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薑山的東麵,一個很不起眼的角落裏了。


    這裏有三間草棚子,草棚子裏,一個馬倌正端著一鍋粥,進了草棚子。


    這時,一個黑漢子勒住了一匹同樣烏漆的馬兒,氣衝衝地下了馬,也進入了草棚子。


    “長風先生,我,我今日好像看到我的兄弟了。”卓爾塔臉上布滿了陰雲。


    “哦?你尋到自己的兄弟,那不應該是開心才對嗎?怎麽搞了個豬都不願意啃的南瓜臉呢?”長風說著,將一馬勺南瓜粥添到卓爾塔麵前的碗裏。


    “唉呀,長風先生,你不知道,我的兄弟竟然出現在敵人的隊伍裏,幫著敵人斬將殺敵呢。”卓爾塔憤恨地拍著餐桌。


    “你是崇尚關二爺的,關二爺當年不也曾身在曹營嗎?”長風問道。


    “哪能一樣嗎?關二爺為了離開曹營,可是千裏走單騎,過五關斬六將呢!!”卓爾塔說。


    “此言差矣,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忠孝情義四個字,哪怕是滄海之一粟,隻要他心懷這四個字,他就是與關二爺一樣,是一個了不起的人。”長風反駁道。


    “先生說的有理,”卓爾塔又拍打了一下餐桌。


    “喂,你手上可慢著點兒,我這方桌子打造出來可不容易呢。”長風皺起眉頭,警惕地看著他。


    “嘿嘿嘿,我這不是一時激動嘛,我注意著呢,注意著呢。”卓爾塔不好意思地把蒲扇般的大手拿開。


    長風笑著搖搖頭,端起碗來,接著吃他的粥。


    “長風先生啊,今天的粥裏怎麽這麽多的肉末啊?”卓爾塔覺得山無棱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了,長風破了大例的,開了葷。


    “吃吧,吃吧,多吃一點,吃飽了好趕路。”長風喃喃說。


    “長風先生,咱們要去哪裏啊?”卓爾塔問。


    “不是我們,是你。”


    聽到這裏,卓爾塔的肩膀一顫。


    “先生,先生是要轟我走?”卓爾塔顫抖著問長風。


    “我說,你的傷養的也差不多了,並且我又把迴迴炮的製造教授給了你,你又何必再叨擾我這馬倌呢。”長風麵無表情地問他。


    “先生,卓爾塔得您的救命之恩,您還傳授給我這麽厲害的器械製造方法,卓爾塔還沒有報答您的恩情啊。”卓爾塔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我可沒想過你的報答,但是我要警告你,你既然深得我的傳授,就不能拿這本事做傷天害理的事情,如果讓我知道了,我會親自出山,剜出你的腦漿來。”長風說。


    “先生的話,卓爾塔記下了。”


    卓爾塔向長風接連叩了三個響頭,然後到牆角拎起關王刀,走出了長風的草棚子。


    他一步一迴頭,草棚子愈發遠了,隻剩下一個模糊的影子愈發模糊,最後完全看不見了。


    狠狠搖了搖頭,卓爾塔把關王刀扛在肩膀上,就像魯智深扛著月牙鏟禪杖那樣,大搖大擺向山下行去。


    突然,他聽到了一聲馬兒的嘶鳴。


    再迴頭一看,正是自己剛剛還在乘騎的那匹馬兒,那匹被他喚做烏兔的馬兒。


    嗯······別問為什麽叫烏兔,卓爾塔崇尚關二爺,關二爺的坐騎叫赤兔,咱們都懂得。


    “多謝長風先生了。”卓爾塔轉身朝著草房子的方向拜了三拜,抓起馬韁繩上了馬。


    “烏兔,出發,咱們向南,咱們去找咱們的燕六合兄弟,咱們要問個明白,他到底為什麽會投敵呢?”卓爾塔一拍黑兔的馬臀,烏兔閃電般的躥了出去。


    卓爾塔剛離開不久,另一個方向,幾名北薑軍的軍官的馬兒就勒在了三間草房子前。


    鬼漠,黑戈壁,這裏天空上的那一輪發著怒火的驕陽終於發泄夠了,躲在一片小的可憐的薄雲裏小憩。


    “停止行軍,原地修整。”唿延篤大手一揚,他的三萬鐵騎兵停了下來。


    唿延篤將玄鐵棍插在黃沙中,獨自一人坐在沙丘上,拿出皮囊子,把醇香的馬奶酒灌到嘴巴裏去。


    “大將軍,我們現在已經快要出黑戈壁了,離南境隻剩下兩三百裏的路程。但是我們孤軍深入大月氏汗國的領地已經好些天了,他們可都不是傻子。”唿延篤的愛將花模斥前來,提醒唿延篤,順便討口馬奶酒喝。


    “當然,東方無南怎麽會是傻子呢?他怎麽會相信,我們敢孤軍深入他們領地,而且是經過鬼漠呢?拿去吧。”唿延篤一邊驕傲他的計策,一邊將皮囊子拋給花模斥。。


    兵者,詭道也,實者虛之,虛者實之。


    這就是唿延篤所依仗的。


    可這次,他分明是紙上談兵,而不能活學活用。


    他也低估了大月氏汗國邊地士兵的偵察能力。


    他能領悟兵法,卻不能應用兵法,或許這就是他與東方無南的區別吧。


    花模斥狠狠喝了一口馬奶酒,因為他的動作太過於急促,而憋的臉通紅。


    接著酒膽,他終於說出了憋在心裏的軍情:“可是,大將軍啊,咱們的糧草就隻夠支持三天的了。”


    “什麽情況?我不是親自請大統領批的糧草嗎?你為什麽不早說?”唿延篤的臉色馬上變了。


    “學生也是剛剛才知道的消息。軍需官以次充好,咱們的糧食很多隻能用來喂馬,士兵根本不能食用。”花模斥迴答。


    “那軍需官是仗的誰的膽子?這不是把我唿延篤往火坑裏推嗎!!”唿延篤氣的胡子一顫一顫的。


    “他說,說是二公子穆名挪走的,要賑濟汗國的子民,還有大月氏汗國逃來的叛民。”花模斥迴答。


    “該死的,三天就三天吧,如果沒有什麽意外的話,三天的糧草足夠了。隻要再向前行軍一天,我們就能看到南邊那些亂臣賊子的中軍大帳了,到了那個時候,咱們三萬鐵騎一鼓作氣,直搗黃龍,有的是糧草補充。”唿延篤還在他的夢境之中。


    “大將軍,學生總覺得咱們這次真的是太冒險了。”花模斥皺眉。


    “你是大將軍,還是我是大將軍?”唿延篤板起了臉。


    “學生,告退。”花模斥搖著頭,歎息一聲,退下了。


    “真是個膽小的家夥,怎麽就成為了我唿延篤的學生呢?你還是不知道北域的法則,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沒有膽子,還打什麽仗嘛,下次出戰再不帶著他了,真是的。”唿延篤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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