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星卻沒有察覺,隻是因著好不容易碰見了便滿心的歡喜,同魏初寒輕聲說著話。


    不過魏初寒態度明顯有些遊離,時不時


    應兩聲,目光帶著淡淡的空洞。


    沈槐衣眉頭皺了起來,心下詫異了幾分,魏初寒在去年皇帝生辰上還是一個活潑愛笑的姑娘,如今還半年未到怎麽就突然安靜下來了?


    隻是魏初寒在原著中還隻是一個很小的角色,沈槐衣也記不得她的結局到底是什麽,如今見到她的異常也沒有太放在心上,隻當她家裏出了什麽變故。


    別影響到她便好,其他的沈槐衣並不太關心。


    “既然你要祈福,那我們便一同去吧。”沈知星雖然對自己許久未見的小姐妹很是念念不舍,可是她心裏掛念著的終究還是沈槐衣,想了想便提出了這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滿眼期待的等著魏初寒迴答。


    魏初寒愣了愣,“一起去?”


    她眉眼間閃過一絲焦慮,但是片刻後又恢複了平靜,頓了頓,頷首說道:“好。”


    沈知星很高興,帶著她便到了沈槐衣的麵前,看見小姑娘麵色稍微恢複了些紅潤,這才鬆了一口氣,而後說道,“距離山頂的安平寺已經不遠了,槐衣,能走嗎?”


    “自然可以。”沈槐衣說道,跟著她們便繼續往上走去。


    身旁的沈知星正興奮的和魏初寒說著什麽,眼睛裏全是明亮的笑意。


    魏初寒一改方才的頹廢狀態,低聲迴應著。


    沈槐衣收起了心底的想法,隻當自己是太敏感了,一個還沒有十七歲的少女,就算改變又能變成多壞的樣子?


    定是近日裏因為徽城的事情讓她疑神疑鬼了,沈槐衣在心底默默地歎了一口氣,等從安平寺迴到將軍府之後,在與徽城和霍輕眉得事情上,一定要做個幹淨利落的了斷才行。


    最好試試看,能不能從霍輕眉身上將那東西拿迴來……


    沈槐衣這邊還在想著,耳畔突然傳來嘈雜的說話聲,她的思路被打斷後皺眉抬眸看向聲音的源頭。


    是一群人高馬大的漢子,似乎是剛從安平寺上下來,正粗聲交談著。


    “等下去我家喝酒,我讓我婆娘燒幾斤豬肉!”


    “我得迴去種田,我婆娘今早特別說過的。”


    “嘿,你害怕你婆娘!”


    幾個農家漢子哈哈大笑了起來,被說的那個摸了摸耳朵,不好意思的跟著笑了兩聲。


    他們的身後還跟著許多提著籃子的婦人,形形色色的走下山來。


    隻是平常百姓罷了,沈槐衣放下心來。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她又覺得自己有些累了。


    沈槐衣正準備轉頭問問身旁的沈知星時,卻猛的發現……


    身旁突然多出來的這麽多人裏,她已經不知道沈知星去了哪裏。茫然的一抬頭,入目的全是陌生的麵孔,人群也像是刻意為之一樣,將沈槐衣慢慢擠到了角落裏。


    她皺著眉,強忍著沒有出聲,心中不好的預感更甚。


    ……


    禪香繚繞的房間裏,蒲團上披著袈裟的住持正低著頭觀望自己的棋局,輕輕笑了笑,“六王爺這步棋可走錯了。”


    他伸出幹枯的手指,捏了一枚黑子在指間,笑著搖了搖頭。


    隻見矮幾上的棋盤裏,黑子與白子交錯,各自糾纏不清,白子勢如破竹,步步緊逼,眼看就要將黑子吞噬殆盡時一枚黑子從天而降,徑直從側麵突破,在白子還來不及反應時便扭轉了戰局。


    常遇放下白子,溫聲說道,“是我輸了。”


    住持一邊往迴撿著棋子,一邊緩緩說道,“六王爺方才在得知自己尚且還有優勢時就不應該貿然出手,太得意忘形反倒被老衲找出了破綻,您該沉心靜氣些。”


    “我知道了。”常遇點了點頭,不過片刻後他又好笑的搖頭說道,“但是輸在方丈手裏,我也是心服口服。”


    安平寺的住持棋藝一絕,整個昭城人都知道。


    住持隻阿彌陀佛了一聲,微微歎了一口氣,“六王爺謬讚,老衲這棋藝說來慚愧,修的也不過是些旁門左道,平常無事時便同人切磋兩招,並未往深處學。”


    而且他那裏是在昭城無對手了,在另一個人手上,他可不一定能出過十子。


    常遇必然是不相信的,隻當住持在謙虛,“您的棋藝大家有目共睹,就不要推辭了。”


    “王爺謬讚,”住持搖頭說道,看了一眼常遇有些蒼白的臉色又道,“上迴給王爺的藥,您吃的如何了?”


    提起這個常遇麵上也多了幾分正經,他微微頷首,“要好一些,晚上的時候沒有從前那般難受了。”


    住持點了點頭,“如此便好,不過那藥不可持續飲用,您的藥吃完了之後便停一段時間,老衲在看您病情深重給您配藥,您看如何?”


    “多謝方丈,常遇感激不盡。”常遇垂首說道,眼睫微微顫動。上迴在住持這裏找的藥的確可以解他的燃眉之急,可這也並不是長久之計,他自己的身體自己明白,恐怕這輩子也無法好全了。


    住持搖了搖手,不經意常遇有些頹喪的神色,頓了頓然後問道,“王爺最近可是有什麽事情煩心了?”


    常遇笑容凝固了一下,很快便恢複了常態,低聲說道,“方丈這都能看出來嗎?”


    “不是老衲能不能看得出來,而是王爺你表現的實在太明顯了。”住持說道,一雙眼睛裏不似平常古稀老人的混濁,裏麵是清明的一片,“你的心上,可是住進了什麽人?”


    “倒也不是什麽心上人,隻是……”常遇想了想,腦海裏浮現了那個小姑娘的一瞥一笑,溫暖而幹淨,他趕緊低頭,說道,“我覺得她同我很像,我想和她做朋友,但是您也知道我如今這幅樣子,我怕她會嫌棄我。”


    畢竟大家都知道六王爺常遇是個病秧子,中看不中用沒什麽價值,他的那些兄弟姐妹根本沒有願意接近他的,生怕染上了晦氣。


    可是槐衣說,他的病根本不會過繼給別人,所以一點都不晦氣。


    沒人會相信,該討厭他的人明天依舊會對他冷嘲熱諷。


    “那位姑娘怕是這些年來唯一一個對你伸出援手的人吧,所以才會讓你如此念念不忘。”住持看著常遇柔和了幾分的眉眼說道,聲音不疾不徐,帶著安定人心的力量,“王爺說她和你很像,但是又不敢接近她,是因為在自卑,其實王爺的內心,還是希望可以離她近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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