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觴軒無聲的站在院落外,看著院中忙碌的兩個身影一一將青竹籬笆扶正,將倒在地上的架子扶起,細致將散落在地的藥材分類整理迴鬥笠中,再擺放到架子上。

    白衣女子走到石質棋盤邊,想把裂成兩半的石桌扶正,一個“車”從石質棋盤的暗格中滾落,一直滾到郎觴軒的腳邊,他一抬腳,將“車”踩在腳底。白衣女子抬眼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他腳下的棋子上。他彎腰拾起棋子,握在手中,走向白衣女子,一聲不吭的將棋子交還到她的手裏,然後重新退出院外。

    他注意到她眼神中細微的變化,但她獨自將石桌扶正,什麽也沒說,然後轉身進屋——那屋中並不比這兒整齊多少。他應該幫她,像院中另一個男子那樣,可是他做不到。他深邃的目光一直跟隨著她的身影,直到她進屋看不見了,才不情願的收迴。

    院門上貼著的門聯撕裂了,毫無精神的耷拉著,“獨立三邊靜,輕生一劍知。”郎觴軒在心中默念一遍,嘴角浮現出一絲輕蔑的笑意。

    “你們在這兒幹什麽?!我大哥呢?!”一個陌生的聲音從郎觴軒身後傳來,緊接著是急急風聲在他耳畔迴響,他猛迴頭——

    那個“漁夫”正唿著大刀向他砍來!

    刀尖有毒。他記得沈青顏曾這樣提醒過容逸之。他閃身避開刀尖,迴身一腳正踢中漁夫的小腹。對方武功招式普通,於他,根本不是對手。他拇指一頂,長劍出鞘,劍柄狠狠的頂撞漁夫的腋下,很快又迴到劍鞘中。這不經意的一下卻讓漁夫疼得齜牙咧嘴,也對,腋下本就是人身體中最軟弱的部位。他出手毫不留情,趁漁夫意誌渙散的瞬間,反扭他的手臂,硬生生將大刀搶過來,反架在對方的脖子上。

    沈青顏和容逸之聽到打鬥聲,從屋中奔出,正看見郎觴軒用長刀抵著漁夫的脖子,對方就像在砧板上待宰的魚肉,根本沒有還手之力,隻能不甘心的用惡狠狠的眼神瞪著他,口中罵罵咧咧,極盡侮辱之能事。

    “別傷他!”沈青顏和容逸之同時喊了出來。要不是這一聲喊,那刀刃下跳動的脈搏也許就此停歇了。

    郎觴軒迴過頭,麵無表情的看著二人:“不殺?”雖是問句,但手中奪來的大刀已經鬆了鬆,放到離漁夫脖子半寸遠的地方。

    “我大哥呢?!”漁夫並不領情,大聲嚷道。

    院中二人麵麵相覷,不知該如何迴答,眼神卻都不自覺的落向崖邊新墳的方向。

    漁夫從二人的神情中看出不對勁,順著二人的目光眺望去,“冉奉天之墓”幾個描紅大字仿若鮮血,凝結在簡陋的木樁上,多麽刺眼的紅色。

    “是你們!是你們殺了我大哥!!”漁夫歇斯底裏的狂暴起來,也不顧架在脖間的利刃,手臂一揮,向郎觴軒衝撞襲去。

    郎觴軒怎麽會給他機會,奪來的大刀在他手中打了個旋兒,飛快的落下,同時應聲落下的還有漁夫的一隻手臂——他的右肩被齊整整的切去一塊,刺眼的紅色奔湧而出。

    “郎公子不要!”沈青顏驚叫著阻止,可惜已經來不及了。

    漁夫瘋狂的仰天長嘯,也許是因為斷臂之痛,也許是因為兄逝打擊,他的怒吼聲尖嘯著衝破雲層,震動著整個山穀。遲鈍的雙眼因為憤怒而變得通紅,充滿血絲,他的五官因為仇恨而扭曲,一雙紅眼充滿怨恨的死死盯著三人:“我冉奉韞會讓你們為今天所做的一切付出百倍代價!!”

    他的詛咒就像一條毒蛇,蠶食著他的心智。他口無遮攔的謾罵著,詛咒郎觴軒、詛咒容逸之,當他最終詛咒到沈青顏時,郎觴軒不可抑製的皺起眉,最後一點耐心和容忍破滅了,煙灰色的瞳孔變得愈加深沉,爍著殺意,長劍緊握,隻要從他口中再聽到“沈青顏”的名字,對方的脈搏和聲音就會同時消失。

    然而……

    一雙手蓋上了他的手,溫涼細嫩,手心的溫暖如同十六年前一樣傳遞著。

    郎觴軒側頭看著他立在他身側的女子,她也正看著他,輕輕搖頭:“放過他吧……”

    不知不覺中,郎觴軒握劍的手指漸漸放鬆,行動上順從了沈青顏的要求。他側過身,正眼也不看冉奉韞一眼。

    “哈哈哈哈哈,放了我?哈哈哈哈,你們會後悔的,你們會後悔的!”冉奉韞狂笑著,搖晃著步伐,身子不穩的東倒西歪,就像酒醉的醉漢,“總有一天,我冉奉韞會讓你們為今天所做的一切付出百倍代價!!”

    他重複著詛咒,越行越遠,最終施展輕功逍遙離去。

    “放走他,是一個錯誤。”眺著冉奉韞遠行的背影消失在密密林群中,郎觴軒開口道,“但願,將來不會後悔。”

    不幸的是,郎觴軒的話一語成讖。

    事實上沒過多久,冉奉韞手中無形的利劍就深深的刺穿了容逸之的心……多米諾骨牌的連鎖效應完全超出了他們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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