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眠的一夜過去。


    黑暗已經過去,在鄒公的下一步計劃中,一定有救醒幽紫的方法,大家都這麽想。


    隻是上天又耍了大家一道:鄒公已經決定終止這個計劃了。


    鄒公在這一天清晨將元與理樹請到了一間小屋密談,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終止這個計劃?這什麽?”元天真人驚訝到叫出聲來。


    鄒公無聲的挽起了自己的袖子,在他的右臂有一塊觸目驚心的傷痕,上人擁有非凡的恢複能力,但這塊傷痕依然留下來了,可以想象鄒公當時傷得有多重。


    鄒公將一個故事緩緩道來:


    在夢機器發明成功之初,鄒公著了魔般四處尋找“誌願者”做為試驗對象。


    這一次,他的對象是一頭不久前被燒傷的小鹿。在小鹿的夢裏,常常會出現一頭恐怖的火焰巨獸,鄒公認為自己正可以幫助這頭小鹿打消這個恐懼,於是滿懷信心的進入了小鹿的夢境。


    結果,鄒公在夢中被火焰巨獸狠狠咬了一口,當時的鄒公並不在意,但醒來後鄒公才發現自己的整個右臂都起了水泡。——在夢中火焰巨獸正是咬的右臂,而且右臂上還生出了被野獸咬過一般的牙印。


    鄒公百思不得其解。多年後鄒公才在一本關於催眠的書知道了關潛意識的概念。於是鄒公給自己定下了一條規距:決不允許自己或他人進入有人生危險的夢境。


    講到這兒,鄒公深深歎了一口氣:“夢機器對於我來說,就像是我的兒子。但我也必須承認,它也是一件——危險品。”


    元愣愣道:“夢——也可以殺人。”


    “當然。所以我不肯將它公諸於世。而幽紫的夢境,可以說是我見過最恐怖的。在夢裏,就算是絕強的武者也掙脫不了夢魘的鎖鏈,所以——我必須終止這次行動。”


    “鄒老先生,拜托您想辦法,我們不可以讓我們的女兒沉睡在那種惡夢中的。”理樹急道。


    “那對於幽紫隻一個夢,而對於別人,則是地獄。——隻有等了,希望日後幽紫日後的夢會有所改善,不然隻能恕我愛莫能助。”


    鄒公無柰的站起身,開門離去。赤道火·仙子門神似的站在外麵,與鄒公撞了個滿懷。


    赤懇求道:“鄒老先生,算我求你可以嗎?將行動進行下去。”


    鄒公無力道:“我不可以拿你們的性命來財運氣。抱歉。”扭身離去。


    赤狠狠的咬了咬牙關。


    救援行動被終止的消息傳開,大夥都顯得傷心的絕望。皖花小姐甚至流出了傷心的眼淚。隻有坤會冷麵咬牙道:“我不會放棄的。”


    這是沉悶無聊的一天。


    午夜12點,赤穿著睡衣靜靜的坐在自己的床上,屋內沒有點燈,一切顯得陰暗而冷清。赤起身,打開了衣櫃。


    赤想了想,跨進衣櫃坐下,關上櫃門。


    衣櫃很小,赤隻能一直保持著曲腿彎腰的姿勢,衣櫃也很暗,暗到赤覺得自己就像是在萬米之下的深海。


    在這個狹小黑暗的衣櫃裏,赤想到了十年間無數個不眠之夜。那時赤道火·仙子的心,就如現在衣櫃裏的赤。被狹小黑暗的鐵籠囚禁。一心求死,一切的行徑隻有瘋狂。


    隻是迴想,赤已經從心底發寒,但這一切必須被提起,因為——————凡人救不了幽紫。


    是的,凡人救不了幽紫,現在赤頂多不過是可以去搬搬重東西的普通人,要去夢中救人——————如果絕強的武者都不行,那便隻有瘋子才做得到。


    赤掏出一麵小鏡子,冷冷的看著自己就像看著另一個人:


    “這是,最後一次動用你的力量。”


    ……零晨2點,趙虎又一次被悲傷既失望等負麵情緒“鬧”醒了。出去透口氣吧!趙虎心想。他換好了衣服。


    合氣館在設計布局上其實有個缺陷,那就是它客房外的走廊。


    這條走廊狹長而密閉,如果在夜間不點燈的話,甚至會有一種恐怖的氣氛。


    而這一次,趙虎居然看見走廊盡頭有一雙野獸的眼睛。


    再一看,竟然是赤。


    赤就是那一晚孤獨的野獸。


    “去叫所有人到‘急救室’集合。”赤吩咐。


    已被那一雙眼睛震住的趙虎連連點頭號。急救室內,隻有理樹和靜靜躺著的幽紫。“這一夜,你還會被那恐怖的惡夢糾纏嗎?”理樹用溫水擦拭過愛女的身子,含淚離去。


    赤乘著這個空檔溜進了急救室,以鄒公般熟練度開啟了所有機器。


    當時他的所有行動真的隻能用一句經典電影台詞來形容:


    myfriend,我現在就來救你。


    當大夥一同來到急救室外推開大門時,赤已經為自己和幽插好腦磁針並隻差打開開關最後一個步驟了。


    鄒公急道:“不要亂來,你根本就不會操作這台機器。”


    “那倒未必。”赤揚了揚手中的筆記本道:“你在筆記本中寫得可是很詳細呢!”


    鄒公連忙摸了摸自己的口袋,狂汗:他什麽時候拿走的。


    元天真人預感到什麽似的說:“仙子,你又要亂來了嗎?”


    “這次是和十五年前不一樣的。”赤平靜道。


    氣氛僵住了幾秒。


    赤寬慰大家似的一笑:“一會兒就靠大夥幫忙了。——恕我任性。”


    按下開關,一陣電流直接刺激了赤的大腦,赤昏睡過去。


    “混蛋。”鄒公衝過去猛捶了赤幾拳。


    元確認似的問道:“仙子真的進去了嗎?”鄒公看了看儀器道:“確實進去了,不過兩人的腦波尚未同步。”


    趙虎指了指電線道:“切斷電源,把他強行拉出來如何?”


    “中途斷電會造成入夢者的精神分裂,備用電源就是為了保證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理樹皺眉道:“又被隊長的兒子逼到獨木橋上了呢!”


    鄒公憤憤的給赤的耳朵戴上了一個小玩藝。


    此時的赤,正處於一個虛無的空間,赤感到這裏沒有四方之說,也沒有天地之分。


    赤苦笑道:“看來這台機器我還沒完全弄明白,麻煩了。”


    一個聲音在赤耳邊響起:“混球,混球,聽見了嗎?”


    赤感到自己的耳朵上有個東西,一摸,卻又什麽也沒有,仰頭道:“聽見了,是鄒公吧!”


    急救室內的鄒公輕舒了一口氣,對著麥克風道:“你這家夥馬上給我出來,閉上眼睛,就像睡覺自然醒來那樣。”


    擴音器傳出赤的聲音:“您這樣說,不如直接告訴我要怎麽進入幽的夢境,因為不救出她我是不會出來的。”


    “你以為這是玩遊戲嗎?”鄒公氣道。


    “這當然不是遊戲,這是值得我們博命的使命。”


    “你……。”


    “就照仙子的意願賭一賭吧!”坤上前一步說出了自己的看法:“鄒老先生不是問過我們武者是什麽嗎?其實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武者就是一群強驢。就算你今天阻止了他,但明天、後天、大後天,他還是會繼續嚐試的。…………老實來說,我也會。”


    眾人一驚。


    會在這時候支持赤的做法的,大約也隻有坤了。因為隻有他才注意到赤剛才的那雙眼睛。坤相信赤釋放這雙眼睛的時候就是一團無所不能的火焰。


    隻是那雙眼中的光彩,與坤印象中的略有差異。——


    赤道:“坤說得沒錯,我也不會放棄,而且這也確實值得我們一賭。”


    鄒公咬牙道:“用你的命,賭幽紫的自由。”


    “赤道火·仙子的命,本不值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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