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後,他似乎是冷靜下來了,苦澀地笑了下。


    在這個圈子裏好些年了,竟然還會犯識人不清的錯誤,以為自己遇到了良人。


    結果,撕開麵皮之後,藏在裏麵的卻是這麽一個下賤玩意兒。


    “溫先生?”


    一道很輕的男聲將溫鈺從情緒波動中拽出來。


    他猛地迴過神,望向叫他名字的那人是一個麵容蒼白的青年。


    溫鈺在娛樂圈見過形形色色的人,眼光毒辣,一眼就分辨出眼前這個青年骨相皮相生得極好,盡管很瘦,但第一眼看過去產生的第一印象仍舊是驚豔。


    “你,認得我?”他頓時有點尷尬。


    也不知道這人有沒有聽到他們的談話。


    “我沒見過您。”季眠微笑著看著他,“隻是聽方才那人喊你叫‘鈺哥’,您又跟秦琰認識,我記得秦琰先前跟我提過,他旗下有個叫溫鈺的藝人,目前正當紅。”


    “您,您是秦總的朋友?”


    “我們是發小。我姓許,許池秋。”


    聽到他的名字,溫鈺恍然地道:“我聽過您的名字。許先生找我有什麽事嗎?”


    “我有個朋友很喜歡您。恕我冒昧,可以請您幫她簽個名嗎?”


    溫鈺受寵若驚,“當然。”


    即便許池秋不是秦琰的朋友,能被參加這場宴會的人索要簽名,他也沒有不給的理由。


    能來這兒的都是非富即貴,地位非比尋常。與其交好對他而言沒有任何壞處。


    他在簽名紙上用黑色簽字筆寫下自己的名字,準備交給季眠時想起什麽,很給麵子地多問了句:“您朋友貴姓?”


    季眠開口,答了個姓氏,又補充一句:“是個女生。”


    溫鈺略一思索,又在簽名上麵寫了句祝福語,這才把簽名紙遞給季眠。


    “謝謝您。”季眠說道。


    “……”溫鈺猶豫片刻,還是開了口:“許先生,那個……剛才我們的談話。”


    季眠了然地笑了笑,“我會保密。”


    “……多謝。”


    “哥!”


    遠遠的一道明亮的少年音從宴會廳的入口處響起,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廳內的所有客人都不約而同地將目光投向入口處。


    就連不遠處一直斂著眼興致缺缺的陸舸都掀起眼皮,朝入口看去。


    出現在那裏的人正是許知夏,一隻手高高抬起揮舞著,衝廳內的許池秋打招唿,全然沒有察覺到周圍人看向他的眼神。


    他的細軟黑發被入口的微風揚起,整個人渾身上下都是動態的,看起來格外生動。許知夏的到來,就好像將一抹春日的生機帶進了整個大廳,令所有人的心裏都激起一點漣漪。


    乃至於隻落後許知夏兩步的,一向氣場強大的秦琰,此刻都被眾人無意識地忽略掉了。


    溫鈺感覺到許知夏的目光似乎是朝著他這邊的位置看過來的,不由得感到疑惑。


    又盯著少年的麵孔多看了幾眼,他才忽然發覺到,這位少年的長相跟他身旁的許池秋有幾分相似。


    “許先生,那是你的?”


    “弟弟。”季眠答道。


    他唇角勾著,好似很為許知夏的到來高興。但黑眸卻死死地鎖定著許知夏的身影,仿佛要將其卷入瞳孔中陰暗可怖的漩渦中去。


    他能夠聽到那些被深深掩藏的,來自於許池秋的強烈怨恨。


    ‘許知夏,為什麽每一次,你都能夠毫不費力地吸引所有人的視線?’


    ‘從出生的那一刻起,你就輕而易舉奪走了父母的全部關注;上學時,你永遠能夠令老師同學開懷大笑,而我卻隻能被人群忽略躲在角落裏仰望……’


    ‘而現在,你還要貪得無厭地奪走秦琰,我唯一擁有的東西……’


    這些恨意如同一把把利刃,不斷地試圖刺穿季眠的靈魂屏障,令他感到微微的窒息。


    許知夏跑得很快,墨發飛揚,半分鍾就帶著一陣風來到季眠麵前。


    “哥。”他喊完,又看向季眠身旁的溫鈺,對他彎起眼睛,笑得幹淨無害,“這是哥你的朋友嗎?”


    “許池秋”眼睫顫了下,唿吸急促些許。


    又來了,這種笑容,能夠奪走他的一切的笑容……令人惡心。


    溫鈺對上許知夏的笑眼,一瞬間晃了神。“我跟許先生剛剛認識……”


    “哦。”許知夏敷衍地應完聲,就湊到了自家哥哥身邊。


    雖然是弟弟,但他已經比季眠還要高幾公分了,這兩年身高估計還要再往上竄一些。


    等到明年,興許就要高出季眠半個頭了。


    這時,秦琰也過來了。


    許知夏道:“我跟琰哥剛去看海了,很有意思,哥你有去看過嗎?”


    “許池秋”搖搖頭,隻笑不語,眼睫下的眸色冷極。


    這個時間的海麵,有個屁的意思。


    秦琰的表情微微有些尷尬,畢竟是他跟許知夏獨處,卻把許池秋這個病人獨自留在這裏。


    他道:“抱歉池秋,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裏那麽久。”


    “不礙事的。”


    許知夏也反應過來什麽,怔了怔神:“我、我沒考慮到這一點,把哥你一個人晾在這裏。”


    “對不起哥,我……”少年的臉上滿是後知後覺的自責,看得人心中一揪。


    秦琰就心疼了。


    許知夏年紀小,哪裏能事事都考慮得那麽全麵?根本沒必要為此這樣責怪自己。


    “這有什麽,是我自己不願意去甲板,留在這裏休息的。”季眠笑道,“何況,你們是出來玩的,總是圍著我轉跟在醫院裏有什麽區別?”


    見許知夏耷拉著頭,像隻犯了錯垂頭喪氣的犬類,他猶豫了下,抬手在對方毛茸茸的黑發上揉了揉。


    被他揉著腦袋的少年似乎僵了一下。


    【原主不會做這樣的動作。】係統開口。


    許池秋對許知夏可謂是惡心透頂,再怎麽樣做戲也不會主動伸手去碰主角受。


    季眠的手一頓,卻沒立馬收迴。


    【不礙事。】他說。


    第一次真正地扮演別人,他清楚自己做不到百分百像許池秋,偶爾在行動上有些小偏差倒也沒有所謂。


    何況,許池秋在秦琰麵前向來喜歡展現自己和許知夏虛偽的親情以博得好感。不算崩人設。


    許知夏的發質跟季眠上輩子的很相像,軟而蓬鬆,手感極好。


    他又薅了兩把,心想難怪他哥上輩子總是喜歡摸他的頭發。


    季眠過了癮,收迴了手。


    許知夏一直低著腦袋任由他動作,等他結束這才緩緩抬起臉,對他笑了下。


    第39章


    許池秋的身體熬不了夜, 每晚一到十點鍾便疲憊得很。


    季眠跟兩人簡單聊了兩句,就先迴房間休息了。


    一直到第二天早晨,他被許池秋身體的生物鍾叫醒。說是生物鍾, 其實醒來的時候也快要十點鍾了。


    睡了足足十一個小時,醒來時竟還是覺得困倦。


    但季眠不打算賴床了。今日的天氣很不錯, 他打算去甲板上看看海景。


    起床洗漱收拾好後, 他拉開房門, 迎麵撞上一人從對麵的房間出來,身材頎長, 眉眼鋒利。


    瞧見季眠時, 對方撩了下眼皮, 但天生下垂的睫毛仍舊遮住了一點瞳孔, 臉上沒什麽表情。


    “陸先生。”季眠開口道。


    陸舸憊懶地一點頭,打發下屬似的:“嗯。”


    這就轉身走了。好像昨天出言冒犯季眠的人不是他一樣。


    季眠對其輕慢的態度不甚在意,隻覺得陸舸住在對麵有點巧。


    他轉身關好房門,慢吞吞收好房卡, 這才不緊不慢地前往甲板。


    甲板上, 許知夏和秦琰不知什麽時候來的,季眠到的時候, 兩人已經在二層尋了一處視野很好的觀景點坐下了。


    “哥!”看到季眠, 許知夏朝下麵喊了一聲,示意他上二層一起。


    然而, 聽見聲音看過去的不止有季眠一人。


    陸舸走在他前麵,聞聲也抬起頭看向二層,目光落在許知夏身上。他不出言諷刺人的時候, 臉上總是麵無表情的, 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麽。


    樓上的秦琰注意到陸舸緊盯著許知夏的視線, 眉頭擰緊,變換了下坐姿,將許知夏隔絕在陸舸的視線之外。


    見狀,陸舸輕輕挑了下眉,忽然興味地笑了聲。


    於是季眠上去時,他竟也跟著上了二樓,並且就在許知夏和秦琰附近找了張沙灘椅躺下。


    秦琰眼皮一跳,暗惱自己不該引這個瘋子注意的。


    且不管陸舸看許知夏的原因是不是動了那種心思,光是自己方才那欲蓋彌彰的一擋,就足夠激起這家夥的玩樂心理了。


    找別人不痛快,正是陸舸此人最大的惡趣味。


    有侍者端著一盤司康餅和小糕點經過。


    許知夏看見了,問季眠道:“哥你早餐什麽都沒吃吧?”


    說完,不等季眠迴答,他便問侍者要了一份司康餅,遞給了季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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