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紛飛,祁凜卻在院中寫起了字。


    雪花與墨汁相混,落於剛剛寫下的字上,點點風塵,也算別有一番滋味。


    顧行:“先生,方宥清快不行了,他的二兒子方演也全在我們的掌控之中。


    隻是這方淮,四皇子派了人在他周圍,等他上了任成為朝廷命官,我們就更不好下手了。”


    祁凜:“方淮已經不足為慮,我們要的隻是他家在蘇楊的根基。


    蘇楊命脈如今已經被攥在我們手裏,他是不是我們的人,已經無所謂了。”


    就目前的形勢看來,朝堂紛爭作用不大,多一人少一人並不影響他們的計劃。


    皇後看不上武將,就覺得他們隻會舞刀弄槍,要奪權還是要靠文臣來力挽狂瀾,因此在過去的那麽多年裏白家隻是一味的拉攏文臣。


    祁凜曾經提議過,但被皇後拒絕了。


    可是對於奪權來說,手裏有兵才是王道。


    正如他們現在,想要起事,單靠朝中那些個隻會動嘴的文臣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軍隊,才是一切王權的話語權。


    顧行:“先生,葉家如今不足為慮,咱們接下來當作何打算?”


    祁凜平靜的笑了一聲:


    “聖上到底是對葉家手下留情了,隻是將葉家人打散了而已,並沒有實質性的損失。”


    葉深、葉舒、葉承之,都不是省油的燈。


    尤其是葉承之。


    即便隻是個司諫,可到底人家是科考的狀元,而且還未弱冠就被聖上賜了字,前途不可限量。


    祁凜:“葉承之此人不可小覷。


    他在諫院中有所作為不過是時間問題,沒有葉秉之,將他繼續留下來始終會是個禍患。


    找個時間……不,在葉深和葉舒出發前,解決了葉承之……和葉深。”


    顧行有些不解,葉深武將轉文臣可並沒有什麽威脅,為何……


    他大概明白是為了誰了。


    祁凜:“冬天迴靈丹不易得,用毒吧,毒比較快。”


    手中是顧行曾經襲擊葉秉之後拿到的迴靈丹。


    裳衣啊,你會為了他……來見我嗎?


    顧行:“先生,還我一事。


    此前我們在涇州訓練的兵士,已經完成大半,接下來無需多少時日就可交到晉王手中以羽林一衛的身份參與訓練即可。”


    祁凜:“以這支兵士的花銷為基準,蘇楊那邊的錢還可以養幾支兵士?”


    顧行從懷中取出一本賬本呈給祁凜,並說道:


    “除了這支以外,大概還能再養兩支。”


    嘖!


    祁凜神情有些不悅:


    “太巧了,一支不過百人,晉王訓練得再強可想要以少勝多還是有些冒險。”


    顧行:“我們的動靜太大,雖然利用方宥清行了諸多方便。


    可蘇楊生意人很多,他們都不是吃素的,萬一被他們發現恐怕於我們不利。”


    祁凜一邊翻看著賬本,一邊說道:


    “先將手頭上的用完,再養兩支。


    之後消停一段時間,也給晉王一些養兵練兵的時間。”


    也快到年關了,且先過個好年。


    祁凜又拿起毛筆,還好,墨還沒有被凍住。


    顧行連忙過來替他磨著墨。


    顧行:“先生,屬下有一事不明。”


    祁凜:“說。”


    顧行:“羽林衛我們已有兩衛,葉秉之再厲害手中也不過些老弱病殘,更何況他如今遠在遙關。


    皇城中唯一有兵的便是皇城禁衛軍,但他的人數遠不如我們手上的兩支羽林衛。


    我們為何還要花費大量時間和兵力屯兵練兵呢?”


    祁凜自如的在紙張上麵揮灑,神情輕鬆。


    祁凜:“不止皇城禁衛軍,太子手上還有一支親軍,雖人數不多,但勝在忠心。


    驍騎營的劉築雖然承了國舅爺的情,但此人近來同太子的朝臣走的很近,是個心性不夠堅定的。


    除此之外,成國公府的府兵、親衛,也是個棘手的。


    雖說每個王爺和國公府上的府兵人數有定數,可積少成多,加在一起也是不小的數字。


    更何況……”


    祁凜說到這,眼中的光淩冽又犀利。


    祁凜:“更何況,我始終覺得成國公世子魏瀾疏,並不像他表麵這般簡單。


    還記得之前派去綁架、阻攔葉大小姐的幾次嗎?”


    顧行沉默了一瞬,而後突然眼睛泛光。


    顧行:“之後的葉大小姐總有人在暗中保護。


    根據手下人稟報,那些人不似官兵,更不像江湖人士,身份難以摸清。


    先生是懷疑,這些人是那位魏世子手裏的人?”


    祁凜:“起初我還不敢猜是魏瀾疏。


    此人氣質不凡,聖上太後如此寵愛於他,但聖上卻始終沒有給他個一官半職,著實有些說不通。


    直至今日聖上給他和葉絮之賜了婚,我才敢肯定葉絮之以及葉府周圍的人,是他魏瀾疏的手筆。


    如今他手中有多少人、聖上是否知情這些我們都未可知,暫時不易打草驚蛇。


    所以,我采取的方法就是:不管他有多少,我們都要盡可能多的養自己的兵。


    以不變應萬變,這才堪稱無敵之道。”


    祁凜斷定,魏瀾疏手裏的人再多也多不過原來的宣武軍,更何況還有冀晤軍。


    冀晤軍雖然實力大減,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與宣武軍混編後有宣武軍做底子,實力自然不用擔心。


    這,他還得感謝感謝葉秉之,辛辛苦苦帶出來的宣武軍,不過是為他們做嫁衣罷了。


    祁凜:“新的一年,咱們這院子,也該換個新的名字了。


    去將這兩個字做成匾,掛於院頭。”


    祁凜提起剛讓自己揮毫寫下的字遞給顧行,顧行沒有遲疑拿著就出了院子操辦去了。


    祁凜給自己的院子取名:無舍。


    無舍,意味著放下或割舍,並不是簡單的放棄,是在行事時心存無得的願望。


    無舍亦作無取舍,在虛空世界中,不存在任何取舍,一切都如同虛空一般,不必執著於任何事物,包括善與惡。


    祁凜獨自站在院中,任由飛雪打落在身,眼中看雪,但心中無雪。


    無舍,不過是人們披著“放下”的外衣以求自己內心能夠舒坦些罷了。


    有情?


    無情?


    放下……


    執著……


    有的人總是會倔強一些。


    比如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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