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畢,周憶霞忍不住感慨:“你三娘就不像她們這麽有本事了。”


    秦不茴哄她:“怎麽會呢?整個淩霄王府都虧了三娘操持。”


    聽到秦不茴誇她,周憶霞一下開心起來:“那是,我敢說就沒我周憶霞算不明白的賬。”


    她開心了很快就開始關心起何琴的琵琶:“小六,你快教教我你這琵琶怎麽彈的,怎麽彈的這麽好看啊?還翹蘭花指。”


    說著就要何琴把琵琶讓給她抱著,旁邊林珊打趣:“三姐,大家都是說想彈的好聽,怎麽就你說要彈的好看?”


    “不行嗎?我們女人就是要漂漂亮亮的。”周憶霞也不惱,翹著蘭花指迴話。


    大家哄笑一團,你一言我一語很是開心。


    秦不茴就站在那兒看著如此溫馨的景象,眉眼不自覺染上了笑意,她失去了家人流落大夏,卻又在大夏重新收獲了家人。


    可是命運弄人,她不是沈棠,不是她們心中可以安安分分的兒媳。


    她得走了。


    -


    等大家都迴了房,玉兒也心滿意足地打著飽嗝從後廚迴來了。


    她跟著秦不茴穿過長廊,誰想前麵的人突然停住了:“王妃?”


    秦不茴迴身看她:“你有給梨兒準備吃食嗎?”


    一提梨兒,玉兒一拍腦袋:“哎呀,我忘了。”她剛剛自己吃的開心,居然忘了梨兒,她真不是個好朋友。


    秦不茴摸了摸她的腦袋:“梨兒不是喜歡吃城南的紙皮餛飩嗎?你去給她買來讓她吃點東西,今夜你就陪她吧。”


    說完,從袖裏拿出一袋銀子交給玉兒。


    玉兒哇了一聲:“紙皮餛飩需要這麽多銀兩嗎?”


    秦不茴笑:“你不是還喜歡吃城東的鮮花餅嗎?拿去買吧。”


    玉兒不疑有他,隻覺得秦不茴人好:“謝謝王妃。”


    “還不快去?你想梨兒餓肚子嗎?”秦不茴開玩笑催促,玉兒急得正門都不想走,幾下輕功就翻出了院子。


    月色下秦不茴彎起的嘴角漸漸沉了下去,轉身迴了房間。


    秦不茴動作很快,她找出一塊布,打算收拾些衣服,見完賀長安最後一眼,她打算離開這裏了。


    不收拾不知道,現在才發現桌子上擺了這麽多盒子,秦不茴坐下來,看著桌上這些盒子,伸手打開。


    之前她不愛打扮都沒打開過,現在一看竟然全是金銀玉做的小首飾和稀奇的小玩意。


    秦不茴數了數,一共七個木盒子,長得都一模一樣,應該是賀長安買的,遇到這些小玩意就買來放在這裏麵,不知不覺攢了七個盒子。


    “笨蛋,怎麽都不和我說?”秦不茴小聲說。


    她撫摸著這些小玩意,透過它們好像看到了賀長安放下的它們時勾起的眉眼,她看了又看,最終戀戀不舍地合上了盒子。


    這些她不打算帶走。


    秦不茴一個人默默收拾著行李,她隻打算帶幾件日常的衣服,就在她打算將包袱係結的時候,動作突然頓住了,她看向角落的屏風走過去,站了許久,胸脯起伏,最後繞過屏風走過去。


    鮮紅繡金飛鳳嫁衣被掛在這兒。


    秦不茴伸手撫摸著嫁衣的紋路,她和賀長安成了兩次婚,兩次都是被迫,可隻有她自己知道第二次成婚時看著漫天繁花她的心裏是有那麽一絲歡喜的。


    這是她在夏京最美最好的迴憶。


    這麽想著,秦不茴伸手將喜帕抽了下來,疊好放進了包袱內層。


    就帶走它吧,證明自己作過沈棠時曾被很多人愛過。


    做好這些,秦不茴坐了下來,等賀長安迴來,誰想到一等就等到天亮,她抬抬手才發覺自己已經坐麻了。


    “咚咚咚。”


    門被人叩響,秦不茴撐著桌子站起來,因為麻了的腿,一步一步走的有些慢。


    還以為是賀長安,等她拉開門才看見屋外站的是雙喜。


    “雙喜,你怎麽來了?”


    雙喜比劃著,指指院外,一個頎長的身影站在晨光薄霧之中。


    秦不茴眯了眯眼:“謝邀雪?”


    雙喜點點頭,示意要不要將謝邀雪帶進來。


    秦不茴說:“將他帶進來吧。”


    雙喜得了命令,笑著點下頭,轉身去迎謝邀雪。


    “王妃,在下又來了。”謝邀雪一板一眼的作了個揖,跟著瞟了一眼站在身後的雙喜。


    秦不茴會意:“雙喜,你去廚房說一聲,今早我想吃雜米粥。”


    雙喜不放心的看了眼謝邀雪,秦不茴笑:“去吧,玉兒在隔壁呢。”


    雙喜這才應下,為她們關上門去後廚了。


    “請坐。”見謝邀雪坐下,秦不茴開門見山,“所以是給我定了什麽罪?”


    謝邀雪笑:“若真是給王妃定罪,在下怎麽敢一個人來見雁迴將軍呢?”


    “那你來是?”秦不茴想到什麽說,“王爺呢?昨日你們不是一起進宮的嗎?”


    “王爺出征了。”謝邀雪解釋,“昨日商戎突然犯境,一口氣拿下了閩西、閩東兩城,皇上讓王爺立即率兵出征,所以王爺昨晚已經連夜點兵出城了。”


    謝邀雪看秦不茴蹙起的眉:“所以你真的是雁迴將軍?”


    秦不茴看著謝邀雪突然亮起的眼,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誰想謝邀雪又站起來向秦不茴作揖:“在下隻是猜的,沒想到真被在下猜中了。”謝邀雪也覺得自己現在有些唐突,解釋“在下曾看過將軍寫的《天下女子論》,那篇文章寫得極好。”


    秦不茴勾勾嘴角:“謝丞相來隻是為了和我說這些?”


    謝邀雪這才想到正事,忙搖頭:“在下來是為了安撫將軍……王妃。”


    “安撫?”


    “離宮後王爺在馬車上央求在下,一切等他迴來再說,在此之前在下會幫你隱瞞身份。”


    “他說你就答應了?”秦不茴敏銳察覺到不對勁。


    謝邀雪坦白:“原因有二。一,王妃你在大夏沒有做過危害大夏百姓的事,反而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幫王爺破壞了朱潛設下的局,你對大夏百姓有恩,在下身為大夏丞相算是欠你一個人情。”


    謝邀雪以天下之憂而憂,這話是可信的。


    “二呢?”秦不茴問。


    “二是在下的私心。”謝邀雪說,“大夏文武之間一直有隔閡,在下現在是丞相,和王爺各領文武為政,在下問王爺要了三個人情,也就是王爺不能拒絕在下的三次請求,以血為誓。”


    謝邀雪的懷裏揣著的正是賀長安出征之際匆匆寫下的血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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