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上的小插曲很快便過去了,常戚雖然喜歡沈驀是明目張膽,骨子裏卻是個驕傲的小姑娘,見沈驀也沒有留她看花燈的想法便主動提出和常遇一同離開。


    常溟雖然很想留著跟在沈槐衣身後賞月猜燈謎的,但是思來想去那樣太不矜持了,怕嚇到小姑娘便隻好作罷。


    下午的時候大雪便停了下來,入目依舊是銀裝素裹,極致演繹了分外妖嬈。


    沈槐衣方迴到世安宛裏便找人叫來了苔玉,一邊躺在軟榻上打盹養神一邊問她:


    “早晨讓你去辦的事如何了?”


    苔玉跪在她麵前,聞言手指抖了抖,趕緊低聲迴答:“奴婢將頭麵送到了金匠哪裏,他說、他說……”


    小丫鬟有些猶豫不決,抬眸怯弱的看了一眼軟榻上的人,未曾想直接和沈槐衣的眼眸對上,臉色都白了幾分。


    “說什麽?”沈槐衣笑的溫和,看起來和和氣氣。


    苔玉眼神四處躲閃,死死咬著嘴唇,心裏像是在掙紮著什麽一般,時不時抬眸看了眼沈槐衣的臉色。


    良久之後,她才小聲的開口:“金匠說……那鳳凰頭麵是皇家的東西,他沒有膽子將它融了,奴婢沒有辦法,隻好將頭麵又帶了迴來,如今就在您的庫房裏頭放著。”


    暮色四合時,除夕夜便開始了。


    昭城大街小巷裏的積雪被清掃幹淨,上麵被擺上了各式各樣的小攤,吆喝聲不絕於耳,在通紅的燈籠下擺攤人笑容大方純粹,一片熱鬧的景象。


    沈槐衣已經及笄,被兄長們逼著戴上了兔子麵具,說是什麽避嫌。


    “槐衣如果不想戴的話那等會兒你就隻能老老實實的跟在我們身後,不準亂跑不準私自看花燈猜燈謎,不準隨意在攤販前逗留,不能……”沈綏說一句便抬起一根手指,細細的給沈槐衣數著規矩。


    小姑娘深吸了一口氣,搶過沈驀手裏的麵具便戴上,聲音被麵具壓的很悶:“我戴上便是,二哥可不要再說了。”


    她本以為秦楚民風開放沒有那麽多忌諱,結果才知道那隻是對平常時候的女子,一道到了除夕這樣的重大節日隻要是已經及笄的女子要麽戴上帷帽要麽戴上麵具,美曰其名:避嫌。


    “槐衣莫要覺得兄長們聒噪,你以後必定是要嫁人的,在鬧市裏太過盼頭露麵的確不太好。”沈驀聽出小姑娘語氣中的不高興,上前一步揉了揉小姑娘的發鬢,低聲哄著:“反正等會兒到了街上槐衣便可以自己一個人隨便看看,到時候我們在府門口匯合便是。”


    沈槐衣這才覺得心裏好受些,抬眼瞧了眼沈驀:“大哥此言當真?”


    “自然。”


    好吧,這樣一想似乎也還能接受。


    不過,沈槐衣抬手揉了揉麵具上毛茸茸的兔耳朵,心底有些嫌棄,“沒有其他樣子的麵具了嗎?”


    帶個仿真兔子麵具亂逛有夠蠢的。


    沈綏搖了搖頭,“當然沒有了,槐衣戴上這個麵具更可愛了,沒關係的。”


    “是嗎?”沈槐衣將信將疑,不過她現在滿心都是等會兒的除夕夜,也沒在過多糾結麵具的問題,同兩位兄長打了招唿後便提著裙擺去找沈知星了。


    等著人走遠之後,沈驀和沈綏才對視了一眼,然後緩緩吐出了一口氣,臉上都有了如釋重負。


    連哄帶騙的,可算是讓槐衣將麵具帶好了。


    等會兒……應該就不會被認錯了吧。


    兩個人心中的小九九沈槐衣自然不知道,她興致衝衝的拖著本來還在挑選大氅的沈知星出來,害得她家小姐姐隻好隨意拿了件素白狐絨的出了門。


    “槐衣走那麽急做什麽?”已經出了將軍府,沈知星拍了拍小姑娘的手,心裏頭有些不解:“可有姐妹在等你?”


    沈槐衣搖了搖頭,麵具下的眼睛波光流轉,左右看著小商販們擺賣的東西,渾身都透著感興趣。


    身旁人來人往,大多數和沈槐衣一般大的小姑娘都戴了帷帽或者麵具,少有人同沈知星一樣戴上麵紗掩麵。


    沈槐衣摸了摸臉上厚重的麵具,覺得有些不服氣:“為什麽姐姐不用戴麵具呢?”


    隻戴一層薄薄的麵紗,容顏若隱若現,在幽幽燈火下安然美好,好看又輕鬆。


    沈知星一怔,而後好笑的捏了捏小姑娘發鬢,隻說:“等槐衣長到姐姐們這般大,自然就明白了。”


    恰好身旁有幾個成群結隊的女子從身旁走過,裏麵有姑娘同樣戴了薄如蟬翼的麵紗,聲音裏的期待都藏不住:“隻希望今日裏能夠碰到一位歡喜我的青年才俊,免得我父親整日裏嘮叨。”


    “巧兒姐姐都戴上麵紗了,那些男子自然明白你的意思的……”


    ……


    沈槐衣挑眉,所以在秦楚戴麵具是告訴別人你還小不準備嫁人,戴麵紗是為了在鬧市裏碰碰運氣找個如意郎君?


    “槐衣別想了,我們快些去城東吧,哪裏每年的花燈最好看,燈謎也最難猜。”沈知星自然明白小姑娘方才看過來的一眼裏的意味不明,麵紗下的麵頰微微紅了些,催促著小姑娘快些走。


    “初寒姐姐今日裏可約了姐姐?”沈槐衣突然想到魏初寒,抬眸看著沈知星問道。她記得自從夏暖瓷遭遇不測之後便再也沒有同她見過麵了,也不知近來如何了。


    提起這個沈知星麵上也有了落寞,步子不自覺的也慢了許多,“我也不知道,我昨日派小廝給初寒送了信,讓她今日裏到將軍府來尋我,但是她一直沒來,信也沒迴。”


    夏暖瓷突然起來的死亡讓沈知星對什麽都草木皆兵,聯係不上魏初寒的第一反應是會不會她也遭遇到了不測。


    然後便是越想越著急,方才沈槐衣若是不問她都沒想起來。


    身旁人來人往,擦肩而過時沈槐衣甚至還能聽見他們幸福的笑聲,極具感染力的讓她也將心底的防備降低了些,柔聲安慰著情緒有些不對的沈知星:


    “初寒姐姐沒事的,說不定她此時也正和心儀之人躲在某個花燈前猜著燈謎呢,就像姐姐和方公子一樣。”


    自從發現沈知星可能對方時黔有某些異樣得罪想法後,沈槐衣仗著自己的純真無知每每拿出來說,惹的沈知星迅速羞紅了一張臉,然後嬌嗔著說她:


    “槐衣這些天怎麽老是……”


    “姐姐,方公子在前麵的大樹下等你吧?”沈槐衣突然開口,笑容嬌俏,抬起手指著前方不遠處的一顆參天大樹說道。


    沈知星一愣,然後心跳抑製不住的加快了許多。


    一聲又一聲,宣告著少女的情竇初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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