潁川王。


    又是潁川王……


    金大腿如此殷勤備至,讓楚雲汐這心裏頭總覺得有點慌慌的。


    楚夫人一聽,倒是喜笑顏開,說道:“潁川王來了,那可就好了,有王爺陪著你進宮去,我也能稍微放心一些。”


    楚雲汐可沒覺得哪裏好,若是傳聞屬實,太後真的對潁川王黎牧還有一份情,眼下黎牧巴巴的跑來親自送自己進宮,傳到太後耳朵裏,還不把太後給氣個好歹,恐怕真的要拿自己紮筏子了。


    這會兒人多口雜,楚雲汐也不便多說什麽,就道:“那雲汐先去了,娘您迴去休息罷,不必擔心。”


    楚夫人看起來還是有些放心不下的,送了楚雲汐到大門口。


    潁川王黎牧果然是在的,身邊就跟了一個侍衛,看來是聽到消息就趕來了,不曾準備什麽,顯得有些個匆忙。


    黎牧本來立在馬上,正一副翹首以盼的模樣,遠遠瞧見楚雲汐來了,就立刻翻身下馬。


    白『色』的衣擺輕微晃動,發出“嘩啦”的輕響,單單是一個下馬的動作,似乎都萬分『迷』人。


    黎牧從馬上下來,快步走到了楚雲汐麵前,道:“雲汐,聽說太後叫你進宮喝茶,正巧本王也要進宮去,就想與你一道,路上也好不那麽乏味。”


    “王爺,好巧……”楚雲汐保持微笑,說。


    雖說是一道進宮,不過楚雲汐是要坐宮裏來的馬車的,而黎牧呢,他是騎馬的,這麽一來就算是一道走,其實也根本說不上一句話。


    黎牧親自扶著楚雲汐上了馬車,那模樣小心翼翼,仿佛楚雲汐是什麽珍奇寶貝,生怕她磕了碰了。


    之後黎牧吩咐啟程進宮,他就上了馬,一路騎馬跟在旁邊,倒像是保駕護航的侍衛。


    潁川王黎牧在京城裏可是響當當的大人物,走在街上那是萬眾矚目。大家夥見過王爺溫文如玉的模樣,也見過王爺威風凜凜的模樣,就是沒見過眼下這樣的。


    楚雲汐坐在馬車裏麵,還能聽到外麵有人議論的聲音。都在猜測馬車裏是什麽人,竟然讓王爺騎馬護在一旁,也是天大的麵子了。


    那麵太後等了半天,楚雲汐終於進了宮門,不過聽說是被潁川王給護送進來的,可把太後的鼻子都快給氣歪了。


    黎牧雖然和楚雲汐一道進了宮,不過總不能跟著楚雲汐一起去太後的宮殿裏,所以也隻能進了宮就分開。


    楚雲汐被領著繼續往太後宮裏去,還沒到地方,就看到另外幾個宮女,正跟著一個妙齡女子,從前麵來了。


    這可真是巧了,那妙齡女子不是旁人,正是竇如雅了。


    竇如雅見到楚雲汐,臉上『露』出笑意,道:“妹妹可算來了,太後娘娘都等急了,妹妹快跟我來罷。”


    楚雲汐有些驚訝,不過沒有顯『露』在臉上,沒成想太後還把竇如雅給叫來了,也不知唱的是哪一出。


    楚雲汐答應了,就隨著竇如雅進了太後的宮裏,然後規規矩矩的給太後問安。


    太後慵懶的依在軟榻上,半閉著眼睛,楚雲汐跪下請安,她半天也不睜眼,渾似沒有聽到一般。


    楚雲汐規矩的垂著頭,心想著今兒個果然是鴻門宴,這可不是,一見了麵就來個下馬威。


    楚雲汐跪了半晌,太後才睜開眼睛,說:“哎呦喂,是雲汐來了,瞧瞧哀家,年紀大了,剛才睡著了,都沒注意你們。”


    太後終於叫楚雲汐起身了,不過卻不叫她坐下來,隻是對竇如雅招手說:“如雅啊,快別愣著了,過來哀家這邊,給哀家『揉』『揉』肩。”


    竇如雅立刻走過去,說是『揉』肩,其實是被太後拉著坐在了身邊,顯得異常親密。


    楚雲汐哪能看不出來,太後果然是在給自己下馬威了,不過她隻是當完全不知情的模樣,還是老老實實本本分分的模樣。


    太後似乎覺得無趣了,這才讓楚雲汐坐了,讓宮女給楚雲汐倒了一杯茶水。


    這之後太後又不搭理楚雲汐了,隻是拉著竇如雅的手,問竇如雅近日繡了什麽花樣兒,又學會了什麽曲子之類的。


    竇如雅一一作答,笑著道:“雅兒的這些,是萬萬不能和楚妹妹比的,都是班門弄斧了。”


    太後一聽,這才斜了楚雲汐一眼,道:“哦?楚家的小姐,繡工難不成比如雅還要好?”


    楚雲汐現在已經百分之百肯定,太後絕對還心心念念著黎牧,所以眼下正使出渾身解數來找自己的茬子呢。


    楚雲汐低垂著頭道:“竇姐姐謙虛了。”


    太後立刻就道:“哀家覺得也是,還是如雅的繡工好一些。哀家還聽說,如雅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比那些大男人還要厲害呢,是也不是?”


    竇如雅臉上有些微紅,忙道:“太後過獎了,雅兒真是受之有愧。”


    太後又橫了一眼楚雲汐,道:“你就別謙虛了。倒是雲汐啊,你說你馬上就要嫁做人『婦』了,繡工不成,茶藝不好,『插』花也不精通,你還能幹些什麽呢?真不知道黎牧是怎麽瞧上你的。”


    太後這話說的已經很『露』骨了,明擺著瞧不上楚雲汐,覺得楚雲汐樣樣都不好,走了狗屎運才能嫁給黎牧。


    竇如雅聽了太後的話,表麵上沒有多餘的神態,不過那眼神裏,還是隱藏不住的幸災樂禍。


    楚雲汐倒是不氣,瞧著太後和竇如雅一唱一和的,每一句話都帶著酸味兒,反而覺得有些意思。


    楚雲汐幹脆低眉順眼的道:“太後娘娘說的是,雲汐也很好奇,雲汐這麽一個普普通通的姑娘家,什麽也不行,什麽也不好,比雲汐賢惠的女子比比皆是,比雲汐漂亮的姑娘也不少有,王爺怎麽就瞧上雲汐了。雲汐實在是百思不得其解,奈何王爺他……王爺他仿佛吃了鐵秤砣一樣。”


    楚雲汐說話溫溫柔柔的,但是這話一出口,仿佛是冰錐子一樣,捅的太後和竇如雅心裏拔涼拔涼,還血粼粼的。


    太後氣得臉『色』發青,不言語了,整個宮殿裏的氣壓似乎都降了下來。


    竇如雅就坐在太後身邊,感覺實在是太尷尬,隻好硬著頭皮道:“太後,您看啊,這是如雅新『插』的花兒,您看看好看不好看。”


    太後還在生氣,勉強看了一眼,說道:“挺好看的。”


    楚雲汐看了一眼那花兒,忽然就笑了,決定再加把勁兒,讓烈火燒的再旺盛一些。


    楚雲汐讚歎道:“竇姐姐弄得這花兒真漂亮,瞧這裏,多像個小兔子呢。”


    “對了。”楚雲汐話鋒一轉,道:“雲汐可聽說了,竇姐姐小的時候可是個愛哭包,一想念爹娘就躲起來偷偷的哭。那個時候啊,王爺就會尋些花兒來,親手編一隻小兔子的花樣,用來哄竇姐姐開心呢。真是羨煞旁人!”


    竇如雅突聽她說起往事,竟然有些恍惚。那的確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她那時候才剛剛進了潁川王府,黎牧也的確送過她一個花編的小兔子。


    竇如雅想著想著,有些如癡如醉,臉頰還微微紅了。


    楚雲汐一瞧她這模樣,立刻就偷看了一眼太後,果然太後的臉『色』刷一下就變黑了。


    太後是因為嫉妒楚雲汐要嫁給黎牧,才拿竇如雅來擠兌楚雲汐的。哪想到這一眨眼的功夫,竇如雅倒成了太後的心頭刺,紮的她直難受。


    太後一臉吃了死蒼蠅的模樣,揮了揮手,不悅的道:“竇如雅,讓你給哀家『揉』肩膀,你什麽時候聽得?哀家叫你聽了嗎?”


    竇如雅被突然嚇了一跳,連忙道:“太後莫氣,如雅這就給您『揉』……”


    “哎呦!”


    她話沒說完,手才搭在太後肩膀上,太後已經驚天動地的喊了一嗓子,尖銳的道:“你是要掐死哀家嗎?笨手笨腳的東西!”


    竇如雅都傻了,一臉懵的模樣,她剛才都沒來得及『揉』,根本沒用力氣,真是冤枉死她了。


    太後顯然是在找邪茬,就是要給竇如雅臉『色』看。


    竇如雅一臉委屈,有些泫然欲滴。這一招對於男人來說,是頂管用的,能喚醒男子的保護欲來。不過在太後眼裏頭,是越看越心煩。


    太後想著,恐怕當年竇如雅就是這麽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樣,才騙得黎牧多瞧了她一眼。說她兩句就委委屈屈,這是要哭給誰看?


    太後怒挑著眉頭,道:“怎麽,哀家還說不得你了?”


    竇如雅委屈的撅著嘴唇,卻道:“雅兒並無此意,太後您冤枉雅兒了。”


    太後又道:“好啊,原來是哀家冤枉你了,是哀家的不是啊。”


    楚雲汐瞧那兩個人狗咬狗一嘴『毛』的模樣,忍不住都想發笑,趕忙端起茶杯來喝了一口,潤潤喉嚨繼續圍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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