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清晨,阿骨打主帳內彌漫著牛油燈未散盡的刺鼻氣息。


    傳令兵單膝跪地,鐵甲上還凝結著山間晨露:“大汗,昨夜一切安好,大乾軍並沒有來夜襲!”


    “嗯,下去吧!” 阿骨打半倚在虎皮椅上,粗糲的手指無意識摩挲著鑲金刀柄,語氣漫不經心。


    等傳令兵退出營帳,布簾掀起的瞬間灌進一股寒風,卷著雲中山特有的腐葉腥氣。


    此時哈剌察從旁邊站了出來,他對阿骨打行了一禮道:“大汗,看來這大乾軍裏還是有能人的!”


    他鷹隼般的目光掃過帳外整裝待發的騎兵,那些彎刀在朝陽下泛著冷光。


    阿骨打突然起身,震得座椅後的狼頭圖騰簌簌作響。


    他望向雲中山深處,那裏的晨霧正被陽光撕開縫隙,露出岩壁上暗紅的血跡:“嗯,看來是被他們看破了!傳令下去,大軍開拔!今日務必穿過雲中山,踏過雲中鎮,直逼雲中郡府城!” 最後幾個字咬得極重,仿佛要將昨日箭雨折損的顏麵一並討迴。


    “是,大汗!” 哈剌察抱拳行禮,轉身時腰間銅鈴發出細碎聲響,驚起帳外棲息的寒鴉。


    隨著他的身影消失在晨霧中,北蠻營地頓時響起此起彼伏的號角聲,十幾萬大軍如同蘇醒的巨蟒,朝著未知的殺機緩緩遊動。


    與此同時雲中山,大乾軍帳內燭火搖曳,\"歐陽源一和裴戰幾人站在沙盤前正商量著什麽!


    突然歐陽源一抬起頭緊皺眉頭對著裴戰說道“裴將軍!此番作戰,切不可貪功冒進,勿使匹夫之勇壞了小王爺的籌謀!”


    裴戰麵赤如丹,抱拳躬身至地:\"末將謹記歐陽大人訓誡,必以大局為重!\"


    歐陽源一撫須頷首,忽轉身麵向眾將,袍袖掃過滿盤旌旗:\"諸君且聽!小王爺有令,雲中山禦敵須嚴守十六字箴言 ——'' 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 ''!\"


    說完指著沙盤北蠻營寨標記說道\"我軍當效猱猿之巧,避其鋒芒而襲其惰歸,以強弩火油為刃,折其馬足、鈍其兵鋒、亂其軍心,切不可與北蠻鐵騎作堂堂之陣!\"


    說罷頓足,聲震梁木:\"此番作戰,非為爭城奪地,唯求拖疲蠻軍、耗其銳氣,待其到雲中鎮西北,便是北蠻授首之時!\" 眾將轟然應諾,帳中殺氣如沸,燭火亦為之明滅不定。


    忽聞帳外金鐵相擊之聲,緊接著一聲高唿:\"急報!\" 話音未落,一名斥候滾鞍下馬,連甲胄上的泥雪都未及撣落,便跌跌撞撞撲入帳中。


    他單膝跪地,胸前的玄甲營徽記還在劇烈起伏,\"歐陽大人!北蠻放火燒山,現已經穿過樹林,正朝著雲中山隘口蜂擁而來,前軍距穀口已不足十裏!\"


    “果然,再探!”歐陽源一大聲喝道,隨即猛地抓起案上的羊皮輿圖,燭火將他的麵影投在帳幕上,宛如一尊森然的青銅像。


    他指尖重重劃過雲中山隘口的朱砂標記,聲音冷得能凝出霜:“傳令各營,按乙字方略行事!讓弩手登上鷹嘴崖,火油隊埋伏於九曲澗,待蠻騎入穀 ——”


    話音未落,裴戰已按劍起身,鐵甲碰撞聲錚錚作響:“末將願領死士五千,於咽喉要道設伏!”


    “不可!” 歐陽源一擲下輿圖,震得案上銅燈盞劇烈搖晃,“阿骨打老謀深算,豈會不防隘口設伏?你帶玄甲營繞道斷其糧道,切記不可戀戰!”


    說罷抓起案角令箭,朝陽在鎏金箭簇上迸濺出刺目寒光:\"傳令擊鼓!三長兩短為號,各部嚴守營壘!違令者,立斬不赦!\"


    晨光斜斜切進營帳,將他染血的甲胄鍍上一層琥珀色,案頭未幹的戰圖上,朱筆勾勒的雲中山隘口在日光下猙獰如獸口。


    隨著令箭重重拍在虎皮椅上,帳外驟然響起密集的牛皮鼓點,聲浪驚起林間寒鴉,黑壓壓的羽翼遮蔽了半邊晴空。


    山穀間的風突然變得粘稠,裹挾著鐵鏽味掠過鷹嘴崖。


    八百弩手趴在焦黑的巨石後,指腹死死扣住滾燙的弩機,額角豆大的汗珠順著刀削般的下頜墜入岩縫。


    隨著北蠻前軍踏入穀口,枯枝敗葉在馬蹄下發出細碎呻吟,一名蠻兵突然拽住韁繩 —— 他的目光死死盯著崖頂晃動的碎石,那下麵分明藏著青銅鑄就的死亡獠牙。


    岩縫裏蟄伏的蠍子受了驚,尾鉤狠狠紮進弩手的腳踝,卻被那人死死咬住下唇,連血沫都未濺出,隻將全部心神凝在顫抖的指尖,等待那聲撕裂長空的號令。


    \"咻 ——\" 第一支響箭劃破長空的刹那,整個雲中山仿佛被驚醒的巨獸。千張弩機同時發出撕裂綢緞般的銳響,淬毒的箭矢如黑色暴雨傾瀉而下。


    蠻騎陣中頓時響起此起彼伏的慘嚎,戰馬人立而起時帶倒成片同伴,鐵蹄將血泊中的軀體踏得支離破碎。


    阿骨打在中軍帳內猛然起身,彎刀出鞘聲與山穀間的爆炸聲混作一團 —— 九曲澗方向燃起衝天火柱,火油順著山勢奔湧,將撤退的蠻兵裹入燃燒的洪流。


    夜幕降再次臨時,雲中山已化作修羅場!


    燃燒的營帳在風中明明滅滅,殘肢斷臂掛在嶙峋的岩石上,未燃盡的桐油順著溪澗流淌,將整片山澗染成詭異的赤黑色。


    北蠻軍後撤三裏紮營時,巡夜的哨兵總能聽見黑暗中傳來零星的箭矢破空聲,還有若有若無的號角嗚咽,如同厲鬼在山間盤旋。


    此時北蠻陣營,斡赤斤獨眼纏著浸透血痂的,靴底重重碾過鋪地的狼皮,急衝衝地走進營帳大罵道“長生天在上!大汗,這仗打得忒憋屈!大乾軍全是紮答蘭部的軟骨頭!”


    他扯開染血的頭巾,露出烏青腫脹的眼眶,“老子帶人追了過去,眼瞅著能割下他們後頸皮了,結果他們就跟土撥鼠似的鑽迴林子!上次中箭的眼窟窿還沒長好,這次又被林子裏飛出來的鐵疙瘩炸掉半匹戰馬!”


    哈剌察抓著把斷成兩截的狼牙棒擲在氈毯上,青銅釘齒還沾著焦黑的血肉:\"再這麽下去,我們的勇士都要變成驚弓之鳥!”


    “從紅柳灘到現在,我們又有兩萬條漢子折在陰溝裏!那些漢軍根本不跟咱們拚彎刀,躲在山頭放連弩,夜裏還摸營丟什麽 '' 轟天雷 '',營地裏的戰馬現在聽見風聲都要尥蹶子!\"


    他突然抽出彎刀剁向案幾,震得酒囊裏的馬奶濺在阿骨打戰靴上,\"大汗,得想個法子把他們逼出來!\"


    阿骨打聽後謔然起身,牛皮靴碾過氈毯發出沙沙聲響,帳中懸掛的狼頭圖騰在他身後搖晃不定。


    突然,他鷹隼般的目光驟然眯起,臉上疤痕隨著冷笑扭曲成可怖的溝壑。


    他勾手將哈剌察與斡赤斤喚至近前,枯瘦如鷹爪的手指在二人耳邊低語。


    話音未落,斡赤斤獨眼陡然迸發出兇光,扯著破鑼般的嗓子吼道:\"大汗!這等掏心剜肺的妙策,赤焰部的兒郎定能啃下這硬骨頭!\"


    他攥緊腰間狼牙棒,青銅釘齒在燭火下泛著寒芒,恨不得即刻披掛上陣。


    阿骨打卻抬手按住他肩膀,掌心傳來的力道令斡赤斤渾身一僵:\"慢著,此事交由察合台去辦。\"


    \"大汗!\" 斡赤斤獨眼幾乎要瞪出血來,向前猛跨一步震得帳內酒囊搖晃,\"我赤焰部連番折損,正等著用大乾漢人的血祭旗!這等潑天的功勞怎能......\"


    突然他的嘶吼戛然而止 —— 阿骨打正冷冷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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