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飛白:“……”


    沈飛白欲蓋彌彰地說道:“我隻是怕你和席淵因為這件事有什麽誤會……你們現在到底什麽情況?還沒在一起吧?”


    就他住在席淵家觀察到的情況來說,這兩人絕對還沒這一塊,剛剛車子裏或許是個誤會。


    但紀星眠的反應很耐人尋味。


    沈飛白想了想,試探地問道:“你喜歡他?”


    “嗯。”


    紀星眠輕而易舉地應下了。


    反倒是沈飛白驚訝地挑高了眉毛,反應過來後一拍手掌,興奮地說:“我就知道!你天天跟在席淵後麵獻殷勤,哪裏是什麽正常的兄弟情,我當初追人都沒你那麽勤快,咳,不過別怪我沒提醒你啊,席淵很難追,你要做好追不……”


    後麵的話在紀星眠恐怖的目光下越來越弱。


    要不是現在在沈家,今天還心情好,他高低得讓沈飛白後悔說出這句晦氣話。


    紀星眠冷冷地收迴視線。


    沈飛白眼神飄忽,小聲說:“我大概知道你為什麽討厭我了。”


    如果是他好不容易和暗戀對象同居,突然來個電燈泡,他也會嫌那個電燈泡礙事。


    沈飛白撓了撓頭,尷尬地說:“我這也是沒辦法,哎,作為歉禮,我可以告訴你一點關於席淵的情報,說吧,你有什麽想問的?是他的喜好?還是他以前有沒有談過戀愛?”


    為了今後少喝綠茶,沈飛白賣好友賣的那叫一個痛快。


    紀星眠等的就是這一句,沈飛白說的那些他上輩子就打聽清楚了,要說這個世界上最了解席淵的人是誰,必定是他。


    紀星眠微微一笑,伸出手:“我要席老師小時候的照片。”


    “啊?”


    “給不給?”


    沈飛白瞅了眼正低頭看著手機,沒注意這邊的席淵,悄悄拿出手機加好友:“給給給,先申明,我這裏不多啊。”


    沈飛白沒有收藏好友小時候照片的愛好,發出來的照片幾乎都是合照,以及小時候的畢業照。


    紀星眠已經很滿足,他上輩子就很想看看席老師小時候是什麽樣子,可惜沒找到機會,這會兒終於拿到了照片。


    打發走沈飛白,紀星眠把照片全部下載原圖,存進名為“i love”的隱私相冊,捧著手機看得入迷。


    最清晰的是一張合照,紀星眠直接手動屏蔽沈飛白,專注地看著幼年席淵。


    幼年版的席淵和現在的成年版十分相似。


    照片裏的男孩估計隻有五六歲,穿著一身小西服坐在宴會桌上,漆黑明亮的大眼睛望著鏡頭,白淨精致的小臉嚴肅地板著,像個小大人般,小小年紀就有獨特的氣質,即使在人堆裏也格外矚目。


    好可愛。


    是縮小版的席老師。


    紀星眠目光灼灼看得入神,沒有留意到身後逐漸靠近的人影。


    直到席淵走到近前,紀星眠才驚覺。


    “在看什麽?”


    這麽入迷?


    席淵隨意一瞥,看見了紀星眠還沒來得及收走的照片。


    上麵的小孩十分眼熟。


    席淵眉心跳了跳,問道:“陳叔給的?還是沈飛白?”


    “沈飛白。”


    紀星眠毫不猶豫地供出罪魁禍首,若無其事地收起手機,轉移話題:“席老師有什麽事嗎?”


    席淵瞄了眼紀星眠略顯倉促的藏手機動作,沒有說什麽,隻是眼神有些複雜。


    和上一世完全不同的發展,沒想到紀星眠會這麽敬仰他。


    席淵還不至於搶紀星眠手機刪除照片,雖然一想到紀星眠手機裏存著他小時候的照片有些不自在,但很快調整好心態。


    看了看周圍的人,確認沒人注意這邊,席淵放低聲音問:“你父親的葬禮上,是誰和你透露見過席氏的人?”


    席淵找私家偵探去調查紀父的事沒有隱瞞紀星眠,他這麽一說,紀星眠不假思索說了一個人名,問道:“你懷疑是他?”


    紀星眠說的名字不是孫鳴和投靠孫鳴的另一個人,而是那個早已消失無蹤的人,席淵微微蹙眉,環視一圈,說道:“還是迴去說吧。”


    晚宴差不多也要散了。


    “好。”紀星眠沒有異議。


    沈飛白今晚要在沈家住,因此迴家的隻有他們兩個。


    迴到別墅後,席淵倒了杯溫水端給紀星眠,在對麵坐下,望著捧著水杯的青年,忽然說道:“你似乎一點都不著急?”


    不是很在乎父親死亡的真相嗎?


    在乎到費盡心思也要留下。


    席淵長腿交疊,眼眸微眯。


    紀星眠滿足地喝著席淵給他端的溫水,聞言動作一頓,“不是不著急。”


    其實是因為早就知道兇手是誰。


    紀星眠麵不改色地說道:“席老師說過,越是重要的事,越要冷靜。”


    席淵沉思一秒,有些疑惑地問道:“我說過嗎?”


    他怎麽不記得了?


    紀星眠眼神遊移一瞬,抿了口溫水,上輩子說過也算吧。


    紀星眠至今還記得清清楚楚,在他得知真相後被恨意衝昏頭腦,隻想瘋狂報複兇手時,席老師站在他麵前,和他說這句話的眼神。


    可惜他當時沒聽進去,不顧一切地讓對方家破人亡,才逼得兇□□急跳牆,拉他同歸於盡。


    紀星眠手指一緊,低聲說道:“嗯,席老師說過的,我都記得。”


    一句句話裹挾著無盡的悔恨,生生在他心髒上刺了道道久未愈合、鮮血淋漓的傷。


    席淵沒在小事上糾結,注意到紀星眠周身沉鬱的氣場,打消淡淡的懷疑,說道:“那說正事吧。”


    席淵把偵探找到的信息說完,隨後說出猜想,“我懷疑兇手是孫鳴,那筆錢來源太過可疑,可能是他和人做了交易,目的是那項技術。”


    孫鳴是最有嫌疑的人,不過仍有疑點。


    假如孫鳴是為了那項技術殺死紀父,那為什麽八年後的今天,依舊沒有關於那項技術的成熟體問世?孫鳴都能殺人了,在一年後就拿出那筆大額本金建立公司,又怎麽會懷揣著“寶山”而不用?


    席淵擰眉。


    紀星眠聽完席淵的分析,想了想,說道:“有沒有可能,孫鳴沒有拿到那項技術的完全體?”


    席淵挑眉,眼神詢問。


    紀星眠遲疑一番,說了一半:“我父親當初研發這項技術,是為了在全息世界再看一次我母親,技術的核心部分他親力親為,孫鳴他們隻負責搭建框架,從來沒有觸碰過核心部分。”


    “當初擔心這項技術被人偷走濫用,我父親製造了特殊密碼,密碼隻有我知道,一旦密碼錯誤,程序就會自毀,所以孫鳴盜不走。”


    席淵沉吟片刻,仔細思索,說道:“那就能說通了。”


    孫鳴殺死紀父,偷走技術,才知道核心部分需要密碼,不能使用,所以這麽多年這項技術至今還沒有問世。


    如果指揮孫鳴的人是席氏內部的人,這樣也能說得通為什麽席氏之前組建研究組,剛開始研究速度一日千裏,最後卻不了了之他們根本沒有核心部分。


    “我會想辦法找到切實的證據。”沒想到事情進展的這麽順利,席淵心神總算稍稍放鬆。


    紀星眠留下的說辭就是為了尋找真相,現在真相近在眼前,這件事終於可以告一段落。


    就算……他對紀星眠有了一些好感,等紀星眠走了,相信這點苗頭能很快掐斷。


    “嗯。”紀星眠低低應了一聲。


    盡管重來一次,說起孫鳴是如何殺死紀父這個話題,紀星眠仍然滿腔怒意。


    紀父遇到孫鳴的時候,孫鳴被人追債,差點連飯都吃不起,流落街頭。要不是紀父伸出援手,還聘用孫鳴在研究組做事,孫鳴還不知道被追債的人打死在哪個角落。


    這樣的恩情,孫鳴卻轉頭就恩將仇報,為了把技術賣給席氏和紀父起爭執,得知紀父不肯變賣,私自聯係席氏的人達成合作,晚上潛進研究室拷貝,被紀父發現後,又將毫無防備的紀父推下高樓,偽造遺書。


    紀星眠永遠忘不了父親死不瞑目的眼睛。


    所以上一世他行事偏激,卻沒想到低估了那些人的狠毒。


    席淵放緩語氣,安慰了一句,過了會兒,問道:“你很快就能找到真相,打算什麽時候搬走?”


    沉浸在思緒中的紀星眠微微一怔,疑惑地問道:“搬走?”


    “之前我們說好,找到真相你就搬走。”


    “席老師還想讓我搬走?”


    紀星眠指尖一顫,不可思議地看著席淵:“難道是我表現的不夠好?”


    席淵望著愕然的紀星眠,默了默,為什麽第一反應會是這個?


    “沈飛白都能住,為什麽我不能住?”


    紀星眠不理解。這段時間他不是和席老師的關係拉近了很多嗎?為什麽席淵還是想讓他走?他就那麽討人厭?


    紀星眠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情緒,軟下嗓音問道:“席老師,你可以告訴我你真正想讓我搬走的理由嗎?”


    席淵不上套,平靜地道:“那你為什麽這麽想留下?”


    真相馬上大白,支使孫鳴的人很可能就是席氏的人。


    不論如何,如果那人真的得到那項技術,他都是最終受益者,但紀星眠非但沒有對他生出怨懟之情,連遷怒都不見,還想留在他身邊。


    為什麽?


    這些日子對他那麽好,為什麽?


    得到一句他誇讚就開心,拿到他一張照片就歡喜,和他觸碰一下就高興成那樣,又是為什麽?


    “如果你總不可能是為了報複……”


    席淵忽然停頓。


    “因為我喜歡你。”


    席淵唿吸滯了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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