子。諸位與寒二公子相處的時日定然比季某多,諸位大可以想想當初在衡山,當真隻是季某的問題嗎?他寒二公子,就真的一點過錯都沒有嗎?”


    聽完季陽這一番話,眾人立馬陷入了沉默,他們相互交換了眼神,但誰也找不出任何反駁的話來。畢竟他們之中除了沈鈺以外,就沒人靠近寒川,更別說跟他交友,雖然上次在榕英閣寒川不知道抽了什麽風。但如今沈鈺不在,再加上剛才淩飛的遭遇,這使得他們才終於想起這人本身就不好相處。


    他們跟季陽不熟,在座的甚至有好幾人與他今日都隻是第一次見麵,倒也不是說要偏袒誰,隻是比起季陽,寒川的行為更令人難以接受,季陽囂張歸囂張,但也沒有到一言不合就要動手的地步,況且他動手似乎從來都不分人,也不分場合。


    見他們神色陰鬱,季陽便也不想多待了,對著幾人又微微欠了個身後,就轉身離去,幾人等他離開,這才坐迴了座位上,陷入一陣短暫的沉默之中。


    可就在這時,又走過來兩個令人意想不到的身影,見狀眾人又立馬站了起來,齊聲道:“見過寒大公子。”


    “諸位不必多禮”,寒峰依舊一副溫潤如玉,笑意盈盈的模樣,他身後還跟著畏手畏腳的寒河,眾人下意識就往後探去,尋找尋寒川的身影,確認他沒來後這才稍微鬆了口氣。


    淩飛起身時依舊是愣愣的,他眼簾微顫,神色驚慌,雖然寒峰笑臉相迎,但看著寒河這張與寒川九分相似的臉,哪怕他看上去唯唯諾諾小心翼翼,可他還是會不自覺地聯想到剛才寒川殺意難掩的模樣。


    “適才與蕭峰發生了點小誤會”,寒峰舉起自己的酒杯,對著淩飛跟淩宇,他微微欠身,溫聲解釋道:“想來是把他嚇到了,所以我與初澤便來給他賠個罪。”


    “寒大公子客氣了”,淩宇禮貌的笑了笑,也舉起自己的酒杯,說道:“拙弟生性頑皮,平日裏也是風風火火,想來是他在無意間惹二公子不高興了……蕭峰,來給大公子道個歉。”


    聽到自家哥哥叫自己,淩飛愣了愣,這才迴過神來端起自己的酒杯,應了一聲:“哦……”


    “與蕭峰無關”,見他想要躬身,寒峰立馬抬手製止了他,隨即揚起一個柔和溫潤的笑容,他解釋道:“是雪盡脾氣不好,正巧他這兩日興致不高,所以脾性就大了些,還往諸位莫要見怪。”


    “對,小淩公子”,寒河見狀也趕緊上前一步,滿臉歉意的對淩飛說道:“我二哥脾氣不好,他從不與旁人接觸,是我忘記與你說了,這才產生了誤會,非常抱歉。”


    “沒事的初澤哥”,淩飛雖然仍舊心存畏懼,可對著這兩張溫和恭謙的臉,再加上他們的溫聲細語,他反而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了,訕訕道:“是我有些毛躁,這才冒犯到了雪盡哥,按理來說該是我向雪盡哥賠罪才是。”


    “害!我們也不是初識二公子了”,吳齊見狀百無聊賴的擺了擺手,隨後說道:“想來是沈兄不在的緣故,畢竟他與二公子關係好,他不在,二公子自然就沒什麽興致。”


    “嗬嗬,疏華可謂是一針見血”,寒峰微微頷了頷首,解釋道:“不錯,確實是因為月塵不在的緣故,雪盡性子孤僻,自幼便沒什麽朋友,難得與月塵成為知己。如今他不在,雪盡便也不好意思過來,還望諸位多多海涵,不要介意。”


    “確實”,聽到這裏,寒河雖然有些不好意思,但為了自家哥哥不被人誤會,所以他還是微微頷首,應和道:“我與二哥將月塵視為知己,好友,他若是不在,我確實……確實不太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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