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說:


    “要是妖尊還在就好了。”


    “有他在,妖族內部肯定不會出這種事!”


    “就是,而且他那麽厲害,那些仙門的人哪一個是他的對手?”


    “那群仙門的敗類還敢封鎖我們,要是妖尊在,肯定能帶我們殺出去,順便把他們的宗門給揚了。”


    “可憐我們隻能龜縮在這小小的族地,連出世都不被允許。”


    “哎,這也沒辦法啊,我們現在太弱了,真讓我們出去,我也不敢啊。”


    當時其實也有人提過,讓有蘇將族長的位置讓給他的。


    可他敢要嗎?


    這些人懷念著荒歌,不管誰坐上族長這個位置,都會被拉去跟荒歌比較。


    然後換來一句輕飄飄的——


    “還是妖尊好啊。”


    他不是有蘇那隻老狐狸,能將一切的情緒都藏在微笑的麵具之後。


    所以,他從未想要坐上族長那個位置。


    既然大家都想要荒歌,那便讓荒歌迴來。


    這樣,他就能從痛苦和愧疚之中解脫,妖族的一切也都會迴到正軌。


    誰能想到,那個看起來強大無比的無涯,其實是一個想要逃避一切的懦夫?


    景星很失望。


    “你無視過往,懼怕未來,連現在都不願意傾盡全力,隻想逃避,所以,當有蘇告訴了你另一個計劃,你便毫不猶豫拋棄了自己的原則。為什麽你會變成現在這樣?”


    他一直以為,自己的義父是一個正直、勇敢、大公無私的英雄。


    所有人都說他聰明,可隻有他知道自己的愚蠢。


    愚蠢到明明數次懷疑,卻一次又一次地想要給眼前這個人一個機會。


    因為這個人救過自己不是假的。


    因為這個人這麽多年對他的關心和愛護,也從來不是假的。


    因為這個人想要妖族更好的心,也不是假的。


    所以,他將那些注意的異常,一點一點埋藏在心底最深的位置。


    他聽從了他的召喚,從妙音閣的飛舟上立即趕迴了妖族。


    然後有了現在的一切。


    但是,他卻早已經將他劃到了棄子那一欄。


    “為什麽?”


    心很痛,不是心痛自己被欺騙,而是痛自己熟悉的人,一個一個都變得好陌生。


    他們是什麽時候,踏上了分岔的路呢?


    景星其實心裏早就知道了那個答案,但他還是想要確認。


    果然,下一秒,無涯說出了那個他預想之中的迴答——


    “因為,就算複活荒歌,我身上的罪孽也不會清除,但是迴到那個時候可以。景星,我太累了。”


    太累了。


    這麽多年,這一切都折磨著他,他甚至需要時刻用酒精來麻痹自己。


    也許,在他遲遲沒能迴到妖族的那一刻,以前那個無涯便已經死去。


    現在的他不過是一抹幽魂般的存在罷了,早就不是當初那個俠肝義膽、勇敢不逃避的無涯了。


    景星聽到這個迴答,忽然覺得有些諷刺。


    他覺得自己應該說些什麽,可是看到無涯和景德的那兩張臉,他忽然有些反胃。


    他從來沒有哪一刻,這麽想要迴到破雲宗。


    真想迴去啊。


    可是,迴不去了吧。


    景星苦笑。


    無涯終於抬頭,看了景星一眼:“你還有什麽想說的嗎?”


    “這句話,難道不該是我問你們?把我哄騙進玄靈境,又將我凍在這冰裏,你們想做什麽?”


    景德沒有開口,便是無涯都在沉默。


    “父子一場,告訴我全部真相,就當……為我踐行吧,你們要殺了我,不是嗎?”


    無涯:“!”


    景德:“!”


    安靜。


    絕對的安靜。


    三個人都沉默了下來,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


    最後終是無涯快要被無聲給折磨瘋了,開了口。


    “這場神降,需要一個容器,而你很契合。”


    “父親,別再說了。”


    景德連忙要阻止無涯,他知道景星太聰明了,之前拖延時間就算了,現在可不能再讓他知道的更多了。


    景德有種預感,眼前這個人,會做出什麽樣的事情都不奇怪。


    他甚至懷疑,景星留了他們都不知道的後手。


    無涯何嚐不知,可他還是搖了搖頭,繼續說道:


    “玄靈境此時所處的位置正下方,便是降神儀式的祭壇,這兩日在這裏舉行仙門大比,也是為了吸納那些仙門弟子的靈氣。”


    畢竟為了確保儀式的成功,靈氣自然是越多越好。


    “至於困住你的東西,它不是什麽普通冰塊,而是一種可以貯存靈氣的法寶,一直就被埋藏在地下,用來吸納仙門大比中的靈氣。”


    “等大比一結束,玄靈境終於開放的時候,有蘇便將這塊它搬了進來,用來吸收這玄靈境裏麵的靈氣。”


    “也就是,隻要毀掉這個法寶,你們便再也沒有辦法舉行神降儀式了吧?”


    景星幾乎是立刻就反應了過來。


    “是,但你不可能毀掉它。”無涯幾乎是肯定道。


    “因為這裏麵有你和有蘇的妖力,能將我束縛,無法掙脫?”


    景星從醒來的一瞬間,便感覺到了那一股妖力的存在。


    他之前在和景德對話的時候,就已經嚐試過來了,他根本無法從裏麵將這冰塊打碎,甚至除了麵部,其他部位,連動都不能動一下。


    “不,因為——我會守在這裏。”


    無涯說這話的時候,終於第一次去看了景星的眼睛。


    他不知道現在的自己,在景星眼裏究竟是何模樣,又是何種表情。


    但是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再沒有平日裏的輕佻、散漫,而是從未有過的認真。


    何其諷刺啊。


    堂堂妖尊的弟子,欽定的掌劍,渾渾噩噩了這麽多年,而唯一讓他認真起來的事卻是:


    見證自己的義子死去,並保證在這之前,不出任何差錯。


    景星緩緩閉上了眼睛。


    再次睜開時,裏麵已經沒有了對無涯特有的柔和。


    他隻問了最後一句話:


    “這一次你沒有逃避,是因為當一切迴到最初的時候,你也會忘記是怎麽害死了我嗎?”


    無涯臉上的血色,在這一刻退了幹淨。


    便是景德試圖說些什麽,也半天開不了口。


    最後還是景德實在受不了這種氛圍,這才主動開口對著無涯說了一句:


    “我出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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