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花開了一樹,楚軒樂顛顛兒的告訴依韻他想為那個小妮子取名叫楚桐。


    依韻還沒說話,禦前總管太監懷忠就來了,不僅他來,還帶了聖旨。聖旨讀完後,楚軒僵在那裏,表情很悲催。


    領旨謝恩後,懷忠在旁邊恰到好處的道了喜,然後趕迴怡賢殿向景宣帝迴話。


    “名字隻是一個代號兒而已,”見楚軒無精打采,依韻隻得在一旁開口勸道:“我覺得吧,楚雲,楚汝都挺好聽的……至少,比你那個楚桐好聽,真的!”


    聽他如此說,楚軒更鬱悶了。


    走到榻前捏了捏剛被賜名兒的楚汝小臉蛋兒,小妮子明亮的眼睛盯著他眨都不眨,見她如此,楚軒才稍微開心起來,推了推依韻笑道:“小丫頭這眼睛很像你!”


    依韻看了楚汝一眼,抿嘴笑道:“一時間突然蹦出來倆,我有點兒無所適從。她們圖省事兒把這倆小東西放到我這裏,我隻能躺在這兒和他倆幹瞪眼兒。……我就說我現在不適合做母親,你還不信。唉,以後有你後悔的時候!”


    “別,為了我,對他們好一點兒。”


    楚軒連忙擺手,雖然知道依韻是在開玩笑,但是,自古以來,很多玩笑都會成真。


    也不知道這個念頭為何會在這個時候鑽出來,話出口,突然覺得有些不合適,便很頹然的坐在榻旁頗鬱悶的道:“有沒有一種感覺,他倆出生後,咱們都不大會說話做事兒了……咱們是不是弄反了啊,我聽說,人天生都知道怎麽做父親母親,可咱倆呢?有了他倆後,怎麽感覺咱倆都變笨了呢!”


    依韻聞言輕笑不已,幫楚雲擦去嘴角的口水後迴頭看著楚軒道:“餡兒餅太大了,一時無法下嘴,所以變笨了。”


    頓了頓,又沉『吟』道:“以後有他倆在宮裏拖著我,我隻怕不能再出去蹦躂了。以後的事兒,可要全部交給你了……我得看著他們,不能讓他們有事。”


    “這樣很好。”


    楚軒輕輕的攬住她,吻上她額頭的時候開口道:“你隻要安安分分的在這裏相夫教子,就已經讓我省很多心了。別的事兒你別『操』心,男主外女主內是亙古不變的定律,你的父君不蠢不呆不笨,有他在,你何苦『操』不該『操』的閑心。”


    “倒是我管的太寬……”


    “你以為呢!”他嗔怪著刮了下她的鼻尖。


    景宣帝很喜歡這倆孩子,孩子的滿月,是在青雲殿舉辦的。


    依韻身體不好,沒能前去。


    隻好由捧硯來迴跑著傳消息,捧硯說,景宣帝一手抱一個孩子,挨個兒給那些王公貴族和大臣們看,高興的跟什麽似的。那些大臣把所有的恭維話都說進了,景宣帝才抱著孩子迴到龍椅上,一邊兒一個,怎麽看怎麽歡喜。


    後來,皇後雲氏也去了,抱著楚雲眼圈兒紅了一次又一次。


    那是她的孫兒,是他兒子的親骨肉。她以前總擔心到死都無法看到三代同堂的場景,可是現在,楚軒,她,景宣帝,和他們懷裏的這倆小寶貝,都使她有一種做夢的錯覺。


    因為太過開心,她還特意叫楚軒上前說了會兒話,言談間還問了下依韻的身體。


    末了,竟然說想去胥苑看看她。


    楚軒忙開口解釋道:“上次小產後,韻兒因為一些事,心情煩躁了好一陣子。這次和上次一樣,甚至更嚴重了。太醫說,在這個時候需要靜養。人多了,即使控製住情緒沒有煩躁,但是,頭疼的『毛』病必是少不了的,所以……”


    他話未說完,雲氏便表示理解的點了點頭,很慈愛的看著楚軒微笑道:“我才生你的時候,也有這樣的情景。你迴去囑咐宮人好生照看,缺什麽盡管去怡賢殿問我要,月子裏千萬要調養好身子,不然留下病根兒的話,隻怕會不好。”


    “就知道母後疼兒子兒媳……”


    楚軒立刻狠狠的恭維幾句,把老太太逗得眼睛都眯在一處。


    大概五月份兒的時候,依韻的身體漸有氣『色』,捧硯和林安的婚事提上議程。林安雖然心裏不大舒服,但終究還是沒說什麽,很努力的張羅一切。


    在大婚前一天,楚軒找到了他。


    “你,其實一直都還喜歡韻兒吧!”


    聽楚軒如此問,林安愣在那裏,沒有點頭承認,也沒有搖頭否認。


    楚軒沒搭理他,繼續開口道:“沒關係,你這個樣子我很歡喜,這至少可以證明,你的眼光和我的眼光是吻合的。可是林安,她已經是我的妻子了,我知道,你礙於和我的情分,絕對不會逾矩半點。但是,我並不讚成你這種壓抑自己的做法……”


    說到這裏,外頭看著皺眉不語的林安,一字一頓的開口道:“你得學會放下,你要大婚了。以後,你得走屬於你自己的路,這是我的心願,也是韻兒的心願。”


    林安沒有說話,他也想放下,可是,放下這兩個字兒說起來輕鬆,做起來卻難。


    更何況,捧硯她……


    他是一個男人,這個時代女子貞潔很重要,可是,他卻要娶一個身子不幹淨的女人做妻子。


    這樣的現實使他感到痛苦,卻又無所遁形。


    那日他的話,是楚軒大概猜到了捧硯的情況,可是,出於對林安的尊重,他忍了忍,終究沒把這話搬到桌麵上。


    此舉確實很自私,可是,捧硯嫁不成林安,依韻會很傷心,依韻很傷心,他也會很難受。林安喜歡依韻,想必,他也不希望依韻因為捧硯而傷心吧。


    楚軒和林安出了宮,倆兄弟去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酒樓,開了個包間兒,玩兒了個一醉解千愁。


    人生在世,諸多不順,不如一醉。醉過之後,繼續做生活的奴隸,反抗的人真的很爺們兒,但是,自古以來,反抗現實的人,大都沒有一個好結果。


    尤其是沒有任何安排就要反抗現實的人,更是死的很慘。


    運氣這東西,不值得信賴,更不值得依靠。


    在林安和楚軒出宮買醉的時候,胤宸宮,胥苑。


    即使吃了好多滋補品,依舊清瘦無比的依韻站在麵對妝鏡的捧硯的身後,凝視著鏡中的捧硯微微笑道:“明天,你就要嫁人了。”


    捧硯不無羞澀的低下頭去。


    可是,過了一會兒,突然抬起頭看著依韻憂心忡忡的道:“可是公主,我總覺得,他不是很喜歡我。雖然我曾經許願隻要做他的妻子就心滿意足了,可是,得到他的人,卻不得不到他的心,我總覺得很委屈……沒有得到他的心,他會對我好嗎?”


    依韻愣了愣,隨即微笑著開口道:“傻丫頭,自古以來,婚姻包辦的事兒多了去了。那些婚姻被包辦的男女一開始,不都沒得到對方的心嗎?可是後來,不一樣的在柴米油鹽中白頭偕老了?你有大半輩子的時間征服他的心,你對自己要有信心。我的捧硯,一直都很聰明不是嗎?”


    “可是……”


    捧硯頓了頓,終究咬牙委屈道:“我總覺得,自那日德業寺外做了那事兒後,他對我就不遠不近不冷不熱的,也不知道是怎麽了。現在每次看到他那樣子,我總覺得很不安……是不是真如公主所說,男人一旦得到女人的身體,就再也沒熱情了?”


    易雲想了想,覺得林安不是那種人。


    又思索了會兒,才納悶兒道:“也許,他有點害羞。”


    頓了頓,又道:“你自打那日德業寺林子裏做了那事兒後,見到他,你難道心裏也沒有異樣的感覺嗎?也許你倆的感覺是一樣的。”


    “是這樣嗎?”捧硯還是有點不安。


    依韻卻很堅定的點了點頭,隻有這一個解釋了,不是嗎?


    捧硯和林安的婚事,她就算再怎麽著,也得到場。林安的府宅在西巷子口兒,離皇宮不遠,是楚軒他們幫著置辦的。


    這樣近的距離,以後捧硯要是想進宮看她,也及容易。


    嗩呐聲中,和楚軒一起乘了公車抵達林府。


    門外來來往往,都是看中林安身份的道賀人,雖然大多數目的不純,但是,充充門麵兒沒壞處。


    他們去的時候,林安和捧硯正在拜堂,依韻和楚軒執手站在一旁,嘴角嗪笑很欣慰的看著眼前這對新人,她們兩個,對她來說都是很重要的朋友。


    他們能結為夫『婦』,她很歡喜。


    看向身邊的楚軒,楚軒無視眾人的眼光,將她攬在懷裏,俯在他懷裏的她低低的問道:“咱們當初的大婚是怎麽辦的來著?我為什麽一點兒印象都沒有了?總感覺,那是上輩子的事兒……”


    “是這輩子的事兒,”楚軒很篤定的點了點頭,俯在她耳畔輕笑道:“可惜你不知道和你拜堂的人是我,所以有些心不在焉。因為是應付差事走過場,所以才會沒印象……不過話說迴來,在不知道我是誰的時候,你和我說話做事兒,哪一次不是在走過場?”


    “沒有啊,”她立刻反駁,“我覺得我曾經認真和你交談了幾次,可是,迴頭兒想想那些事兒,怎麽跟做夢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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