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過後,眾人繼續投入工作。


    兵器庫中的物品相對較少,不久便完成了清點造冊。隨後,所有人轉向銀庫,齊心協力地進行清點。


    在日落的餘暉中,最後一箱銅錢被清點完畢。


    “王妃,庫中所有物品已全部記錄在冊,請您查閱。”梁玫和瑋遞上了錄冊。


    這些記錄都是在紅纓和襄苧的嚴密監督下完成的,絕無任何差錯。


    顧雲笙對這一切非常滿意,命令紅纓將冊子收好,仔細審查。


    “各位辛苦了,我已經吩咐下人今晚為大家準備了豐盛的酒菜,以示犒勞。”


    眾人聽後,都興奮地行禮致謝:“謝謝王妃。”


    早就聽聞顧雲笙在長寧侯府擔任主母時,對待下人寬厚仁慈,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顧雲笙離開後,眾人歡快地迴到了下人院,準備盡情享受這頓豐盛的晚宴。


    正如顧雲笙所說,當天色漸暗時,廚房送來了豐盛的酒席,眾人圍坐一起,開懷暢飲。


    梁玫和錢瑋等人圍坐一桌,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之後,漸漸地打開了話匣子。


    “原本以為今日王妃會給我們一個下馬威,沒想到竟然賜予我們如此豐盛的酒席。”


    我有一門遠親在顯赫的長寧侯府供職,據他描述,那裏的王妃性情和煦,對待下人極為仁慈,實乃一位難能可貴的好主母。


    “和煦仁慈?我看她不過是才智有限。畢竟不是出自世家望族,除了算計家財,其餘事務恐怕一竅不通。”


    “她用陪嫁資助長寧侯府的事跡,早已傳遍大街小巷,僅此一項便足以證明,她並非一位機敏過人的女子。”


    “這……耳聽為虛,眼見為實,過早下結論總歸不穩妥,不妨再觀察一段時間,畢竟小心駛得萬年船。”


    眾管家各抒己見,彼此爭論不休,他們以為身處下人聚集之地,偏廳的門戶緊閉,因而毫無顧忌地發表著自己的看法。


    夜色濃重,孤月高掛。


    主院中,顧雲笙沐浴完畢,剛拿起賬冊準備查閱,卻不妨楚止陌一把將冊子奪走。


    “你如此勞碌,當心勞累過度,賬冊明日再查看不遲。”


    顧雲笙今日確實有些疲憊,順從地依偎在楚止陌的膝上。


    楚止陌輕輕撥弄著她瀑布般的長發,溫存地詢問她關於白日審查府庫的情況。


    顧雲笙反問:“你知道府中的庫房有多大?裏麵存放著多少財物?”


    楚止陌輕抿嘴角,迴答道:“我曾去過一次,但已有數年未涉足,裏麵的物品應該不少吧?”


    顧雲笙歎息道:“你若如此長時間不去查看,也不妥善管理府中雜務,下人們中飽私囊,你卻一無所知。”


    楚止陌也感喟道:“我日常忙碌,確實沒有閑暇去關注這些瑣事。”


    與國家民生相比,王府的家務事確實微不足道。


    男子應誌在天下,而非局限於家中瑣事,顧雲笙明白這並非楚止陌之過,隻是心中為他感到些許憂慮。


    “今後王府的家務事就交給你打理,我也能放下心來。”楚止陌長舒一口氣,滿懷信任地說。


    顧雲笙抬頭望著他,眉頭微微皺起:“今日我已向他們表明了我的立場,但如果他們再次觸犯規矩,我定將嚴懲不貸,以儆效尤。”


    “嗯,你看著辦吧,王妃的玉印我已經準備好了,今後你可直接處理事務。如有違抗者,可直接命令侍衛將其拿下,絕不可手軟。”


    楚止陌也清楚,王府的風氣確實需要整頓。


    最後,楚止陌又說:“庫房中的物品,隨意處置,不必事事向我匯報。”


    即便匯報,也無濟於事,他對庫房中的情況一無所知。


    顧雲笙聞言,眼波流轉,故意問:“你難道不擔心我也會中飽私囊,將庫房搬空嗎?”


    楚止陌低笑:“夫妻一體,我的即是你的,隻要你高興,我便滿足了。”


    這突如其來的寵溺之言,讓顧雲笙羞澀地低下了頭,臉上泛起一抹紅暈。


    ……


    時間如流水般悄然流逝,間已至寒冬。


    每月的初一,按照規矩,雲笙需進宮向虞貴妃請安。


    這一天,楚止陌上朝之後,驚塵駕馭馬車返迴王府,準備接顧雲笙進宮。


    紅纓為顧雲笙梳理完妝容,待她起身準備離去時,低聲提醒道:“王妃,近日本是您的月事之期,您需多加留意。”


    顧雲笙聽後,不由得頭皮一緊。


    她近日忙於處理王府家務,竟然將此事拋諸腦後。若非紅纓提醒,她恐怕根本想不起來。


    為了萬無一失,顧雲笙道:“去取月事帶過來,有備無患。”


    進宮請安乃是一件大事,皇帝極有可能親自出席,她絕不能在皇帝麵前出現這樣的疏漏。


    紅纓立刻取來月事帶,為顧雲笙妥善地使用。


    整理好衣裳,顧雲笙終於鬆了一口氣,安心地乘坐馬車向皇宮行進。


    驚塵估算好散朝的時間,馬車在宮門前等待了大約一盞茶的功夫,楚止陌便下朝出來了。


    為了緩解顧雲笙的緊張情緒,止陌特意出來接她一同前往宮中請安。


    “雲笙。”楚止陌在車外輕聲唿喚,顧雲笙從車內鑽出,扶持著他的手緩緩下車。


    兩人並肩而行,沒走幾步,便迎麵遇見了一隊正要出宮的朝臣。


    “拜謁過廣陵王殿下,拜謁過廣陵王妃。”


    初識顧雲笙,眾多朝臣齊刷刷地行了跪拜之禮。


    湊巧的是,蔣繼廉也混雜在其中。


    身穿朝服的蔣繼廉,夾雜在眾多朝臣的背影之後,深感顏麵掃地,低垂著頭顱,不願讓顧雲笙瞥見他的窘態。


    然而,顧雲笙並未注意到他,楚止陌一聲令下,眾人起身之後,她便隨楚止陌朝著宮門方向行去。


    蔣繼廉終究按捺不住好奇心,在楚止陌和顧雲笙從他麵前經過的瞬間,悄悄抬起眼簾,偷偷打量著顧雲笙。


    顧雲笙身著華麗的貢錦服飾,傲然佇立於楚止陌身旁,與楚止陌相得益彰,宛若一對珠聯璧合的佳偶。


    蔣繼廉望著他們攜手同行的優雅身影,心中猶如被刺痛一般。


    或許是他的目光過於炙熱,楚止陌有所察覺,微微轉身,冷冽的目光如冰刀般過蔣繼廉。


    “長寧侯請自重。”


    這句語氣不卑不亢,卻寒意逼人的話語,瞬間吸引了眾人的目光,紛紛投來探究的眼神。


    甚至顧雲笙也迴眸瞥了一眼。


    蔣繼廉羞愧難當,連忙低頭,緊握成拳的手垂在身側。


    待楚止陌和顧雲笙走遠,消失在宮門之內,蔣繼廉方才抬起頭,神情頹然地向著自己的侯府馬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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