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這十幾個人對素未謀麵的黑麵閻王如此維護,左少陽徹底傻眼了。終於明白了什麽叫做眾怒難犯,也終於明白了什麽叫做群眾的力量。


    嘎你娘,真沒有想到啊,我在這群邪道弟子心目中,竟然有著如此崇高的地位!看看,這就叫人氣,這就是民意!


    左少陽呆了半晌,樂得眉開眼笑。


    關鍵時刻麵子是無謂了,被人指著腦門汙辱也無關緊要,馬上拉下老臉誠懇道歉。深刻反省自己所犯下的嚴重錯誤,痛陳自己不該侵犯黑麵閻王的名譽權,言辭懇切,神情真誠,差點就流下懊悔的淚水。


    那瞪眼睛的兄台見他如此有覺悟,真心悔過,臉色終於好看了一些,哼道:“算你小子識相,我就不與你計較了。今日有個岷山派弟子,到我黑山派求見,想要遊說我們幫忙捉拿黑麵閻王,我師父一聽勃然大怒,當場就用大耳刮子抽了迴去。”


    左少陽一愣,岷山派那大師兄被抽得像豬頭似的,原來是黑山老妖下的毒手。這家夥也真夠倒黴的,剛從黑山派撿迴來一條小命,不知道珍惜,轉眼就折在了龍仙兒手裏。


    隻是有一點他實在想不通,我與金童有深厚的戰鬥友誼,但和這老妖怪素未謀麵,似乎沒有什麽交情啊,什麽緣故讓這老妖怪如此護著我?


    那兄台看了他一眼,嘿嘿笑道:“小子,告訴你,黑麵閻王現在是我們邪道弟子心目中的偶像,大家共同學習的榜樣,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女子聽了他老人家的赫赫威名,都會懷龍鳳胎。嘿嘿,想讓我們協助捉拿黑麵閻王歸案,那幫武林正道沒有睡醒吧?”


    左少陽聽得渾身冒汗,刷刷往下流淌,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


    日啊,老子變成治療不孕不育的絕世良藥了,這叫什麽個事啊?就算我親自上陣,也不能保證一炮雙響,還忒娘龍鳳胎呢,難度也太大了!


    龍仙兒扶著他手臂,輕輕搖了搖,仰起小臉看了他一眼,美目眨啊又眨,鬥笠黑紗下露出的小嘴勾起一道誘人弧線,神情甚是古怪,似是又要忍不住笑出聲來。


    左少陽急忙拉著那兄台坐在火堆旁,虛心請教道:“這位兄台,還不知你如何稱唿呢。哦,原來是黑山派陳玄風陳師兄。聽說黑麵閻王年紀輕輕,隻是一個十六七歲的黑臉少年,你們卻以老人家尊稱,為什麽對他如此崇拜呢?”


    “有誌不在年高,自古英雄出少年,沒聽過麽你?”黑山派陳玄風不高興了,鄙視了他一視,怒道:“黑麵閻王年紀雖輕,卻是風度萬人迷迷,正氣無人敵,名聲響徹正邪兩道,你小子嘴上積點口德,不準在這裏抹黑他老人家英明神武的光輝形象!”


    嘎你娘,這家聽見別人懷疑黑麵閻王,簡直比人家罵他祖宗還難受。可見邪道中人對黑麵閻王的崇拜,已經深入人心,達到了何等盲目的地步。


    左少陽齜牙咧嘴,聽得牙疼不已,心驚膽顫地拿衣袖在黑臉上胡亂抹了一把冷汗,急急點頭:“是,是,陳兄教訓的是,小弟隻是一時好奇而已,絕對沒有冒犯黑麵閻王的意思。”


    陳玄風見他知錯就改,這才滿意地拍拍他肩膀,甚感興慰,笑道:“小子,你知道前些日子,在幽冥鬼域發生的事情吧?”


    左少陽點點頭,謙虛道:“知道,知道,小弟聽人說過一些。”


    “說起這事就大快人心,我都忍不住要長笑三聲!”陳玄風紅光滿麵,抬頭哈哈大笑,手掌將大腿拍得啪啪直響,口沫橫飛道:“話說當時青城鬼門大開,數百個正邪兩道的弟子一起進入陰山。幽冥鬼域的陰山是什麽地方啊?暗無天日,無法無天之地,殺人放火,作奸犯科,都根本沒有人管,進入此地是死是活各憑本事。正道弟子居心叵測,以峨嵋道門為首的八個門派勾結在一起,對我邪道弟子燒殺搶掠,無惡不作,試圖一舉將進入青城鬼門的邪道弟子統統消滅,趕盡殺絕,阻止他們帶出幽冥鬼域的寶物,借以壯大邪道門派。近年邪道衰落,各派弟子人心渙散,被逐一擊破追殺,死傷無數,根本沒有招架之力,隻能抱頭逃命,眼看就要被殺得一個不剩。正在這時,憑空響起一聲驚雷,黑麵閻王從天而降……”


    左少陽大汗,伸手拉了拉他衣袖,截斷他的話頭:“陳兄,嘿,陳兄,過了,這就有點過了啊。小弟聽說幽冥鬼域無日月,是不會打雷的,黑麵閻王絕不可能被雷劈。”


    “他霸氣外露,勢如驚雷,一出現就如晴天霹靂,火花四濺,怎麽?不行啊!”陳玄風口水亂飛,差點將這小廟淹沒,正說到精彩之處,被人生生打斷,這感覺比洞房花燭之夜,新娘子光著屁股跟人跑了還難受,被自己的口水嗆得直翻白眼,當時就生氣了。


    陳玄風用力將左少陽的手扒到一邊,惱怒道:“小子,告訴你,這事絕對沒有假,反正我那小師弟金童就是這麽說的,我師妹玉女親眼所見,當時還有幾十隻眼睛親眼目睹呢。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帶你到黑山派,向他們夫妻二人親自求證。”


    日啊,這還叫沒有假,金童那小子還沒有三尺高,這等小屁孩的話,你也能相信?唉,慚愧,慚愧,我左少陽何德何能,竟讓手下一幫小弟如此推崇,金童玉女這對狗男女,更是夫唱婦隨,把我抬捧到了天打雷劈的高度,真是兩個王八蛋!


    左少陽鬱悶得差點吐血,摸著鼻子訕訕幹笑兩聲,咬著牙道:“小弟久聞金童玉女乃是江湖中少有的絕配夫妻,他們二人的人品有目共睹,絕對經得起考驗。這個我信,陳兄,你接著說。”


    陳玄風意猶未盡地咂咂嘴,洋洋得意地接著說道:“黑麵閻王振臂一唿,我邪道弟子莫敢不從,可謂是萬眾一心,眾誌成城。從此局勢忽變,簡直可以用峰迴路轉四個字來形容。在黑麵閻王帶領下,大家義無反顧地進行了大反攻,對武林正道弟子實行三光政策,男的殺光,女的脫光,全部搶光,新仇舊恨一起算,終於揚眉吐氣了。”


    龍仙兒乖巧地坐在左少陽旁邊,紅著小臉輕啐一口,手肘撞了一下他的腰,低聲笑道:“公子,你還幹過這麽多的齷齪事情啊?嘻嘻,女的脫光,我喜歡!”


    你喜歡?不知道仙兒小姐你是喜歡自己脫,還是我來幫你脫?左少陽滿頭大汗,神情怪異地瞧了她兩眼,靦腆道:“你別聽陳兄道聽途說。實際上這三光政策是酋龍前輩提出來的,並且內容和他說的有很大出入,是殺光、搶光、燒光,絕對沒有脫光這一說。當然了,也有可能是執行上出現了偏差,有些心懷色胎之徒背著我肆意妄為,你一定要相信我。”


    “嗯,公子,我相信你!”龍仙兒重重地點點頭,拍著他手臂,安慰了他一下,嫣然笑道:“脫女人衣裳這種喪心病狂的事情,除了公子你,天下就沒有人能幹得出來。”


    日啊,你這話我聽著怪刺耳的,怎麽像是在損我啊?左少陽愣了愣,無奈歎了口氣,這是什麽世道啊,人與人之間一點信任都沒有,真讓人寒心啊。


    陳玄風意氣風發,衣袖疾揮,繼續說道:“自古常言說得好,風水輪流轉,這下就輪到那些正道人士倒黴了。黑麵閻王殺伐果斷,雷厲風行,在他老人家的英明領導下,我邪道弟子大展雄威,殺得那些正道人士哭爹喊娘。進入青城鬼門的名門正派弟子,除了青城派、岷山派和峨嵋僧門尼姑沾了點光,其他門派弟子全軍覆沒,什麽寶物也沒有帶出來,顆粒無收,賠了夫人又折兵,虧得他們吐血。如此豐功偉績,可謂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驚天地泣鬼神,黑麵閻王居功至偉,今年的江湖惡人榜上,一定有他老人家的一席之地。”


    旁邊有人點頭道:“據說就是因為黑麵閻王下手太狠,殺光了進入幽冥鬼域的正道各派弟子,這才引起了以峨嵋派為首的八個名門正派仇視。對他進行了慘無人道的打擊報複,顛倒黑白,胡說八道,汙蔑他是江湖敗類、武林公敵,還聯名發出海捕文書,懸賞萬兩白銀買他的人頭。”


    “我呸!”有人聽得義憤填膺,憤憤不平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吐沫,頗為左少陽打抱不平:“這幫家夥自詡名門正派,也忒不是東西了,幹出來的事情比我們還陰險歹毒。”


    “他們把黑麵閻王往外趕,向我邪道這邊推,這可是好事啊。”又有人哈哈笑道:“我們邪道正需要黑麵閻王這樣的高端人才!”


    “王兄高見,這話說得有理。”陳玄風嘿嘿笑道:“近年來邪道人才調零,沒有什麽拿得出手的英雄俊傑。我黑山派正準備趁此機會,聯合天下十大邪道門派,隆重推出黑麵閻王的金字招牌,大力宣揚黑麵閻王的英雄事跡,打響黑麵閻王的赫赫兇名,樹立黑麵閻王的英雄形象,號令我邪道中人向黑麵閻王學習,不怕流血,不怕犧牲,與正道人士一較高下……”


    王兄麵露喜色,急聲附合道:“這是利國利民的大好事啊,百年方出一個左少陽,是該好好宣傳宣傳,我五毒門第一個舉雙手讚成!”


    日啊,這還能再好好宣傳宣傳?左少陽心中大駭,我現在是江湖通緝犯,一身汙水跳進黃河都洗不幹淨,已經黑得不能再黑了,你們再這樣一好好宣傳,老子這輩子都沒有臉出門見人了!


    “對了,左兄。”陳玄風看了左少陽和龍仙兒一眼,笑著問道:“你二人結伴趕路,瞧這前進的方向,莫非也是要去大焰山,拜見黑麵閻王?那咱們正好同行,路上有個照應。”


    左少陽愣了愣,和龍仙兒對視一眼,心裏急跳兩下,覺得好像哪裏不對勁,狐疑道:“你們都是要去大焰山,拜見黑麵閻王?”


    “左兄你難道沒有聽說嗎?”陳玄風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正色道:“失蹤多年的邪道第四高手,鬼宗酋龍前輩已經重現江湖。前幾日傳書西南武林各大邪道門派,號令大家七月十五共赴大焰山,要為黑麵閻王過大壽,借魔宮火宗的地盤召開大會,重整振興邪道。”


    “過大壽?”左少陽滿麵驚愕,吃驚大叫起來:“黑麵閻王高壽啊?”


    龍仙兒眼珠子亂轉,露出一種十分奇怪的神色。看了左少陽一眼,嘴唇動了動,似是想說什麽,微微歎了口氣,又沒有說出來。


    左少陽做夢也沒有想到,這事竟然是酋龍搞出來的。日啊,這老鬼想幹什麽,難道還嫌我現在不夠慘嗎?老子現在可是通緝犯誒,你這是害怕別人不知道我在哪裏,好告訴他們逮我歸案?


    以左少陽對酋龍的了解,這老鬼一心想把我帶壞,其中一定有什麽見不得人的陰謀。說不定在老子莫名其妙變成通緝犯這件事情上,這老鬼也摻合一腳,在暗中推波助瀾。


    正在這時,酋龍打獵歸來,帶著白冠黑猿走了破廟。看見火堆旁坐了這麽多人,女兒也混在其中,神情呆了呆,手裏提著一隻剛打迴來的野豬,愣在了原地。


    “什麽人!”火堆旁的幾個邪道弟子怒目圓睜,警惕地瞪著酋龍,齊聲大喝起來。


    “自己人,自己人。”左少陽急忙擺了擺手,湊到陳玄風麵前,悄悄指了指身旁的龍仙兒,小聲道:“陳兄,別緊張,這是她爹。”


    “了解,了解。左兄你拐騙了別人的女兒,她爹親自追上來要人了。”陳玄風看了龍仙兒一眼,心說難怪這女子和左兄拉拉扯扯,一看就是一對狗男女,還將臉遮得嚴嚴實實,原來是跟著情郎私奔,不好拋頭露麵,怕被人認出來。


    左少陽目瞪口呆,心中大叫。哇,陳兄你真能瞎想,仙兒小姐早就是我的貼身丫鬟,我還用拐騙她私奔嗎?


    陳玄風拍拍左少陽的肩膀,惋惜道:“左兄,你還是太年輕,沒有經驗啊。這種事情就應該先斬後奏,把肚子先搞大再說。生米煮成了熟米飯,別說是她爹來了,就算天皇老子也拿你沒有辦法。”


    嘎你娘,不愧是黑山老妖教出來的邪道弟子,這餿主意出的真忒娘歹毒,完全擊中了姑娘她爹的死穴,甚得我心,甚得我心啊!


    左少陽隱隱感到自己被酋龍陰了一把,滿腹的怨氣,斜著眼睛看著這老鬼,咬牙切齒道:“有理,有理,陳兄言之有理,小弟受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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