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對麵坐的這個女人是尹雪晴的母親,或許將來還是自己的嶽母娘,向陽語氣平和的勸道:“為什麽你們一定要認為現階段的高中生談戀愛就一定會影響到她們的將來呢?阿姨,你剛才也說了,你原本打算順其自然,而我現在的做法其實就是順其自然,雪晴並沒有因為跟我戀愛就學習退步或者不思進取,相反,她一樣在努力著,她的考試成績每次在全年級都名列前茅,並沒有絲毫下滑,她一樣還非常聽你的話,她也沒有抗拒你給她準備或者早就安排好的路,也在朝你期望的方向前進,這兩者之間,應該是並無衝突的不是嗎?”


    盡管說出這番話的向陽覺得自己已經表達得足夠清楚,但他知道這還遠遠不夠說服蕭秋蝶,因為在蕭秋蝶眼中,他跟尹雪晴終究隻是十六歲的少年少女,說白了就是還未成年,思想又怎麽能夠跟她這種成年人相提並論呢?


    即便蕭秋蝶也對向陽這番話表示認同。


    可認同並不代表著她需要讚成並且如向陽所說的那樣答應。


    倒是聽到眼前這個男孩能說出這麽一番話,讓蕭秋蝶頗為驚異,這幅口吻,這番連她都不得不承認的話,可不是一個十六歲的高中生能說出來的。


    至少她見過的那些個被誇讚聰明甚至是天才的後輩,沒有一個能說出這麽一番話來。


    “看來雪晴那麽迷戀你,不是沒有道理的。”蕭秋蝶毫不掩飾眼中的讚賞之意,甚至嘴角還輕輕揚起一絲笑容,隻是語氣實在讓人高興不起來。


    像是嘲諷。


    “你一定沒少跟女孩子談戀愛吧?兩次?還是三次?或者更多?最後總結出這麽一套追女孩的經驗,難怪雪晴都被你給追到手。”蕭秋蝶的眼神愈發冰冷,語氣也愈發冷漠,一個十六歲的少年居然能在她麵前說出這番話,足以可見向陽不是第一次跟人談戀愛。


    這麽顯而易見的態度轉變,向陽卻隻能報以苦笑,看來蕭秋蝶這是把他當成專門騙小女生的人渣了吧,憋屈的是他還沒法辯解。


    永遠不要在一個已經徹底對你定型的人麵前試圖解釋什麽,那樣隻會讓對方更加反感。


    你唯一能做的就是默不作聲,用事實跟時間去狠狠的抽她的臉,讓她知道當初她的選擇是多麽的錯誤。


    所以向陽選擇了沉默。


    即便這一世的他嚴格來說的確是第一次談戀愛。


    而向陽的沉默落在蕭秋蝶眼中,顯然成了默認的意思,於是,這個已經三十六歲的女人越發看不起麵前的向陽,就連之前因為他考上一中而稍微改觀了一點兒的印象,也轟然倒塌。


    但她依舊在耐心的勸說著:“你現在或許還覺得隻要兩個人互相喜歡,就能永遠在一起,但你一定不知道這個永遠其實根本不可能達到,跟你說這些可能太過深奧,我盡量簡單點,你想過以後嗎?”


    你想過以後嗎?


    蕭秋蝶覺得這個問題一定可以難倒向陽,因為她太了解現在的高中生談戀愛是怎麽一迴事了,基本上就是互相有好感,然後表白,然後接受,再然後開始旁人羨慕的一段戀情。


    結果在交往一段時間後發現對方並不是自己想要的那種類型,比如他喜歡她什麽都聽自己的,而她卻有著自己的主見跟思想。


    比如很多很多性格不合外界因素的幹擾等等原因。


    最終在畢業甚至畢業之前就分道揚鑣。


    以後?


    對一群十六七歲的少年少女來說未免有些不切實際了些,他們或她們更樂意去琢磨今天晚上或是這個周末去哪裏遊玩去哪裏逛街,迴家之後用什麽方式從家裏套一點錢出來以便應付即將到來的約會。


    但讓蕭秋蝶失望的是,向陽不僅沒有皺著眉頭陷入沉思,反倒一臉笑意的看著她點頭說道:“想過。”


    這讓蕭秋蝶那對描得極為精致的柳眉微微顰起,眼前這個男生似乎從一開始就沒在她的掌控之中,她原本以為自己隻需要幾句話的功夫,就能讓麵前這個男生知難而退,興許那樣會傷害到他的自尊,但假如能夠讓他主動離開自己的女兒,誰又在乎一個十六歲少年的自尊心呢?


    蕭秋蝶幡然醒悟,想到從兩人坐到這裏交談開始,對麵這個男生從始至終都沒有露出過什麽太過激的情緒,始終都是那副平淡的模樣,這才開始正視起這個樣貌並不出眾的半大少年。


    “哦?你怎麽想的?”蕭秋蝶饒有興致的問道。


    “高中三年我們或許會保持這種關係,但絕對不會再進一步,我也會努力追尋她的腳步,畢業後會一起考入同一所大學,然後在大學校園裏麵繼續培養我們的感情,也曾想過在畢業之前我必須賺到自己的第一桶金或者在學校就開始創業,以便在畢業後工作時能有底氣去你們家提親,再然後到年齡了考慮結婚的事情,接著要一個寶寶,男孩女孩都行。”


    向陽語氣平和的說道,述說,像是在講故事,一個關於他自己的故事。


    不得不說,蕭秋蝶被向陽這番話給驚訝到了,不過隨之而來的便是啞然失笑,他以為未來就是隨便想想就可以達到的嗎?


    “也許我不該這麽說,但阿姨還是要提醒你一句,有些時候,現實比想象更具有戲劇性,就好像你永遠都不會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麽,退一萬步說,假如真像你想的那樣,那我問你,你的第一桶金在什麽地方?你現在還在用家裏的錢讀書,不知道賺錢的幸苦,當然能夠麵不改色自然而然的說出這番話,等你真正需要自己賺錢養家糊口的時候,你一定不會把賺錢說得這麽輕鬆。”


    蕭秋蝶正了正臉色,嚴肅道:“阿姨是開公司的,即便如此,有時候也會覺得有些事情有心無力,阿姨不知道你以後會成為什麽樣的人,但在你沒有獨立的經濟基礎或者能夠完全獨立支撐起你所想的這些事之前,請不要把未來規劃得那麽…”


    蕭秋蝶想了一下,然後續道:“過家家好嗎?”


    “好了,今天阿姨跟你說的話你自己迴去好好想想,雪晴應該出來了,走吧,我送你們去學校。”蕭秋蝶率先起身朝外麵走去,絲毫不拖泥帶水,幹練,效率。


    那杯珍珠奶茶始終放在桌子上,向陽甚至連吸管都沒有插,這算是他跟未來丈母娘的第一次交鋒?


    “還真是打擊人啊!”向陽搖頭自嘲一笑,剛才他的確鎮定自若或者說應對自如,可內心真的如表麵這麽平靜嗎?


    蕭秋蝶的話很直白,在你沒有獨立的經濟條件支撐起你構思的藍圖之前,最好不要這麽自以為是的想當然。


    向陽沒有告訴蕭秋蝶自己其實已經在自力更生了,因為他覺得沒有這麽說的必要,還是那句話,在他不能用事實證明自己之前,一切的解釋或者保證都是空口白憑,毫無力度,甚至會弄巧成拙,讓蕭秋蝶覺得他不僅天真,還自大。


    盡管現在蕭秋蝶已經對向陽的印象極為不好。


    其實蕭秋蝶此時心裏也頗為詫異自己為什麽會對一個半大的少年說那麽多話,自省之後蕭秋蝶找到了原因,歸根究底還是向陽這個男生給她的感覺不同於一般的高中生,所以她才會潛意識把向陽抬高,說話的方式自然而然也跟著抬高。


    尹雪晴從家裏出來,把準備好的東西全都裝在了自己的淺藍色旅行包裏麵,走到奶茶店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母親站在門口,這讓她心裏一驚。


    而隨即從奶茶店裏麵走出來的向陽,則讓尹雪晴的俏臉微微一變,心裏也緊張起來,走到蕭秋蝶旁邊,低著頭小聲喊道:“媽。”


    “嗯,走吧,我知道你們下午要去出遊,媽媽送你們去學校。”


    向陽跟尹雪晴都坐在後座,蕭秋蝶開著車行駛在路上,期間尹雪晴好幾次看著向陽欲言又止,想問他自己的母親到底跟他說了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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