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廳成了喧鬧的舞廳,那些穿著奇怪禮服的人都聚集在這裏,放聲大笑,然後隨便拉過一個陌生的家夥共同起舞。


    但比起甲板上幾近癲狂的場麵,這裏頂多隻是個大型的酒吧派對。


    前一晚的桌椅都為此收到倉庫,給這場舞會騰位置。


    隻留下了那些沉重的酒紅色椅子,每三個圍在一起形成了半包圍結構,這些分散開的半包圍結構裏都有人在坐。幾人目光梭巡一圈,沒能找到空位。


    還是溫鈺看見他們,起身打了個招唿,把秦琰幾人拉到了他們的位置。


    前一日跟溫鈺在一起的小偶像也在,他的業務能力著實不怎麽樣,尤其是表情管理方麵看見秦琰時兩個眼珠子都要冒綠光了。


    三人過來的時候,他刻意起了下身佯裝幫他們拿酒水,然後在秦琰落座的時候假裝不經意地換了位置緊挨著秦琰坐了下來。


    除了他們,坐在這裏的基本都是明星藝人,有幾個甚至還是秦琰公司旗下的,一見到秦琰頓時腰板直起來。不像是狂歡,反而像是公司團建了。


    那名不知道哪個公司的小偶像倒是最積極的一個,臉上掛著那被粉絲成為“天使降臨”的招牌笑容。忽略臉上的粉底以及非常人工的酒窩以外,他的笑的確能夠在第一眼給人留下深刻的衝擊力。當初溫鈺就是被這笑砸昏了頭,跟其發展了戀愛關係甚至上了床。


    “秦總,我是林騫,去年年底剛剛出道。我是鈺哥的朋友。”林騫用力擠出臉頰的酒窩。


    溫鈺聽到這一句介紹時,表情僵了僵。


    接下來的幾分鍾裏,其餘人全程圍觀了林騫獻殷勤的種種伎倆。看得他們尷尬得起了層雞皮疙瘩,還有幾個用古怪的眼神偷瞄溫鈺的表情,不理解他是抽了什麽風竟然跟這種人交朋友。


    溫鈺:……


    秦琰從畢業後到開始接受家族產業的這幾年來,對這些虛與委蛇早已是司空見慣。但同樣被林騫的演技惡心得直皺眉。


    “說夠了嗎?”


    他緊鎖眉頭,終是冷冷拋出一句以示警告。


    秦琰想說的其實是“說夠了就滾遠點”,但溫鈺日前在他們公司裏流量也能擠進前十位,且秦琰跟他也有一些私交。


    在這種場合為了一個無聊的人跟溫鈺交惡,並不值得。


    固然林騫沒什麽察言觀色的能力,但聽到這一句話還是明顯體會到秦琰的不耐。


    他訕訕地閉了嘴,不斷往秦琰身上貼的上半身總算是收斂了一些。


    季眠此時有點神經敏感,細長的手指在膝蓋上點了幾下。


    他靠在椅子上,毒蛇一般的目光悄無聲息地觀察著許知夏的反應。


    可惜,藥效似乎沒那麽快發作,許知夏的臉色看起來仍舊很好。


    過了會兒,林騫去了趟洗手間,迴來的時候小動作比先前少了許多。


    不久後,侍者為幾人端來幾杯酒水。


    季眠選了離他最近酒精度數最低的一杯,但隻拿在手中,沒有動。


    他很少喝酒,唯有的幾次也是抿了兩三口就開始頭暈,此後便極少碰酒。


    季眠心跳得很快,好像下一秒就能看見許知夏的臉上泛起紅潮,在秦琰麵前露出醜態。


    屬於許池秋的情緒翻湧上來,某種邪惡的期待感幾乎要將季眠整個人都吞噬掉,一種難言的興奮跳將出來,他開始唿吸急促。


    “哥?”許知夏注意到了季眠的表情,有些困惑地開口喊了句。


    為掩飾表情,季眠抿了口酒,放下後用酒杯擋住唇角。


    清甜的梅子酒入喉,難得的不會讓人反胃。季眠不由得多嚐了兩口。


    他的全部心神都在放在許知夏身上,以至於沒注意到一股古怪的酸軟感開始席卷他的四肢。


    “哥,你喝醉了嗎?怎麽臉這麽紅?”


    “許池秋”眼睫很遲緩地動了一下,因為目光始終放在自己的弟弟身上,此刻他滿眼都是許知夏微微蹙眉的關切表情。


    “我……”他隻開口說了一個字,嗓子裏仿佛有一團火一樣,燒得他說不出話來。


    另有一股強烈的暈眩感猛地襲來,季眠來不及做出反應,上身就往前倒去。


    他並未倒在地麵上,而是倒在了許知夏的懷裏。


    “哥……”許知夏輕輕地歎了口氣,將他的身子支起來,“你喝醉了。”


    隨後他轉頭對秦琰說:“琰哥,我送我哥迴房間。”


    季眠耳朵裏很難聽進去任何聲音,但秦琰低沉的嗓音中發出的那一聲“嗯”字,仍舊清晰地落入他耳中。


    他逐漸失聰,眼前的景象變得扭曲虛幻,就連腦中那道機械音都模糊不清。


    他……喝醉了?


    不知過了多久,許知夏帶著他來到郵輪遊客房間的走廊裏。


    “哥?”許知夏又喊了他一聲。


    季眠閉著眼靠在許知夏的肩膀上,無力迴應。


    這時,一個穿著修身正裝的女管理員正巧從他們身邊走過。


    “姐姐。”許知夏叫住了對方。


    季眠的意識陷入一片虛無中,沒能聽清他們說了些什麽。


    ……


    “姐姐,您有權限幫我開一下門嗎?”許知夏單手扶著人,對女人笑了一下,“我哥哥喝醉了,我沒找到他的房卡。”


    他的長相看起來太幹淨了,年紀又小,笑容就像在林間躍動著的幼鹿一樣單純無害。


    不會有人懷疑這樣的少年會說謊。


    女管理員遲疑了幾秒,點點頭。


    這裏是私人宴會,錄入房卡的時候不需要用身份證,因此隻登記了一個名字。


    這也是舉辦宴會的林旭默許的,這個圈子裏,總有願打願挨的家夥,想要攀高枝的人,享受被其攀附的富家子弟,他沒必要把路堵死。


    所以,如果房卡丟失,無需出示什麽證件,管理人員就擁有能夠打開客人房門的權利。


    “辛苦姐姐幫忙了。”


    女人拿出手機,登上管理員係統,抬頭輕聲問:“您哥哥叫什麽?”


    許知夏緩緩開口,略帶著啞意的嗓音聽上去十分溫柔,“我哥哥姓陸。叫陸舸。”


    女人看了一眼他身上名叫“陸舸”的青年,點頭道:“好的,我這就幫您開門。”


    將許池秋扔進了陸舸的房間,許知夏關上房門,站在門口輕笑了聲。


    正巧,他也很看不慣那個叫陸舸的家夥,剛好一起處理了。


    “哥,你明明都看見了。”他低著頭,手指在房門上劃出一道豎直的線,語調是平日裏絕不會從他口中吐出的扭曲古怪,“是你見死不救在先,那就別怪我報複。”


    ……


    第40章


    陸舸打開房門, 前腳剛邁進去,就察覺到房間裏多了個人。


    他“嘖”了一聲,不耐煩地擰起眉頭, 重新退後一步,把門關上了。


    被那群聒噪的家夥吵了一天, 他正困得要死。哪個不長眼偏挑在今天來惹他?


    環顧一圈, 平常值班的管理員不知道去了哪, 整個走廊裏空空蕩蕩,除了他什麽人也沒有。


    真不走運。陸舸暗罵了一聲, 還是重新刷開房門, 準備自己動手把裏頭的人扔出去。


    進屋後, 他連燈都沒開, 生怕看到什麽辣眼睛的東西。


    房間內一點微弱的月光透進來,他隱約瞧見床上一道瘦長的人影,側躺在純白的絨被上。


    後背對著陸舸,不斷起伏的蝴蝶骨分外明顯。


    陸舸已經把許池秋的名字忘在腦後了, 但看見這背影, 他還是把那個在秦琰懷裏咳嗽的弱不禁風的青年跟眼前的人對上了號。


    許池秋的唿吸聲很急,偶爾發出破碎難耐的喘息聲。他的上衣的外套敞開了, 其餘的衣服倒是還安分地穿在身上。


    “喂。”陸舸淡淡開口, 嘴巴很賤:“你上錯床了。秦琰的床在隔壁。”


    青年沒有迴應他。


    陸舸這才發覺,床上的人狀態明顯不對, 像是意識不清,聽不見他的話。


    他皺著眉頭看了一眼。


    床上的人麵頰紅得不正常,那張素來蒼白病態的臉上, 頭一次浮現出如此生機。仿佛生命在他的麵頰上燃燒, 有種毀滅式的美感。


    他一眼看出來, 青年被人下了藥。並且顯然,是那個下藥的人將他送到這個房間的。


    陸舸長歎一口氣,“怎麽也不研究研究我喜歡什麽類型的?”


    送來這樣一個骨頭架子,誰能下得去口……


    陸舸的性取向以及喜好的類型在圈子裏從來就不是什麽秘密。


    他喜歡的類型非常單一標準:要白,不會太高或太瘦,頭發蓬鬆柔軟,音色清澈,眼睛幹淨明亮得能照出人影來……性格還要善良,對他的胃口。


    不少人聽到他的擇偶標準的第一反應是:陸舸怕不是被奪舍了?


    他們怎麽也想不到,這個嘴巴比誰都毒,性格比誰都要差勁的家夥,夢中情人竟然是這樣式兒的,跟陸舸的個性簡直是兩個極端。


    也有大批的人為了討好陸舸,想盡辦法投其所好,按照陸舸的喜好標準送去一些清純掛的男男女女,穿著最白的衣服,化著最純的妝。可陸舸愣是一個也沒瞧上。


    所有人都認為是陸舸太過挑剔。有人調侃他:“你喜歡的不是人,是天上的仙子。”


    甚至陸舸的描述,比天上的仙子還要美好虛幻。


    且不論這樣的仙子究竟是不是存在於這世上,但總之,此刻在陸舸房間床上的這人,跟他的理想型簡直是天差地別。


    陸舸的擇偶標準裏,青年大概也就隻有“白”比較符合了。


    “喂,許家的是吧?”陸舸上前,手指抓住許池秋的外套領子,將人的上半身拎著坐起來,“許少爺,給你兩個選擇。”


    “一,把你扔去走廊,二,把你丟進海裏喂魚。選一個吧。”


    他等了兩秒,自顧自地道:“不說話,就默認第二種了。”


    他一隻手就把人從床上拖下來。


    許池秋單薄的身子摔到地上,卻因為太輕沒發出什麽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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