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天明不反對汪浩要抓人的決定。


    他一直就在擔心,潘建私自離隊,一定會鬧出幺蛾子來。


    果然,就在山南即將派專人進京尋找他的時候,一道急電從燕京飛到中部省領導的案前。


    中部省憤怒地將電話轉達到衡嶽市,嚴令山南縣迅速派人進京,協調處置潘某人在燕京的問題。


    潘江在陸天明要求全體參演人員返迴山南時,第一個站出來表示不願意迴去。他要繼續高舉紅色文化宣傳大旗。


    脫離隊伍的潘江,花錢買了一麵旗子裹在身上。在陸天明離京的第二天,他身上裹著旗子,臉上也貼了旗子。拖著音響去了燕京的大廣場。


    但是,沒等他載歌載舞,他已經被大廣場的安保人員摁在了地上。


    潘江大唿大叫掙紮,高喊口號。揚言他是代表山南人民向國家致敬的英雄。


    安保人員可不聽他的解釋。畢竟,大廣場是燕京的心髒,每天都有來自全球的遊客。大廣場是個非常嚴肅且莊嚴的地方,豈能容他這種近似癲狂式的表演?


    人控製住後,仔細一盤問,才知道他是中部省山南人。


    有關部門立即聯係了中部省,對潘江的行為予以了非常嚴格的批評與譴責。責令中部省高度重視。


    中部省便將氣發泄到衡嶽市頭上。


    衡嶽市無端被上級領導批評責罵,肚子裏也漚了一肚子氣。秘書長路遠一反過去儒雅的形象,拿起電話便將汪浩和陸天明罵了一個狗血淋頭。


    挨了罵的汪浩,氣得臉都綠了。


    在汪浩看來,潘江這粒耗子屎,會壞了他快要熬好的一鍋湯。


    潘江這時候在燕京再次鬧出事來,無疑會對他的任命產生嚴重影響。


    本來,他尋釁滋事的問題已經解決了。隻要事情平息下去,他調任衡嶽市委書記的問題,就將很快落實。


    沒想到,潘江在這節骨眼上,又鬧出來了大幺蛾子。


    “天明,我看這事啊,還得你親自出麵。”汪浩沉吟良久後說道:“潘江這老東西已經被關押了。你去,協調各方麵的關係,把人帶迴來。”


    陸天明道:“行。汪書記,我這邊安排一下就出發。”


    迴來山南已經兩天了,他還沒顧得上與秦霜打電話。


    上次他緊急趕赴燕京,把秦霜留在老家。這一晃,時間就過去了五天。


    秦霜這種生活在大都市的姑娘,過去從未接觸過農村生活。他不敢去想象,秦霜這五天是如何過來的。


    一想到秦霜,他的心裏便生出一絲愧意。


    秦霜跟他迴山南,是準備與他登記結婚的。可是時間過去了五天,他們甚至連麵都沒見著。


    在答應汪浩要求,自己親自再跑一趟燕京後,他找石頭要了一輛車,直奔老家去接秦霜。


    陸天明當然是有資格配備專車的縣領導。他的司機,可能是全縣最悠閑的司機。


    如果不是下鄉,陸天明幾乎不用自己的車和司機。


    他需要用車,都是找石頭借。


    當然,他都會給石頭油錢。


    車到老家,發現秦霜不在家。一問,才知道秦霜去了小學。


    陸天明的老家還有一所小學。是全縣碩果僅存的村辦小學。


    學校還有近百名學生,老師卻沒幾個。


    縣教育局幾次要撤銷這所小學。因為,沒有幾個老師願意跑來這裏任教。


    陸天明記得,縣教育局有一份請示送給他批示,大意還是要整頓教育資源,請示撤銷小學。


    陸天明小時候就在這所學校讀過書。對這所學校有著很深的感情。


    他的老家,雖然沒有苦水鄉那麽窮和閉塞,但也不是興旺發達的地區。


    老家因為有這所學校,才讓孩子都有地方讀書。


    如果撤銷了,老家的孩子都得往鎮上的中心學校去讀書。這對一些路途遙遠的家庭,必定是一項艱巨的求學之旅。


    因此,他沒有在請示上簽字同意,而是將請示壓了下來。


    鄉村教育現在是基層政府最頭痛的問題之一。


    近些年來,生育率的降低,讓適齡兒童越來越少。不少地方的小學,一年連一個班的學生都很難招滿。


    教育局響應上級號召,將絕大多數的原村辦小學都撤銷了。合並到鎮上的中心學校。


    這樣一來,就給許多家庭增加了不少的負擔。


    學校為考慮到學生的安全,要求小學三年級以上的學生,都必須住校。


    三年級的學生,年齡大多在十歲左右。一住校,孩子就得有生活自理能力。十來歲的孩子,有幾個能有生活自理能力?


    娘告訴他,秦霜這幾天在老家,又乖巧又勤快。她與周圍鄰居的關係處得相當融洽。大家都在羨慕,老陸家前輩子做了什麽好事,這輩子能娶到這麽好的兒媳婦。


    娘一邊說,一邊笑得合不攏嘴。


    “這孩子,乖得娘心尖都要融化了。”娘笑眯眯道:“人家大城市來的姑娘,一點嬌氣都沒有。你是沒見著,她還跟著你爹去犁田了,那個像模像樣的模樣,把你爹喜歡得走路都撒歡呢。”


    陸天明眼前便浮現出一幅秦霜跟在牛屁股後,吆喝著犁田的情景,嘴角不由浮現出一絲難以掩飾的笑容出來。


    “這麽好的姑娘,我們老陸家確實是燒了高香了。”娘喋喋不休地說道:“學校老師特意來家裏請她,說是學校有一架鋼琴,從來沒有人動過。大家都不會彈琴。但是我們家小秦會啊。”


    陸天明聞言,心裏不由一動。他暗想,自己與秦霜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了,居然還不知道秦霜會彈鋼琴。


    他想,秦霜還真是一個寶藏女孩啊!


    娘得知陸天明是迴來接秦霜的,當即要去學校叫人。


    陸天明攔住娘說道:“娘,我去就行了。剛好,我很長時間沒去學校看看了。”


    學校距離陸家並不遠,拐過一道山嘴就能看見。


    陸天明老遠就聽到一串悠揚的琴聲傳過來,歌聲跟著琴聲,流淌在山林間。


    循聲而至,他看見秦霜一邊彈琴,一邊在教孩子們唱歌。


    秦霜一副聚精會神的樣子,顯然沒有發現他的到來。


    直到她抬頭,才看見一直在微笑著看著自己的陸天明。


    一節課結束後,秦霜才迎了上來。


    學校老師聽說縣長來了,大家便一窩蜂地湧過來。圍著陸天明熱情地打著招唿。


    這群老師,陸天明並不認識。當年教他的老師,基本上全部退休在家了。


    孩子們聽說眼前這位帥哥是縣長,還是這所學校出去的,都瞪大驚喜地眼睛看著他。


    因為時間緊迫,陸天明沒有太多時間與老師們閑話,便說明了來意,抱歉說道:“請你們放心,我會很快安排一名會彈琴的音樂老師來。”


    盡管老師和學生都舍不得秦霜走,但是,他們也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們離去。


    秦霜顯然還沉浸在教書育人的氛圍裏。她悵然道:“老公,看來我呀,就應該做一個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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