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江序一時沒太反應過來,抬起頭。什麽意思?什麽叫做不用放在心上?他的睫毛恰好掃過陸濯的下巴,微癢的感覺讓陸濯心頭一動,很快就鬆開江序的手,轉身若無其事地拿一件新的t恤,說道:“你放心,我還不是什麽貞潔烈男,不至於被你看光了身子,就要死要活地想要你負責。”本來還在認真等著一個正經迴答的江序:“......”???誰看光你身子了!臭不要臉!“陸濯!你......”“你和你表妹昨天打的電話我都聽到了。”“。”死去的記憶突然開始攻擊江序。好在陸濯似乎沒有翻舊賬的打算,隻是把t恤往自己身上一套:“之前我幫過她一個忙,所以她可能覺得欠我一個人情,想要還迴來,說的話做的事就著急了些,但你也不用放在心上。說完,順手把剛換下的舊衣服扔進洗衣盆裏。“我不缺朋友,這麽多年一個人也習慣了,所以你沒必要覺得我可憐,也沒必要覺得我替你擋了這麽一下,你就應該感到愧疚,然後勉為其難地和做我的朋友。我知道你不太喜歡我,所以很多事情也不用強求,你自己怎麽舒服怎麽來就好。”陳舊的水龍頭“吱呀”一聲被擰開,水流在黑色布料上衝濺出白色的水花。陸濯說得淡然平靜,眉眼間也看不出任何一絲情緒,就像是對於別人不喜歡他這件事情,已經習慣到再也翻不起任何波瀾。可是自己也沒說過不喜歡他呀。江序攥著手指,指甲不自覺地就掐進了掌心。他本來也沒有討厭陸濯,隻是老是在陸濯麵前社死,所以覺得有些羞恥而已,怎麽到陸濯嘴裏就變成了非要強求的地步呢。江序想要解釋,可是礙於麵子,一時半會兒又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說出口。而陸濯已經順手關掉了水龍頭:“至於我說的幫你補習的事,也並不是看不起你的意思。你腦子聰明,底子好,隻是學的範圍不一樣,所以落了點進度,隻要突擊補習一下,超過範湃肯定不是什麽問題,我就想著能幫一下是一下。但你要實在討厭我的話,以你的學習能力,把這兩本資料拿迴去自學一下應該也夠了。”然後就擦幹淨手,轉身走迴書桌前,從書包裏拿出兩本筆記本,遞給江序:“我自己整理的重難點,還算好用。”永遠的年級第一整理出來的重難點,如果隻說“還算好用”的話,那實在就是太謙虛了。江序看著那兩本整整齊齊密密麻麻地寫滿字的筆記本,突然就有些來氣。他實在是不明白,這人怎麽就能那麽習以為常地把別人沒有理由的排斥、討厭和不滿,當做那麽理所當然的事情呢?明明什麽都沒做錯,別人卻這麽對他,難道就不會感到委屈生氣難過,或者一丁點兒的想要發火嗎?這人就沒有一點血性脾氣嗎?!真是白長了一副酷哥樣,還不如把這一身漂亮肌肉送給他!江序心裏莫名其妙地就湧起一股恨鐵不成鋼的酸悶憋屈和難受,一把扯過筆記本,兇巴巴道:“我什麽時候說過討厭你了!補習就補習,我可不想在操場上大喊我是鴨,所以立刻,坐下,馬上,開始!”說完,就一把拉過板凳,一屁股在陸濯的書桌前坐得筆直霸道,又兇惡不講理。活脫脫地就像是一個村口小惡霸。如果肚子沒有與此同時又發出綿延的一聲“咕”的話。“......”江惡霸手握鋼筆,尷尬地頓在了原地。畢竟這一聲長鳴實在是有些如雷貫耳,難以逃避。陸濯在他身後低下頭,任憑年歲悠久的老舊玻璃倒映出他眸底模糊到未可見的淺淡笑意。然後在江序再次惱羞成怒地炸毛之前,拿起手機,說:“我去給你煮包泡麵。”江序立馬提出一個要求:“要多加一個雞蛋!”“好,給你在湯裏打散。”陸濯說完下了樓。江序則一把趴上桌子,羞恥地把自己整張臉都埋進了胳膊裏麵。他怎麽天天都在陸濯麵前丟臉!難不成陸濯真的是他的克星?而且為什麽他一碰到陸濯就會麵紅耳赤心跳加快,他又不是一個gay!最關鍵的是陸濯怎麽會知道他吃泡麵的習慣?難不成他們以前還有什麽關聯?不可能啊!陸濯長得這麽紮眼,要真見過,怎麽會不記得?所以他到底為什麽會對著陸濯這麽一個棺材臉的臭男人心跳加速啊!難道是得了什麽心髒病嗎?!江序怎麽想也想不明白,煩躁地把自己的一頭小卷毛再次薅成了一個暴躁的亂雞窩。好在陸濯煮的泡麵確實好吃。麵條勁道有嚼勁,湯汁濃鬱又鮮香,蛋液打散在辛拉麵的湯裏,裹附著麵條,呈現出淡黃色的瑩潤色澤,再配上兩顆翠綠新鮮的青菜,簡直色香味俱全,才勉強緩和了這份不解和暴躁。後麵的補習也還算順利。補習完後,又忍不住幹了一碗泡麵。以至於晚上江自林來接他的時候,他整個肚子已經鼓鼓囊囊到連t恤都遮掩不住那微隆的輪廓,嘴巴還吃得又紅又豔,眼睛都開始泛著迷瞪。每天在家死催著江序都催不下兩碗飯的江自林:“......”行,果然從小到大,都是別人家的飯更好吃。但那也不能去同齡人手下蹭吃蹭喝啊,不然還以為家裏給他吃不起飯呢!“江序!過來!”“嗷。”江序拍著肚子,迷迷瞪瞪地走了過去,還順便打了一個饜足的飽嗝兒。江自林深唿吸一口氣,拚命告訴自己,倒黴兒子就算再倒黴那也是自己生的,而且生了也不能塞迴去,所以隻能忍著。然後就一把把江序塞進轎車後座裏,再朝陸濯親切笑道:“是小陸同學吧?”陸濯點了頭。看來江序和他爸提過自己。隻不過顯然隔了這麽多年,對方並沒有認出自己就是當年那個瘦瘦弱弱還被汙泥糊了滿臉的初中小男孩。江序他爸也就繼續和藹笑道:“我們序序剛轉迴南霧,沒什麽朋友,我又天天忙得不著家,沒時間照顧他,所以很感謝你這兩天晚上收留了他。我聽說你還在給他補習?那這樣吧,叔叔就先在你這裏預付些生活費,迴頭要是序序從你們家拿了牛奶餅幹小零食,或者晚上來你這兒補習餓了吃點東西什麽的,你就直接從裏麵扣,這樣我也省得每天老操心他了。”江自林是個體麵人,在外說話做事也向來得體。這一通笑著說出的話裏,沒有任何同情輕視,或者擔心江序跟著他這個“社會關係有些複雜”的人學壞了的意思,隻有一種一視同仁地為自己兒子交到了新朋友的開心和欣慰。連最敏感的金錢問題上,也很好地照顧了陸濯的自尊和情緒。如果再拒絕,就顯得矯情。陸濯也就點了頭,說:“嗯。謝謝叔叔。”“不謝不謝,該我謝你才是,你看你多獨立能幹,迴頭讓我們江序好好跟你學學什麽叫自強自立。”說著,江自林就一把拍了下江序的後腦勺,教訓道,“還有你,天到晚在家不吃飯,小心你長不高。”江序捂著後腦勺,理直氣壯:“那也是因為你基因不好!”“嘿!老子一米八三,基因怎麽就不好了!那什麽,小陸同學,我和江序就先走了啊,天晚了,你自己也早點休息,注意安全。”說完,江家兩父子就打鬧著一起擠上了紅旗轎車的後座。車輛沿著盤山公路繞行而上,遠遠地透過打開的窗戶,還能看見父子倆互相打鬧嗆聲的模樣。難怪能養出江序這樣活潑天真還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原來是家學淵源。店裏的老鍾正好指向了午夜十二點。陸濯收迴視線,垂下眼簾,拿起台階邊寫著“老陸雜貨店”的陳舊招牌,收進店內,抬起手,拉下了鏽跡斑斑的卷簾門。山腳下的棚戶區徹底陷入了一片偶有嘲雜吵鬧的潮濕黑暗。山頂上的別墅區則靜靜亮著煦暖的光。而江序終於在南霧睡了一個暢快淋漓的好覺。以至於第二天早上一到教室,看到蘇幕難得發來的慰問短信後,心情竟然還算不錯。[蘇愛民]:前來慰問一下我親愛的哥哥,昨日突擊學習進度如何?江序懶散打出兩個字:[還行][蘇愛民]:什麽?!竟然還行?!江序:“?”[蘇愛民]:就連你老妹我,都因為實外的數理化過於變態而提前一年選擇了出國!你卻能在一個晚上就輕輕鬆鬆解決難題,想來必定是有高人相助吧!江序:“......”他突然有了種不好的預感。果然,下一秒,蘇幕就又再次發來:[所以說,求助他人並不丟人!畢竟俗話說得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年級第一者得第一,如今局勢所迫,你不如就紆尊降貴地和陸濯當個同桌吧!]江序:“......”這還有完沒完了!他覺得蘇幕在學習上但凡有在追星上的一半執著,那未來十年諾貝爾獎的所有獎項全都花落中國,也未嚐沒有希望。而且雖然他和陸濯的確是達成了某種程度的和解,可這也不代表著他就想和陸濯當同桌!想到昨天和陸濯兩次無意之間的親密接觸,自己自己那莫名其妙的心跳加速,江序就心虛無比地迴複了兩個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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