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後來每每想起那些人聽了白穀說完話之後的模樣,都忍不住的偷笑。


    是啊!


    誰能想到,桃花塚裏人人避之不及的掃把星,半人半鬼的醜女,卻被他這樣的人給護在了身後。


    他家世清白,風流瀟灑,在這座鬼城裏,說是仙人下凡也不為過。


    可他說,他要娶她。


    她好像從沒有想過要拒絕他。


    本就該是沒有理由拒絕的,他就像是天上遙不可及的太陽,將她卑微到塵埃裏的生活照亮,他朝她伸出的手,她除了拚命的去抓住,依附他從泥沼裏爬出來,還有資格去做別的選擇嗎?


    可是,那天,白穀牽著她的手走到羽溪的麵前,告訴他,他們要成親的時候。


    羽溪看向她的那一眼,刺的她的心生疼。


    她不敢看他,甚至不敢去想自己為什麽會心疼。


    她沒有資格的。


    後來,羽溪走了,再也沒有人去‘折磨’那些桃樹,沒有人站在樹上搖著桃花漫天飛舞,沒有人……


    白穀也走了,他讓她等她,他要迴去跟家人說他們的婚事。


    她的生活,一下子又迴到了原來的樣子。


    可是……她卻再也迴不到原來的樣子。


    她曾想過,學著白穀的樣子在院子裏練劍,可是她不會,拿了一根樹枝比劃了兩下,自嘲的笑笑便罷了。


    她學不來白穀做的事,可是她卻會羽溪做過的事。


    喝完一壺酒,暈暈乎乎的靠在桃花樹下,望著天哼幾首小曲,伸手接幾瓣從樹上墜下的花瓣。


    然後,她發現自己的臉上濕濕的。


    她似乎明白了什麽,可……不能想。


    白穀迴來了,他說:他們可以成親了,他爹已經答應了這樁婚事。


    她很高興,高興的都哭了。


    白穀沒有委屈她,他給了自己一場風風光光的婚禮,讓她穿上了她這輩子想都沒有想過的紅嫁衣。


    可是,她不喜歡北淵神邸。


    成親的第二天,她跟他說,她想迴到桃花塚,他答應了,並且親自將她送迴來了。


    其實,她隻是想念院子裏的那棵桃樹了,她怕有一天,羽溪若是迴來了,會沒有酒喝。


    白穀漸漸的有些忙,經常離開桃花塚很久才會迴家。


    她知道,白穀的身上,有蕭家的期望,他本就不會隻是一個留在家中陪伴他的普通人,可是他好像很吃力,雖然他很潛心修行,可到底資質有限,想要出彩,總是欠缺些什麽。


    那天,他迴來,她本是想告訴他,她有了身孕之事。


    可他愁眉苦臉的獨自喝了一壇酒,他說,若是能將那隻花精除了,他便能得償所願了。


    他從不會在清醒的時候跟她說自己在外麵遇到的事。


    每每都是喝醉之後,才會絮絮叨叨的說上許多。


    那天,他突然抱著自己哭了很久,說他不想要再這樣了,說他好累,說他想要迴到桃花塚永遠的陪著她,再也不離開了。


    可她知道,這終究隻是他的醉話,過幾天,他依舊還是要離開。


    他永遠都不會真的留在這裏陪著她過著這樣索然無味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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