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特汗國,青海城的西北,天屋脊的半山腰


    橫亙億萬年的巉岩冰川,蔚藍的天色和晶瑩聖潔的冰雪交相輝映。


    但是半山腰的端木瀟與乞兒元主仆二人,並沒有覺得一絲的美。


    他們愈往上,愈是感受到大自然的冰冷無情。


    他們在瑟瑟發抖。


    “大王子,您穿上這件皮襖吧。”乞兒元哆哆嗦嗦,把身上的皮襖褪下來,給端木瀟披上。


    “不用,不用了,這樣你會凍死在這裏的。”端木瀟已經冷的打顫了,但是端木瀟還是把皮襖還給了端木瀟。


    他們之所以來到天屋脊,是因為天屋脊的頂上,有一對神兵鎏金隕鐵鞭,是端木家的祖傳之物。


    他們也知道,他們的身後,或許,他的幾個叔叔已經跟上來了。


    想到這裏,他們更加不敢懈怠了。


    “端木家的傳家之寶,絕對不能落入端木家的敗類手中!!”端木瀟銀牙緊咬,繼續向上攀爬。


    忠心耿耿的乞兒元,也繼續緊緊跟隨。


    他們的身後,果然如端木瀟料到的那樣,一隊端木無涯的剽悍親兵,在其子端木青的率領下,牽著大狼狗,向他們悄悄追趕。


    不過,論螳螂捕蟬,黃雀還在身後,


    這些螳螂的身後,一隻黃雀拎著青龍戟,很是皺眉。


    這黃雀正是烏蘭巴日。


    話說,烏蘭巴日那日在大汗山下,得了性命,還有青龍戟與溫侯戟法,要拜老人師父,卻不想被那老人趕了出去。


    烏蘭巴日含淚飛奔好遠,終是心中不舍,打了一隻野豬折迴老人家中。


    老人看烏蘭巴日心誠,收他做了傳承弟子,把畢生所學傾囊相授。


    可是,老人一次采藥的時候,不慎跌落懸崖,救迴後一直昏迷不醒。


    “大夫,你一定要救我的師父啊。”烏蘭巴日哀求看病的蒙醫。


    “他的脈象越來越弱,這樣下去,你的師父撐不了多久的。如果你想要救你的師父的話,就必須找到天山雪蓮這味藥材,才可能有一線生機。”那蒙醫說道。


    這對話烏蘭巴日一直記著,也記著天山雪蓮。


    可是天山雪蓮在哪裏呢?也隻有浩特汗國的天屋脊了吧!!


    “這天屋脊崖頂的天山雪蓮隻有一朵,如此多的人與我爭奪,看來我的希望更渺茫了。但是為了救我的師父,再困難,我也要得到這天山雪蓮!!”烏蘭巴日很是堅毅,他倒提著青龍戟,遠遠跟隨上去。


    在天屋脊的頂峰,一朵雪蓮綻放,淺淺幾分紅,淡淡幾分白,微微幾分清香,在她的蒼穹裏飄蕩。


    細看她的根部,紮在石頭縫隙裏,縫隙之下,分明凍封著什麽東西。


    什麽東西呢?


    ······


    紀信一行人風餐露宿,終於離開了浩特汗國這個讓一幹人都留下記憶的地方。


    他們走過水路,踏過黃沙,終於看到了一抹夾雜著枯黃的綠意。


    他們來到了大月氏汗國境內的西南邊兒。


    “這裏好生熟悉,是咱們初次踏入大漠的地方吧?”紀信四下裏看去,也是唏噓不已。


    他們剛剛踏入大漠的時候,還是開春。而現在,秋風複起,轉眼間,他們在這裏大半年了。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孔亮口中念念有詞,他也還是在撥弄他的核桃串珠。


    “喂,囉嗦亮,你怎麽不往下說了?”燕六合拿手中的劍鞘,輕輕打了一下孔亮的胳膊。


    “這是《詩經》小雅、采薇的最後一闕,後麵的幾句太過於傷感,不說也罷。”孔亮並沒有惱,隻是傻傻的笑。


    “說說看嘛,咱們這裏麵,也就你一個懂這些的了。”燕六合說。


    “哎,此言差矣,烏日娜也懂哦。”紀信為烏日娜打抱不平。


    “她?她是我的親妹妹,我怎麽不知道我的妹妹還懂詩詞呢?”卓爾塔插話了。


    “哈哈,烏日娜是不懂那些詩詞,但是烏日娜懂音律啊,你們不知道,很多音律,都是與詩詞相通,我也是聽了烏日娜的馬頭琴曲,才知道的。”紀信解釋說。


    “嘿嘿嘿,好妹妹,是大哥錯怪你了,你給大家彈奏一曲剛才囉嗦亮說的什麽詩可好?”卓爾塔賠笑道。


    “哼,不彈,你們都小瞧我。”烏日娜嘟嘴,抱著她的馬頭琴,躲到紀信的身後,不出來了。


    而一旁,孔亮打著拍子,開始哼唱起來。


    不過不是《詩經·小雅·采薇》,而是霍十三的一曲《離恨詞》。


    烏日娜聽得癢癢,終是忍不住,也拿起馬頭琴,開始彈奏:


    “昔我往矣


    楊柳依依


    今我來思


    雨雪霏霏


    行道遲遲


    載饑載渴


    我心傷悲


    莫知我衷


    多少離恨苦


    多少情難絕


    隻願卿須憐我


    我憐卿


    多少紅顏悴


    多少相思碎


    唯留血染墨香


    兩茫茫


    大家也跟著烏日娜的琴聲,與孔亮的拍子,吟唱起來。


    尤其是紀信,剛剛摸到洞簫的他,也嗚嗚咽咽的,隨著烏日娜的琴聲,吹出幾個調子。


    有吹洞簫者,其果真聲嗚嗚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訴;餘音嫋嫋,不絕如縷。


    歌聲不能說是天籟,但曲調悠揚,聽起來讓人心悅,驅趕了一身的疲乏。


    此刻,馬頭琴的琴聲、洞簫的嗚咽聲、還有大家的吟唱聲蓋過秋風獵獵聲,蓋過車輪滾滾聲,在整個唿林貝爾大草原迴蕩。


    凡是他們所過之處,驅犢返的牧人,帶禽歸的獵馬,都忍不住為之駐足。


    燕六合跟著大聲放歌,因為這裏是大月氏汗國的領地,他或許在想,他的聲音如果夠大,會不會傳到柳家姐妹的耳朵裏。


    其實,他做到了,隻是他不知道。


    映入燕六合眼簾的一架兩匹馬兒拉的馬車轎,一片簾子被掀起來。


    “姐姐你聽啊,好動聽的歌聲呢!!”柳青衿掀開馬車轎的簾子,伸出小腦袋來,想要一探究竟。


    柳青衣卻一把把簾子放下來。


    “妹妹,別忘了,我們這次出來,是為了尋找咱們的婉兒姐姐。這是頭等大事,你怎麽還有心思聽什麽歌唱?”柳青衣訓斥她。


    “姐姐,我知道錯了。”柳青衿委屈巴巴地老實下來。


    她們不知道,她們的不遠處,她們心中都牽掛的那個人兒,此刻就看著她們乘坐的車轎。


    “不必說,定是那慕容子軒的好事,這家夥,簡直就是一個畜生,竟然連自己的親姐姐都不放過。”柳青衣忿恨道。她說著,把手中的一塊羊脂玉環佩握的更緊了。


    迴想起那天晚上,柳青衿還曆曆在目。


    那天晚上,她正在與慕容婉兒打鬧,突然的竄出一名蒙麵刺客,打暈掙紮的慕容婉兒,很快飛離了去。


    那羊脂玉環佩是慕容婉兒掙紮的時候,從蒙麵刺客的身上拽下來的。這是一塊精致的環佩,不說溫玉必然上乘,那雕刻的“一彎明月霸蒼穹”浮圖,就是神來之筆。


    環佩的反麵,是一個寫的十分笨拙的“軒”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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