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頭撇過一邊,隻做不見。金瓶兒看了四人一眼,道:“既然是公孫少俠和劉少俠帶來的人,自然不是惡人,門下無禮,還請幾位恕罪。我已命人空出兩間屋子來,還請幾位稍後。”


    鍾無極行禮道:“如此便多謝小姐了。”


    金瓶兒看見劉啟一身血汙,搞得三分像人七分似鬼,很有些害怕,但想到這兩個人居然就挑了一個山寨,殺了兩個頭目,總是因為自己救了二人的緣故,她雖然是妄加揣測,卻也猜了個八九不離十,所以聽得公孫琦和劉啟迴來了,是為了答謝一番的,但如今卻如何也開不了口了。


    眾人這才收了兵器,有人當先引路,看看到了給阿古麗準備的房間門口,鍾無極忽然道:“公孫少俠,我有一事需要跟少俠說明白了。”


    公孫琦微微一愕,道:“不知前輩有何見教?”


    鍾無極道:“令師妹所中的毒雖非致命的,我尚能醫治,隻需要和你說明白了,如今並無藥材,隻得用以針石,少不得要除去令師妹的衣裳,到時候若有不便處還請少俠恕罪則個。”


    公孫琦笑道:“前輩說哪裏話來?隻要能替我師妹拔除藥性,除非是玷汙她清白的事情,其他的事情就請前輩放心下手。”


    阿古麗是迴紇的人,原本並不知道漢家的講究,隻是少女的心思並無不同,知道鍾無極說的是何事,奈何身上中了毒藥,渾身軟綿綿的,隻盼能夠早日解除了才是,麵上一陣紅暈,隻把眼瞧著自己的師兄,等見到公孫琦說出這一番話,心裏是又羞又喜,低了頭不言語了。


    鍾無極點了點頭,這才和阿古麗進了房內,劉啟也要跟進,卻被公孫琦攔住了。劉啟剛要說話,就看到公孫琦搖了搖頭。


    劉啟驚道:“喂!姓公孫的,那可是你的師妹,就這樣讓他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難道真的好麽?”


    公孫琦道:“鍾前輩不是這樣的人。你難道不知道?”


    劉啟鳳眼圓睜,半晌說不出話來,氣鼓鼓地一把推開公孫琦就往外走,一邊走一邊道:“知人知麵不知心,若弄出什麽事情來,休要後悔。”


    金瓶兒見劉啟不迴屋去,反而向外走,奇道:“劉大哥,你們為了我的事情拚死累活,小女子無以為報,隻略備了一些薄酒致謝,劉大哥這是要去哪裏?”


    劉啟頭也不迴的道:“在下不喝酒。少陪了!”說著提著周通的人頭大步出了船艙。


    金瓶兒微微一愣,婉兒早不耐煩起來,撇了撇嘴道:“這廝好生無禮!小姐誠心相邀,他卻這般輕侮。早知道不如不救他了。”


    金瓶兒道:“婉兒不可胡說!劉大哥如此憤懣,必定是我們輕慢了他。公孫少俠,今日若非你們,隻怕我們一船的人都要遭橫禍了,奈何船中簡陋,隻能備下薄酒聊表感激之情,還請少俠恕罪。”


    公孫琦哈哈笑道:“不妨事的,姑娘救我們於危難之中,方能保全的性命,我們又怎麽能夠平白見姑娘受辱呢?”


    金瓶兒莞爾一笑,又看了看劉啟離去的方向微微頓了一下,終於展顏笑道:“公孫少俠客氣了。些許小事,何足掛齒?”


    公孫琦笑道:“在姑娘看來,把我們救上來不過是舉手之勞,可在我們看來卻是身家性命的大事呢!不然,就以劉兄弟的脾氣……嗯……在下和他也不過是相處了才一天,可也知道他那一副臭脾氣,若不是因為姑娘的救命之恩,隻怕他也不會動手幫忙呢!”


    金瓶兒邊走邊說道:“可是……劉少俠又怎麽不願意來呢?”說著話又迴頭看了一眼。


    公孫琦苦笑道:“實不相瞞,在下師門與劉兄弟的師門有些過節,故而他見我便不對付。”


    金瓶兒點了點頭,領著公孫琦來到吃飯的地方,不多久便有人排上菜來,雖非是龍肝鳳髓,卻也著實是山珍海味,更有那江南地區的美酒佳肴,真可謂是滿目琳琅,望之食指大動。金瓶兒舉杯道:“公孫先生請。”公孫琦還了一禮,兩個人推杯換盞,說的也無非是些江湖上的掌故,這卻無須細表。酒宴罷了,公孫琦徑自迴屋,劉啟早已迴來,滿臉的血漬已全部洗了個幹淨,就連內襯也已經洗了,濕漉漉的晾在一邊,外衣不知道放在哪裏,整個人光溜溜的躺在被子裏,把胳膊枕了頭,卻不睡覺,在被子裏看著艙頂。


    公孫琦笑道:“喲!迴來了?”


    劉啟鼻子裏哼了一聲,仍舊是衣服愛搭不理的情狀,公孫琦微微一笑,也不理會,徑自去自己床上睡了。


    待到日上三竿公孫琦才起來,其時早已開船東下,一出艙門,便見到甲板上當風立著阿古麗和金瓶兒談笑晏晏,公孫琦叫了一聲“師妹”。阿古麗一見師兄來了,登時臉上一紅,不說話了。公孫琦笑道:“你們說什麽呢?聊得這般開懷?”


    金瓶兒含笑道:“阿姑娘正與我說找你的事情……”


    不等她說完,阿古麗已經又羞又臊的叫起來道:“哎呀!妹妹,這些話兒如何能跟我師兄說?”


    公孫琦大笑起來,四周看了看,道:“鍾掌門呢?”


    阿古麗道:“鍾掌門昨夜給我施針,天明才好,想必這時候已經歇息了。”


    公孫琦道:“如此還真要多些他老人家了。嗯……你這丫頭來到江南,怕是瞞著師父的罷?”


    阿古麗麵色更紅了,囁嚅道:“還不是因為師兄你……師兄難道要趕我迴去?”


    公孫琦苦笑道:“這裏離著天山何止十萬八千裏,一路上不知又有多少事情,你這個冒失沒城府的人,若是又遇到些什麽事情,卻怎麽處?既來之則安之,不如便留在這裏罷!”


    阿古麗大喜道:“當真?師兄休要騙我。”


    公孫琦笑道:“豈有此理!我何時騙過你來?”


    金瓶兒在一邊見他兩個鬥嘴,這時才道:“公孫大哥,劉大哥呢?”


    公孫琦道:“他還在睡著呢!唿嚕打得震天價響。”


    兩個女子都笑起來。阿古麗道:“師兄,原來金姐姐的本事很好的。”


    公孫琦笑了笑,暗道:“這金姑娘殺氣內斂,手足沉穩,一見便知道是有功夫的,隻是她唿吸不勻,不像是練過內功的模樣,尋常百十個人固然是近她不得,可是當真要遇到高手,隻怕就要糟糕。”他雖這樣想著,可如今到底是寄人籬下,不便明說對方的不是,隻得對阿古麗道:“金姑娘本事厲害,你又怎樣呢?你取劍來,你我比試一番,也讓為兄看看你的本事長進了多少。”


    阿古麗欣然允諾,迴轉艙裏取劍去了。公孫琦目送她進去,一瞥間便看到一件白衣靜靜的攤在船艙門口的角落裏,那衣裳下擺短了一幅,公孫琦知道這是劉啟的,不由的一怔,心裏一動,便對著金瓶兒誑道:“金姑娘,方才在下出來的時候劉兄弟要我跟你說個事請。”


    金瓶兒心腸提了起來,卻強作鎮定道:“不知劉大哥有何事情要公孫大哥轉達?”


    公孫琦道:“也不是什麽大事,他隻是要我告訴姑娘,夜晚失禮了。隻是他一身血汙,深孔姑娘害怕,故而一個人沐浴去了,隻是他向來嘴笨,不善表達,還請姑娘恕罪。”


    金瓶兒這才把心上的大石落了地,長舒一口氣道:“劉大哥真是客氣了,周通其人我也久聞惡名,奈何本領不濟,若非劉大哥俠義心腸,隻怕小女子……”


    這時阿古麗取了劍才踏出艙門,見到自己師兄和金瓶兒說話,不知為何隻覺得心裏火氣上衝,大步上前,高聲道:“請師兄指教!”


    公孫琦轉頭笑道:“好。就讓我看看你最近可否荒廢了武藝。”


    阿古麗拔劍出鞘,這把劍也是寒光閃爍的利刃,長隻二尺八寸,與尋常刀劍頗有不同,旁人的兵刃大多飾以金銀銅鐵,唯有她這一把劍卻裝飾著紅豔豔的千年血玉,更顯得價值連城。隻見她先行了一禮,公孫琦也微微一躬身,兩人便交起手來。二人一個心懷妒火,一個卻隻是要考校本領,這一戰也,隻見:


    火雲焚天,水銀泄地。一對同門爭勝,兩把利刃纏綿。疾如星丸跳擲,快若長虹經天,那還辨什麽人與劍?衝霄漢,驚牛鬥,走石飛沙,震懾世間英雄。


    這兩個人來來往往鬥了五十餘合,莫說是在一旁的金瓶兒,便是那些船上的武師家將,或者聽見些兒聲響的,或者看到劍光舞動的,都以為來了敵人,急忙過來救援金瓶兒,哪知是師兄妹比劍,都放下心來,然而隻看了一會,都大吃了一驚,莫不汗顏心道:“苦渡禪師門下果然厲害,所幸是友非敵,如若不然,咱們這一船百十號人沒一個能接得住一招半式的。”


    公孫琦想到自己師妹餘毒才請,他本來也隻是有心看看阿古麗的本事,這時見她已是氣喘,香汗淋漓,便一劍格開來招,托的跳出圈子道:“師妹本事果然長進了,就此罷手罷!”


    阿古麗也知道自己不是師兄對手,收了寶劍,喘粗氣瞪了公孫琦半天,才從鼻子裏哼出一聲,扭頭就走,隻把一個公孫琦留在甲板之上乜呆呆的發怔,這正是:


    清官難斷家務事,最是難解女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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