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了……半斤。


    還真的輕了。


    季眠匪夷所思。


    在醫院裏,他總共重了一斤半。迴來之後一周時間,也就隻輕了半斤多而已。


    就半斤肉,這人究竟是怎麽看出來的?


    陸舸看著體重秤上的數字,難以置信。


    他兢兢業業勤勤懇懇喂了這人快兩個月,好不容易長的那麽點肉,一個禮拜就少了三分之一!?


    “六兩……半斤還多。”陸舸直接被氣笑了。


    活像是家裏辛辛苦苦養肥一點的小豬仔一夜之間被人偷了。


    “你……”他咬著牙開口,以免自己在別人家裏被氣得大喊出聲,“在家怎麽吃飯的?”


    季眠莫名有點心虛,但還是撐著氣迴他:“就是正常的一日三餐。”


    “三餐?”陸舸冷笑。


    季眠隻好沉默。


    之後的半個小時,季眠被陸舸全程盯著吃完了早餐,結束後對方看上去卻沒半點打算離開的意思,甚至一直留到了中午,伊嵐邀請他在家吃午飯。


    陸舸不僅應下來,就餐的時候還正坐在季眠正對麵的位置。


    在對麵人的逼視下,他隻好又多扒了兩口飯,兩口肉,以及兩口飯後水果……假裝自己平日裏在家的飯量就這麽多。


    “呀,池秋今天食欲很不錯啊。”伊嵐驚喜道。


    許玉江一直看著季眠身前的飯碗,雖然沒說話,但顯然也很欣慰。


    夫妻倆感動的神情如出一轍。


    隻有陸舸的眼神冷冰冰的,臉上掛著人的假笑。


    季眠硬著頭皮,顫顫巍巍地又夾了塊切好了的,足有拇指寬度的牛排。


    他覺得自己沒必要怕陸舸的,但一想到對方那日“記得好好吃飯”的叮囑,季眠便有一種違背承諾的詭異心虛。即使那日他因怔神,而並未對陸舸的話做出迴應。


    這一頓,吃了快有平時兩頓的量了。


    季眠沒飽,一點兒不撐,但食物吞下去卻直反胃。


    他嘴唇緊抿著,臉色都有些變了。


    “吃不下,就等會兒。”陸舸說了句。


    季眠便放下了筷子。


    飯後一小時,陸舸從一樓客廳的桌子上的果籃裏掰了一小枝葡萄,隻有六七顆,各個飽滿黑亮。


    遞給季眠,季眠卻搖頭:“這太……”


    陸舸的眼光掃過去,季眠默默把“甜了”幾個字咽了迴去。


    冷白的手指不情不願地接過那支黑亮的葡萄串,白與黑的對比讓人移不開眼。


    陸舸就沒能移開目光,悄摸地盯著看了好一會兒。


    等伊嵐也在旁邊坐下,他才收迴視線。


    “最近公司的事情不多,”他對伊嵐道,“方便的話,這段時間我可以常來看池秋嗎?”


    “當然方便呀!”伊嵐欣然道。


    許池秋的朋友一向很少,這些年來關係好的也就隻有秦琰一個。現如今多了個朋友,能願意來陪他,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事了。


    邊上,季眠摘下一顆葡萄,沒剝皮就塞進嘴巴裏。


    用力咬了一口。


    第52章


    自此以後, 陸舸成了許家的常客。甚至不隻是隔三岔五的來,而是基本每天晚上過來一趟,尤其愛趕著季眠晚飯的時間點。


    偶爾周末許家一大家子聚齊了, 他才有所收斂沒有過來,給這家人留了家庭聚會的空間。


    他來拜訪的頻率實在太高, 幾乎要代替秦琰的存在成為許家的第五位成員了。


    一個多月後, 季眠瘦掉的那半斤肉總算長迴來了, 甚至在此基礎上還多了幾兩。


    盡管速度緩慢,但他的確是比三個月前剛來這個世界時要重了兩斤。


    可惜許池秋在男性中身高還算是中等偏高的, 一米七七的個兒, 胖的那麽點肉放在他身上, 壓根看不出個什麽來。


    也就是陸舸那個觀察力堪稱變態的家夥, 才能察覺到那些肉眼難辨的細微變化。


    這期間,季眠順帶過了個生日。伊嵐和許玉江特意提早下班迴來為他慶生,秦琰晚上時也從公司趕過來。


    一向來得很勤的陸舸反而缺席了。


    季眠並不意外。因為從這段時間的相處中,他發覺陸舸並不是個坦率的人。


    嘴上口口聲聲稱他們為“很好的朋友”, 但一碰到這種正常朋友間的交往方式, 陸舸反而會有意迴避開來。


    秦琰來往許家的次數並不算多,跟陸舸極少會碰上麵, 但時間久了, 總有趕巧的時候。


    他從外地出了幾周差迴來,提著伴手禮叩響許家的大門。


    大門打開, 秦琰臉上的微笑還沒來得及露出來,麵容就像塊橡皮泥似的忽然一下拉得老長。


    門內的男人站姿歪歪斜斜的,一副仿佛是在自己家裏的慵懶樣。


    “陸總怎麽會在這?”


    陸舸沒答他的問題, 而是訝異道:“秦總這幾周是出差去挖煤了?臉這麽黑。”


    陰陽怪氣是一把好手。


    秦琰一口氣險些沒上來。


    “怎麽是你來開門?知夏和池秋呢?”


    陸舸的耳朵自動過濾掉了其他信息, 隻聽到“池秋”兩個字, 於是答得文不對題:“他在吃飯。”


    秦琰低頭看了眼時間。下午三點。吃什麽飯?


    他繞過陸舸進了門,許知夏恰巧從裏麵走出來。兩人的視線很有默契地對上了。


    “琰哥。”


    幾周不見,秦琰麵對許知夏時,眼底的情意幾乎要藏不住。


    他不由自主靠近對方,右手緩緩抬起,意欲觸碰許知夏柔軟的麵頰。


    陸舸下意識地掃向餐廳。裏麵坐著的人果不其然將目光投向了客廳的兩人,眼睛尤其黏在秦琰身上,下不來。


    季眠胳膊已經撐在桌子上,準備站起來過來了。


    陸舸轉迴臉:“秦總確定不去洗把臉?真的很黑。”


    “……”


    秦琰嘴角一陣抽搐,好不容易舉起來的手僵在空裏。


    本來是絕對不信的,但觀陸舸表情認真,秦琰一瞬間竟然真對自己的臉產生了懷疑。


    難不成真蹭到哪兒了?


    他冷著臉,借口要上廁所進了洗手間檢查臉去了。


    陸舸這才看見季眠重新坐了迴去。


    “你對我哥很特別。”許知夏忽然間開口。


    陸舸眉峰挑起,道:“小少爺對秦總也很‘與眾不同’。你不喜歡秦琰吧?”


    “……”


    “我不知道你們兄弟倆之間到底有什麽恩怨,但許小少爺,何必呢?”陸舸扯了扯唇角,“不過是幾年而已。”


    許知夏倏地僵在原地。“你知道?”


    “他在郵輪發燒的那次,那個姓黃的醫生說的。說他活不了多久。”陸舸淡淡道。


    許知夏沉默兩秒。“你知道這些,還喜歡他?”


    “誰說我喜歡他了?”陸舸笑了,“我隻是心地善良,順便積點德。”


    “……”許知夏深深看了他一眼,與許池秋相似的黑眸中神情複雜。


    陸舸對上他的目光,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低聲開口:“讓讓他吧,小少爺。”


    “……”


    ‘讓讓他吧。’


    許知夏看著陸舸,沒有出聲。


    十年前,當伊嵐和許玉江用最快的速度趕迴家裏,將被花瓶碎片刺破腳底的許池秋送進醫院時,他站在病房外,迷茫又努力地向父母親解釋“哥哥是自己踩上去的。”


    “我……我親眼看見的。”


    伊嵐和許玉江相互對視一眼,皆是露出錯愕的表情。


    他陷在無邊的驚恐和惶然中,問兩人道:“媽媽,哥哥為什麽要這麽做啊?那樣……很疼呀。”


    他的父母並未迴答自己的問題。


    那晚,許玉江和伊嵐避過他,在醫院的角落裏聊了好幾個小時,最後把他叫到身邊來。


    伊嵐猶豫很久,對他說:“哥哥身體不好,知夏啊……”


    “你以後,記得多讓讓哥哥。”


    大概是從那時候起,父母親對許池秋的關注明顯變多了。


    ……


    許知夏並未給出陸舸任何迴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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