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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十幾天前,樸不花最後的那句挽留並沒有讓韓宇停下腳步,隻換迴了一句“我會考慮”。


    這也是韓宇這些天以來,一直刻意去和泰妍拉開一定距離的原因。


    他想要用日常與工作來塞滿自己的大腦,把那些雜念全都擠出去,然後,再用放空下來的頭腦來好好思考一下這個問題。


    一個打從韓宇在車禍現場睜開眼的那一刹那起,就始終困擾著他的問題——


    自己的親人,究竟是誰?


    在韓宇的觀念裏,“親人”與“家人”是不同的。


    在他看來,林父和林允兒倆姐妹是家人,泰妍他們現在也可以算是家人,甚至是鄭家那邊,同樣可以說是他的家人。


    而親人,單純就是靠那一層薄弱的血緣來維係關聯的對象。


    不得不說,事情的走向遠遠出乎了韓宇的意料之外。


    他有想過也許韓家去世已久的那位大小姐和自己的親生母親有什麽聯係,但他從未想過……她,就是“她”!


    沒人會拿這種事開玩笑,和他本來關係還算不錯的韓家更不會如此,他們也沒有任何理由去和自己開玩笑。


    那份擺在韓宇麵前的鑒定報告強烈地刺激著他的眼球。


    那天他隻顧著埋頭離開,甚至都無心去安排尹執事後查證一下這件事的真實性。


    也無所謂真實性。


    韓宇無奈而痛恨地發現,當樸不花對他說出那個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真相時,他的內心居然在感到極端不可思議的同時,又十分輕易地就選擇相信了對方的話。


    他仿佛早有預感。


    和泰妍的見麵算是一個不大不小的插曲,即便今天泰妍沒有出現什麽異常的狀況,韓宇也早就打定了主意,要在出國前去見一見韓家人。


    有些事總得去麵對解決,憑對方表現出來的實力來看,既然已經找上了門,韓宇也估計自己就沒那麽容易可以擺脫。


    一對默默承受唯一子女逝世多年的老夫婦,誰也無法想象他們想要找到子女遺留下來的血脈的那股意願有多麽的強烈。


    更何況,事到如今,韓宇更不會天真地以為,李載夫婦兩人隻是一對手上頗有餘財的老人。


    樸不花是自己親自來迎接韓宇的。


    看著這位年過六旬的老人用一種極其謙卑的姿態彎著腰,站在打開的車門旁,請自己上車,韓宇除了皺皺眉外,也沒辦法說出任何的冷言冷語。


    一路無話。


    直到這輛豪華的黑色賓利車行駛到首爾市北邊的北漢山腳下時,韓宇隔著車窗,望著前方不遠處那座在夜幕下燈光通明的巍峨殯儀館,這才開口問道:“這是哪?”


    “這是咱家私人的家族墓地。”


    就坐在韓宇對麵的樸不花似乎早就準備好了腹稿,一開口就用一種讓人不好拒絕的溫和口吻,和聲細語地對韓宇說道:“在之前鑒定報告的結果出來之後,夫人就帶著小姐常住在了這裏,為去世的大小姐誦經祈福……您看到旁邊那棟獨立的小閣樓了嗎?那裏麵……就供奉著大小姐的骨灰。咱們家族傳承了六百多年,近代以來,大小姐是唯一沒有進行土葬的。夫人常說,不願意看到大小姐長年待在冰冷潮濕的地下。”


    韓國還有哪個家族能夠傳承六百多年?


    聽到樸不花這番明顯夾帶了很多私人感情的話後,韓宇就稍稍沉默了下來,隨後又問道:“那……老爺子呢?”


    當自己再提到李載時,韓宇就驀然發覺,曾經在自己腦海印象中那位看上去相當慈祥睿智的老人好像變得模糊了許多。


    取而代之的,卻是一片難言的深沉,乃至是陰霾……


    哪怕心有悔意,一個能把自己的女兒逼得遠遁異國他鄉的父親,又是何等的失敗?


    韓宇甚至都不想去細究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他覺得自己隻需要看到如今的這個結果就足夠了。


    “大人他……在知道少爺您決定過來之後,就一個人去了青瓦台。”


    “青瓦台?”


    “對!”


    聽到自己麵前的這位老人麵不改色地說出這個在無數韓國人心目中都十分遙不可及的地名,韓宇就皺起了眉頭,問道:“他去青瓦台做什麽?”


    他並不在意李載深夜去青瓦台這件事代表了什麽,韓國人在學習西方實現民主自由的同時,至少也在表麵上把總統與政府的形象無限朝著親民的方向拉攏過去,即便是作為一名普通的高齡市民,李載也有大半夜去青瓦台敲門的權力。


    問題是,韓宇想要知道,自己的到來,和李載跑去青瓦台又有什麽關聯?


    或者說,他想知道,李載去青瓦台的目的是什麽?


    樸不花應該看出了韓宇這句問話背後的含義,這位忠心耿耿的老人直接給韓宇打起了啞謎,迴答道:“有些事,少爺您以後就會知道了,大人會親自告訴您。至於現在,您隻需要知道,大人正在為您的迴歸,進行最好的準備。”


    韓宇定定地注視樸不花,片刻後,就麵無表情地側過臉去,將目光再度投向車窗外麵。


    “‘迴歸’這個詞,您用得太早了。”


    “不。”


    樸不花搖了搖頭,用一種格外肯定的表情看著韓宇,堅定無比地說道:“您一定會迴來的!因為您的外公,您的外婆,您的妹妹,甚至是您去世的父母,都在這裏……”


    對於樸不花的這句話,韓宇沒有作出迴答。


    車窗外與夜色涇渭分明的明亮光線如光影交替的剪影,投在他的側臉上,將那雙黑邃的眼眸映出了兩點微弱的光芒……


    ……


    “人到了。”


    在一群黑衣保鏢的陪送下,韓宇剛跟著樸不花走進殯儀館的待客大廳,他就一眼望見了在大廳中央沙發區裏等候已久的那兩道身影。


    兩個女人,一老一少,一位鬢發已然有些斑白,一位黑發綢亮、正值青春,相同的是,她們身上那身黑白相間的素服,還有頭發上,戴著的那枚小巧而精致的白花發飾。


    沒等韓宇兩人走近,韓伶花就坐不住地站起來,走了過來。


    等到靠近後,韓宇才看清楚老太太凝望自己的雙眼眼眶早就通紅不已。


    她站到了韓宇的麵前,一隻有些枯瘦的手顫顫巍巍地想要抬起來,輕輕撫摸一下他的臉頰,但動作到一半,她便自己停了下來,淚水不斷地順著滿是溝壑的蒼老臉龐落下。


    樸不花拿著一套黑色的男士西服走了過來,隔著透明的塑料衣袋,能讓人看見這身衣服的嶄新與筆挺,仿佛是前不久剛為韓宇量身定做的。


    “孩子……很多的話,我們之後再說……”


    韓伶花終於開口了。


    往日的慈祥與開朗在這一刻都化為了那道幹啞而顫抖的老邁聲音。


    她徑直伸出手,抓住了韓宇的手腕,然後在他怔怔的注目中,一個字一個字,認真輕緩地說道:“你母親走了整整二十四年……她也被供奉在這裏整整二十四年……可我沒有一天覺得她真的走了!我沒有一天覺得她走得安心!我覺得我和那個人,我們兩個都沒有資格主持她的喪禮!當年我把她親手送進這裏,不過就是我這個糟老太婆為了讓自己安心而已!現在好了……現在好了……你來了……你終於來了……你母親的喪禮,該由你來主持!這個喪主,你來做!”


    韓伶花艱澀而鏗鏘有力的話語在安靜的大廳中迴響著。


    韓宇下意識看向了樸不花小心翼翼地拿到自己跟前的這套黑色西服。


    無論在世上的哪個地方,黑色與白色都是最沉重的色調。


    韓宇瞧見了在這套黑色西服的左臂上,正戴著一個白色的袖章。


    袖章上,印著兩條黑線。


    白色袖章代表著喪主的身份,而兩條黑線,則代表著直係親屬的身份。


    直係親屬……


    韓宇情不自禁地轉轉頭,目光恍惚地掃視了一圈自己的周圍。


    他看見了韓伶花紅腫的雙眼,他看見了樸不花緊繃的蒼老麵容上,那眼裏深深的期望,他也看到了正用一種無比複雜也無比柔和的眼神望著自己、朝自己走來的韓琴瑟。


    最後,他低頭沉默了很久。


    大廳裏的氣氛似乎也因此而越來越寂靜,幾乎所有人的心都在往下沉。


    讓韓宇擔當喪主再重新主持一次韓怛喪禮的事,並不是李載的主意,事實上,在樸不花等人看來,如果他們告訴韓宇這件事是李載的意思,他們的這位小少爺恐怕會毫不猶豫地拒絕。


    自欺欺人地厚著臉皮湊上去,並不意味著真能騙過自己。


    誰都能猜到,誰都能理解,韓宇心中對韓家的抗拒。


    但饒是如此,他們希望能夠親眼看到韓宇為韓怛上一炷香。


    這不僅僅是韓家人這麽多年來心裏的魔障,更是他們的執念!


    可眼下看來……


    “靈堂在哪?”


    就在樸不花等人將要絕望之際,一道不啻於天籟般的低沉聲音就在傳進了他們的耳中。


    許多人一下子滿臉驚喜地抬起頭。


    韓宇伸手接過了樸不花手裏的那套黑色西裝,努力控製著自己不去看韓伶花通紅的雙眼中那瞬間煥發出來的神采,還有韓琴瑟咬住下唇緊緊凝視自己的目光。


    他抿著嘴,故意用一種冷淡至極的語氣對同樣滿臉狂喜的樸不花,重複了一遍自己剛才的問題。


    “我母親的靈堂……在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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