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奴隸少年


    題菊花


    颯颯西風滿院載,


    蕊寒香冷蝶難來。


    他年我若為青帝,


    報與桃花一處開。


    開篇先敬詩,再論橫槊人。


    第一章,奴隸少年


    “大事不好了,這個月是監工李肆野大人執勤。”


    “紀信,紀信,快起來了!”六子搖晃著還在唿唿大睡的紀信。


    地鋪上,紀信在一堆柴草裏滾了個囫圇個兒,繼續睡去。


    “哎呀,你快點,今天可是監工李肆野大人前來監工,我們馬虎不得的。”六子依舊在堅持,堅持把紀信喚醒。


    紀信揉著惺忪睡眼,一臉的倦意。


    “知道了,知道了~”紀信不情願地伸了伸懶腰,骨碌了一下。


    六子搖搖頭,也沒再說什麽,他都已經習慣了。


    掰掰手指頭,這是他們作為戰俘的第三個年頭了,他們也身在大契朝臨潢府境內的礦山,已經挖了兩年多鐵礦。


    許多人還記得兩年多前的那一戰,大宗朝的十萬鐵騎與大契朝的五萬重騎兵在塞北的那一戰,大宗朝竟然在人數絕對優勢的情況下,慘敗。


    那一戰,大宗朝失去了塞北十五州最後的六州以及在內的十二座城池;那一戰,大宗朝的軍隊徹底退出塞北十五州,把大名府南遷,並且開始向大契朝納貢歲幣;那一戰,大宗朝丟盡了天朝正統的麵子。


    不過這些對於紀信與六子他們來說,都不重要,重要的隻有大宗朝與大契朝那一戰,他們這兩萬餘戰俘,徹底的留在了大契朝。


    沒辦法,大宗朝不贖迴他們,他們就隻能在這裏賣苦力。


    他們成了奴隸。


    他們被當成牲口一樣,被賣來賣去。是的,牲口,他們這些個大宗朝漢人的血肉如果大契人樂意食用的話,他們就真的與畜生無異了。


    通常,五個銀幣就能買一名強壯的奴隸,而一頭很不錯的耕牛,也不過兩三個銀幣。作為戰俘,他們的命運可謂是多磨多棱多誤。


    紀信與六子絕對不是那種看起來很壯的奴隸,所以,他們一直都留在了這座礦山,饑一頓飽一頓的,勉強活到現在。


    “開工了,開工了,都給本大人利索點兒,若不然,本監察讓你們知道這鞭子是硬,還是你們的身子骨硬!!”監察官李肆野牛氣哼哼的提著鞭子,也是睡眼惺忪。


    其實都知道,早開了工,對大家都不好,監工睡不好覺,脾氣一定不會好,苦力沒有休息好,也不會有力氣上工。


    可是這也由不得他們,這要問問礦山真正的大主人、大契朝的北漠封狼王爺才行。


    不過據說有人上報了關於出工的事情,因為死了不少的奴隸。最後的結果是那個官員的血淋淋的腦袋,掛在了礦山下的銅城城牆上。


    紀信看到過那個官員的腦袋,那是一次銅城的城主府邸需要修繕,他與六十多名奴隸一起被遣往了銅城。他知道那名官員是難得的好官,也是唯一一位把他們當人看的監工。


    但是紀信也隻有搖搖頭,歎息了一口氣。


    “喂,那個沒長眼的,說你呢,快去上工!!”李肆野惡狠狠的一鞭子抽到了紀信的身軀上,發出“叭”的一聲脆響。


    紀信是十六七歲的小身板子,並且長期的營養不良,他怎麽能吃的了這一鞭子?再加上昨天壓根沒有歇息好,他當場就摔到了地上,腦門子也磕了地上碎石,蹭破了皮。


    “李大人,李大人,這小崽子是賤胚子,可別侮辱了您高貴的雙手與鞭子,小人替您來教訓他。”稍大些的六子圓滑,趕忙撲倒在李肆野的麵前,溜須拍馬一番。


    “你們可都是為王爺府做事的,有了差池,你們多少人,都不夠陪葬的。”李肆野哼了一聲,擦了把汗,去別的地方監察去了。


    “是是是,我們一定拚了性命,也要完成任務。”六子點頭哈腰,可算是糊弄走了李肆野。


    李肆野一離開,六子趕忙扶起了紀信。


    “紀信,紀信,你沒事吧!!”六子拍打著紀信那稚嫩的臉頰。


    這樣大,還隻是個孩子,真的不應該受這份洋罪。


    “我,我沒事。”紀信冷著臉子,沒有任何的表情。


    “沒事就好,紀信,一定要活下去,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六子悄聲對紀信說。


    “我記下了。”紀信重重地點了點頭。


    礦山,又開始了一片哐當哐啷~的進行曲。


    還好,這個上午照常有人倒下去,很多還是再站起來的。兩年多了,他們都習慣了這樣狗都不如的生活。


    不過有一句話叫哪裏有壓迫,哪裏就有反抗,當壓迫厚積到一定的程度的時候,就是反抗噴薄而發的時候了。


    此時的礦山,早已是一個大火藥桶,隻等著一顆小火星的引燃。


    這顆小火星還在醞釀著光和熱。


    不是紀信,也不是六子,他們現在沒有那個本事。火星子是一個有名也有姓的奴隸,他叫匡平。


    匡家,在大宗朝的北方,那絕對是響當當的將門望族,匡定軍老將,手中一柄丈八點鋼矛,使得是虎虎生威,打敗了天下無敵手。


    可惜塞北一戰,一切都沒了,包括他匡家的榮耀,匡家的一切。


    他,唯一一個匡家的後人,也成了戰俘,做了奴隸。


    兩年間,他已經聚集了一大批願意跟著他的奴隸,畢竟這樣的日子是沒有盼頭的,不甘的奴隸們需要的就是他這樣的領頭的。


    因為一旦失敗,奴隸主北漠封狼一定會殺死領頭的,而對於他們這些起哄的,或許會挖掉一隻眼睛,割掉兩隻耳朵,但不至於殺死。


    他們找過六子與紀信,六子直接拒絕了他們。


    “沒可能的,這樣太冒險了。”六子迴答。


    同時拒絕的,還有一個叫燕鐵衣的中年漢子,那漢子臉上有一道觸目驚心的刀疤,從額頭穿過眉心,一直到腮幫子。


    “你怕死?”匡平問過他。


    “怕。”燕鐵衣笑了笑,轉過身去,縮綣在柴草上。


    匡平歎了一聲“可惜了”,繼續尋找下一個他的支持者。


    紀信年齡還小,但是他知道,燕鐵衣一定不怕死。因為他看到燕鐵衣迴答匡平的問題的時候,恐怖的笑容下,表露著輕蔑,對死亡的輕蔑。


    “早些歇息吧,明天還要趕工,真是的,最近的工時越來越多,多的有些過分了。”六子在地上摳了一把碎土渣子,按在紀信被李肆野的鞭子打出來的傷痕上。


    “嗯嗯。”紀信側躺著,以便不碰著背上的傷,那樣的疼痛,會讓他睡不著覺的。


    北方深夜的悲涼鋪卷開來,這堆柴草明顯是不夠保證身體的溫度了。


    “明天,會怎麽樣呢?”紀信閉上了眼睛,帶著對未知的明天的幻想,在縮綣中,進入了夢鄉。


    就在這堆柴草旁,隔著紀信五六個人的匡平,悄悄摸出了一直跟隨著他的匕首——冬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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