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牢裏,章澤親手把鐵鏈子鎖在牢門上。


    “隊長大人,隊長大人,咱們怎麽說也是鄉裏鄉親的,您就那麽袒護外人嗎?”那個掌櫃的還在咆哮。


    章澤停下腳步,眉頭也皺起來了。


    手中,一截馬鞭子刷的一下抽出來,透過牢門“啪”的,抽在那掌櫃的臉色。


    “哎呀~”掌櫃的冷不防挨這麽一家夥,那淚水飆的~


    “你們最好老實點,要不然,爺的馬鞭子不僅能打人,還能殺人呢!!”章澤鞭指著一幹雜碎,恐嚇道。


    出了氣,一轉身走出牢房,章澤就摸出了隨身攜帶的酒葫蘆,幹巴著喝起了悶酒。


    他悶嗎?他當然悶,他有一身的好武藝,本該效命疆場,博他一身功名來。卻因為得罪了慕容家三王子麾下一個千戶長,而從此再無升職的可能。


    一氣之下,隻好迴到老家,做怎麽一個不死不活的治安小隊長。


    “牛氣什麽啊,不就是仗著他的表哥嘛!”


    “什麽東西,掌櫃的不必理他~”


    牢房裏傳來的聲音,讓他更煩悶了,但是他並沒有再去教訓那些雜碎。


    他不屑,另外,那些雜碎說的,好像也沒什麽錯······


    章府


    “到了到了,這裏就是鄙府了,簡堂主請,還有諸位江湖上的朋友,請稍後,章溫這就叫門!”章溫說著,小跑了去叩門。


    “管家,管家,快開門了,有貴客造訪!”章溫便叩門邊喊道。


    沒多大會兒,聽得府裏有人迴了一聲:“來咯~”。緊接著,是向府門靠近的腳步聲,然後是開門的聲音。


    想來,這人就是管家了。


    門開了,大家看到一雙鞋子,卻看不到開門的人。


    原來啊,這開門的管家是個漢人侏儒,孩童般的五短身材,卻一張布滿皺紋的老臉,再加上好像不太靈便的腿腳,看起來格外滑稽。


    “你,你怎麽這麽慢?”章溫似乎很生氣。


    “主子,咱這條腿不是因為昨天被狗咬了嘛,還沒緩過來呢!”管家哭訴。


    “你的年齡也大了,是該好好享福了,且下去吧,從明天起,讓你的兒子接你的班。對了,安排灶火上做些硬菜,把地窖裏那些好酒也起出來,我要招待客人。”章溫擺擺手,讓他去了。


    管家領了命,一瘸一拐的,走了。


    孔亮看著那漢人侏儒管家離去,手中的核桃串珠停止了撥動,雖然他掩飾的很好,但眉宇之間還是略微皺了一下。


    他看向紀信,紀信也在看著他。


    原來紀信一直警覺著,也發現了不對勁。


    可是自打章溫迎他們以來,就沒有露出任何的馬腳。


    兩個人也隻好繼續的不露聲色,想要看看這章溫究竟要搞什麽鬼。


    “想不到章寨主也是個體諒下人的主子呢。”曹虎笑道。


    “唉,那也是個命苦的。有七八年了吧,大契朝吞並塞北十五州的那年,他就成為了被買賣的奴隸,因為又老又不中用,他的標價是三個銅錢。也是有緣,我就買下了他,他倒是感恩我,這麽些年來勤勤懇懇,任勞任怨的,是把好手。”章溫搖頭歎息道。


    “原來如此。”曹虎點點頭,也不好意思再問下去。


    這邊,幾個家丁連忙迎過來了,為他們卸行李,牽馬,想來是那個管家給安排的了。


    這大車店城寨子畢竟是城寨子,就連府宅,也不比那些城市的府宅闊綽。


    單說這待客的地方吧。


    紀信坐過虎威鎮鎮長家的雅客軒,坐過端木家東府裏的迎客軒,甚至還有薑王府的待客堂,這些地方,清淨雅致,給客人一種賓至如歸的感覺。


    至於這小城寨子,這章府,可就比不上咯。


    然這小客堂裏,倒也有另一番的俗雅,何為俗雅呢?就是大眾都能欣賞的雅,也就是以俗為雅。俗與雅是相通的,沒有俗來欣賞雅,那麽雅的存在沒有意義;而沒有雅,俗人就隻剩下俗了。


    小客堂裏幹幹淨淨亮亮堂堂的,一方八仙桌,七盞粗陶碗端上來,裏麵也都泡著碎茶末子。雖然不是什麽好茶,但也茶香四溢,自有一股子獨到。


    正如那《苔》:


    白日不到處,青春恰自來。


    苔花如米小,也學牡丹開。


    這不知名的粗茶末子,或許也是山穀裏的百合花吧,她以另一種方式盛開,表示這世間她也來了一遭。


    眾人落了座後,對這一碗沁人心脾的茶水是讚不絕口。


    章溫一聽他們喜歡,幹脆又烹了一壺來,讓他們解饞。


    “稟主子,灶火上的肥牛肉已經燉的爛熟爛熟的了,噴著香呢,您看?”侏儒管家前來請示。


    “那還等什麽,端上來啊,沒看到客人們早已經餓的饑腸轆轆的,沒有眼色勁兒。還有啊,地窖裏的酒起了嗎?”章溫一股子的數落。


    “主子,那酒窖藏的年數比老奴的歲數還多呢,您真舍得?”管家的嘴巴不自覺的咧了下。


    “起起起,哪裏那麽多的廢話。”章溫不耐煩地把他轟出去。


    “章寨主可使不得,這年份高的老酒向來金貴,何況太過於撞頭了,我們還要再趕路呢!”簡清對他的客氣也有些不自在了。


    “嘿嘿嘿,簡堂主啊,您可是章溫仰慕已久的貴客,小地方能接待您,那是蓬蓽生輝啊。區區的一壇子老酒算什麽?這是章溫的一片心意。簡堂主,您萬莫要客氣。”章溫說話間,三五個下人婆子端著托盤,上菜來了。


    果然,有一大鍋的肥牛肉端上來,這分量,想來是宰了一頭當年生的黃牛啊!


    眾人不再客氣,拿起碗筷,大快朵頤。


    紀信與燕六合留了個心眼兒,看到大家夥兒吃了沒事,才動了筷子。


    “主子,酒來咯~”管家親自押著酒,來了客堂。


    三百斤裝的老壇子酒,貼著封泥,但是怎麽可能蓋得住酒香呢?


    章溫親自揭開封泥,謔,老酒就是老酒,曆經這麽多年的封藏,酒色已經成為了琥珀,蕩漾在壇子底部。


    “來來來,這頭一碗酒啊,要敬咱們簡堂主喝,簡堂主是英雄中的英雄,咱們這麽多人,也隻有他配得上喝頭一碗。”章溫兩手捧著第一碗酒,呈給簡清。


    簡清雖然受不得他過分的客氣,可是人家畢竟是瞧得起他,又怎麽好不接?


    當下接過酒碗,一仰脖喝幹了老酒。


    “好酒啊,真是痛快!!”簡清咂吧了一下嘴,誇道。


    “諸位請!”章溫又開始敬每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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