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調處地下基地2區。


    雙重防護係統門在藺崢的生物信息驗證下開啟,過分安靜的空間裏響起消毒噴淋的聲音。


    林珈在檢測台前低頭看控製麵板,聽見聲響後轉身,對著他略微搖頭:“還沒醒。”


    藺崢頷首,沒說話,走到正中間那個收容室前,按下某個按鈕,牆麵的顏色褪去,變成透明玻璃,展示出裏麵的景象。


    房間很大,但顯眼的隻有最中間一張搖高的折疊實驗床,淩江玥安靜靠躺著,腦袋往下滑了些,蓋在身上的毛毯把她裹成一個蜷縮的嬰兒狀。


    她倒是睡得好。


    靜靜看了會兒,身後林珈說:“她來了之後,猴哥就有點躁動。”


    “它對生物體信息有特殊的感知方式,知道來的人有威脅性。”藺崢垂眸道。


    上次淩江玥因為神經毒素住進2區搶救,猴哥估計也是因為知道了她的不對勁,才會不停撓門。


    可惜猴哥不會說話也不會寫字,沒辦法及時告訴他們淩江玥有問題,否則也不會發生後來這些事。


    林珈歎氣,看一眼玻璃窗後睡得安穩的女孩兒,又看看外麵這位神情冷硬的看客,說:“她醒來我再叫你,先迴去躺著吧,你的腎上腺素驟降,對身體影響應該不小,站在這兒沒覺得腿軟?”


    “不用。”


    好言難勸該死的鬼,林珈現在對展顏某些無情的發言深以為然。


    既然他非要站在這兒,她就趁機把存在心裏的疑問搞清楚。


    “你們是怎麽把她帶迴來的?強效麻醉劑都對她沒作用,你帶去的槍倒是子彈都沒了,可她身上沒有槍傷,就算有,提高自己身體裏的腎上腺素,也可以撐到甩開你們。”


    藺崢視線沒離開收容室內的人,輕描淡寫說:“涉及機密。”


    “所以對你的隊員,也要執行保密二十年的規定?”


    “如果到時間了,會公開。但現在不行。”


    “其實我能猜到。路愉有辦法製止她,是不是?不管是作為心理醫生在過去相處的一年中研究出來的心理控製辦法,還是從路鍺之那裏得到了什麽方法可以暫時製服她,反正肯定是路愉上交表誠心的,不然你不會答應私下和她去找江玥。”


    誰都不是蠢人,沒有實際的證據不代表沒有猜測。


    藺崢也不否認。


    音頻播放器還在他手上,路愉不是完全信任他,他也不完全信任路愉,就算現在的音頻確實暫時沒用了,他也不想把東西還迴去,用得不恰當,那就是個針對淩江玥的炸彈。


    “她迴來之後,除了抽搐還發現了其他症狀嗎?”他突然問。


    “行為異常沒發現,其他的就不知道了,你哽著最後一口氣也不讓我們給她做檢查。”林珈瞥他。


    收容室裏也被專門布置過,沒有任何實驗儀器和檢測設備,搬走了所有會刺激到淩江玥的東西,倒是有些生活用品。


    藺崢還是一張冷淡臉,仿佛這些事都不是他做的:“她情緒很不穩定,相似的實驗設備隻會讓她增加失控風險。”


    “行。那你來給她做檢查?青姐和展顏還盯著呢,蔣雨行說她們打電話來問過兩三次了。其實,實驗體的檢測他們確實更在行一點。”


    “控製她的方法是保密的,如果不怕被她變成和絡腮胡一樣的尿袋,也可以來試試。”


    林珈無語,說得好像挺大方,可2區的兩道門關得死死的,就算展顏那種莽漢敢冒險來,拿炮轟也得轟半天,這點時間他恐怕都能出去給展顏一槍了。


    “那還是你去吧,她要是醒了看見是你可能沒那麽大反應。畢竟在床上見習慣了。”


    藺崢終於舍得轉頭給個正臉,卻不是反駁她公私混談,而是讓她去解決外麵的事:“你先出去,把消息攔截下來,不要讓其他人知道她是怎麽被帶迴來的、如果有必要,可以說是中槍昏迷。”


    有明顯弱點的改造人,才不會引起別人太大的忌憚。


    林珈點頭,走到防護門前了,又轉身說:“我知道你想為她爭取刑事赦免,但在這之前希望你先想清楚自己的職責,如果她的危險性很高,你絕對不能瞞過上層放她自由,否則以後被她傷害的人都得算在你頭上,光是愧疚和後悔都能壓垮你。”


    “嗯。”他頭也不迴應一聲,仍然看著玻璃窗裏的人。


    也或許是在看著玻璃反光處的自己的模糊影子。


    等林珈離開,2區安靜得藺崢都能清晰聽出自己的唿吸聲和平常不同,大概是身體受到激素影響後還沒恢複過來,感知沒有之前靈敏,疲倦感更重。


    連裏麵的人什麽時候醒了都不知道。


    他在實驗台前戴手套準備檢測的工具,準備好後迴過頭,正對上淩江玥不知道什麽時候睜開的眼睛。


    醒了她也側躺著沒動,隻把毛毯拉到下巴邊,表情懨懨,眨眼的動作都透露著困倦。


    “醒了?”他頓一下,平靜問。


    淩江玥說話也懨懨的,聲音有氣無力:“如果你要拿著那些東西進來給我做檢查,我會把你變成沒力氣的傻子。”


    “現在沒力氣的是你。”藺崢說得冷淡,手上卻把工具放迴了無菌存儲器裏,低下頭查看收容室裏的監控。


    看見兩分鍾前她才睜眼,醒來的狀態也是睡醒後熟悉的懶洋洋,心裏不知道該往下沉還是該鬆口氣。


    看起來那段音頻對她的影響持續時間很長,不過不清楚是隻有身體狀態受影響,還是能力也被“鎖”住了。


    “你現在應該沒辦法使用能力,不然隔著一層玻璃而已,也可以控製我。”


    可以是可以,就是沒必要。


    淩江玥下巴蹭了蹭毛毯,她安心睡了個好覺,現在心情還算不錯,想起音頻的事也能平心靜氣了,說:


    “你可以進來確定一下。你們研究人員不是最喜歡控製變量來研究實驗材料的能力極限嗎?你可以再用一次那個討人厭的鬼東西,再刺激我控製你,看看我是不是需要一點……技能冷卻時間?莊捷打遊戲的時候就是這樣說的。”


    藺崢:“聽起來你知道那個東西的存在?也是,你和路鍺之的女兒相依為命一年,就算她藏著掖著,以你對情緒和身體內外激素的感知能力也能察覺到。”


    不像他,兩個人滾到床上那麽久了,他還像個蒙頭轉向的蠢貨沒察覺到她的不對勁。


    淩江玥抿唇,她是能察覺到,就像現在也能察覺到藺崢不平靜的情緒一樣。


    “藺崢,”她突然軟下聲音,像之前過夜後在他身邊醒來,癟著嘴輕聲說,“我好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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