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峭寒冬過了三分之二,春節將近了,海城每條雙車道旁邊都掛上了喜慶的裝飾品。


    車從臨江路邊過的時候,淩江玥貼在車窗上往外看,數有幾個燈籠幾個福字。


    藺崢打轉彎燈的間隙看她一眼:“別靠太近,這段路有點賭,一停一開小心撞到頭。”


    “哦。這裏好熱鬧,到處都紅紅的。”


    藺崢覺得她有時說話的形容詞還停留在小時候。


    …也可能是她特殊的視覺能力帶走了她對畫麵的正常感知,大腦的視覺存儲隻剩下對色團的記憶。


    前麵是紅燈,道路上所有車都緩慢停下,大g比其他車高一些,淩江玥低頭觀察那些車窗裏的人,措不及防被身後的人摸了下腦袋。


    她轉頭疑惑“嗯”一聲。


    “幹什麽?”


    “沒什麽。”藺崢把她耳邊的長發撥開,手掌壓著她後頸,傾身吻她。


    淩江玥:“……這就是你的沒什麽?這是在路上。你沒吃藥嗎?”


    “你不是不讓我吃?”他表現得淡然。


    “我說過的話挺多的,你就隻聽這一句。”她小聲嘀咕。


    藺崢莫名輕笑了聲:“淩顧問教訓得是。”


    “……”


    他每次叫這個名字,淩江玥都渾身起雞皮疙瘩,推開他小聲說:“坐好,要變綠燈了。”


    綠燈之後,他們離目的地隻有十分鍾的路程,今天這趟行程的原因再次橫在他們之間。


    藺崢往後座的禮服袋上掃了眼,漫不經心問:“一定要換禮服?太冷了,你身體剛剛好,最好不要換來換去。”


    “可是俞璋哥的生日是在大酒店裏辦,大家都會穿得很正式。”


    要不是有俞璋的生日邀請,她這幾天還得在雲墅集和特調處基地兩點一線地跑。


    天天和藺崢呆一起,真的有種被一條黃金巨蟒鎖定的感覺,每天都“如芒在背”。


    雖然他總是把原因推到沒吃性信息素抑製藥物上,但他們剛認識時他也沒吃,也沒見他像現在這樣,臉上平靜其實渾身寫著“欲望”兩個字。


    呆久了肯定會出事,還是出來走動走動最好,讓冬天的風把他吹清醒。


    正好她要趁著新案子還沒發生的空閑時間,去驗收一下淩家人的“實驗成果”。


    藺崢聽她這麽說,不置可否,說起另一個事情:“那準備什麽時候離場?蔣雨行在他家裏做銅鍋羊肉,請我們一起去聚餐。”


    “啊?什麽時候?”


    “晚上六點。”


    那她不是隻能在酒店停留兩個小時?


    淩江玥露出認真思考的表情,眼看著前麵就是宴會酒店了,她突然抿唇笑了聲。


    “笑什麽?”


    她看著車窗上兩個人重疊的影子,在對不在場的第三個人說話似的:“有的人自己不想讓我和俞璋多接近,還用蔣雨行當借口。”


    藺崢眉頭揚了下,踩下刹車停在泊車地點才說:“確實不想。所以六點去蔣雨行那兒嗎?”


    “我要考慮一下——”她故作為難地思考。


    藺崢解開安全帶,伸長手去拿後座的禮服袋,然後傾身吻了下她頸側,四目相對時再次問:“去嗎?”


    這位置有頸動脈,沒有動物會喜歡把暴露頸動脈在其他生物的獠牙下。


    但藺崢每次親吻這裏,視線高度比她低幾分,顯示出來的更多是取悅,她喜歡這樣的親吻,多幾次後還會配合著略微仰起下頜,讓他吻在血管跳動最明顯的地方。


    她被取悅到,眼睛轉動著假裝繼續考慮,對上藺崢的視線時,還是沒忍住笑著捧住他臉說:“好吧,我們六點之前就走,也可以不穿禮服。”


    …


    大g從幾十米外開過來,俞璋就看見了,和正在友好談話的合作商說了聲“抱歉”,揚起笑往泊車點走。


    但他在外麵等了兩分鍾也沒看見裏麵的人下車。


    俞璋臉色稍沉,偏頭示意泊車小哥上去敲門。


    剛敲一下,主駕的車門打開,穿著長大衣的男人跨步踏在地上,不用看臉也能感覺出氣勢很強。


    泊車點一群渾水,唯獨他像扔進水裏截流的一根木樁,濺出不容忽視的水點子,引起一群人扭頭關注。


    他去副駕接了人下車,“嘭”一聲關上車門,後麵恰好是宋延風的跑車,一低對一高,宋延風下車時感覺有扇天堂的門在頭頂關上了。


    俞璋隨意掃過他,對上淩江玥才眉頭舒展露出笑容:“江玥。”


    “俞璋哥,生日快樂。”淩江玥微笑著送上禮物,視線在他身上繞一圈,不出意料地發現了內外激素分泌紊亂的現象。


    他大腦裏的獎賞效應還在運行,並且因為長時間沒被多巴胺獎勵——也就是接近她——所以情緒有些隱藏的焦躁不安。


    真有意思,她走神兩秒想著,人類的情緒實在太容易受影響了。


    華春杳當年同意路鍺之和齊亥研究情緒可視化的時候,不知道想沒想過添加情緒調控能力,來對觀察對象造成精神傷害。


    “可以打開你的禮物嗎?”俞璋溫和的詢問聲打斷她的走神。


    淩江玥迴過神,點頭不好意思說:“可以。希望你會喜歡。”


    她送的禮物是一條領帶,暗紅色帶黑色紋路,配色上容易讓精神疾病患者更加焦慮。


    但俞璋不知道,他為了顯示自己對她送的禮物的重視,把原本的領帶換成了這條新的,手指邊繞著打個溫莎結,邊征求她的意見:


    “我的西裝和這條領帶搭嗎?”


    他們站得近,視線範圍內不可避免會囊括進冷臉的藺崢,目光對上時他還客氣地笑笑,接著繼續和淩江玥討論名流公子哥的穿搭心得。


    淩江玥當什麽都沒看出來,笑得靦腆:“很搭。”


    後麵的宋延風把車鑰匙扔給泊車小哥,故意放慢腳步路過時斜眼圍觀了他們的交鋒,感覺俞璋真不愧是莊捷口中的綠茶。


    這不純純當著人家藺警官的麵向人家女朋友示好搞曖昧嗎?不愧是俞璋,是個幹大事的人。


    他眼睛斜著走路,沒注意直接和前麵一個人撞上。


    “哎不好意思……莊捷?”宋延風往後退兩步,睜大眼睛上下掃掃,“我靠,你半夜偷牛去了?憔悴成這樣。”


    “起開。”莊捷推開他,走到淩江玥麵前,嘴張了張卻不知道說什麽。


    最後幹巴巴叫個名字:“江玥……姑姑他們提前來了,想見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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