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川綾走後,妁層直言不諱的道出了他的兩重身份。


    “我是該叫你少城主呢,還是毒老呢?”


    “不必了,我不喜歡別人叫我。”


    妁層覺得有些好笑,“看來,你隻喜歡陸姑娘叫你。”


    唐引不語,算作默認。


    妁層雙手托起混月琉光塔,走到唐引身前,彎下腰將混月琉光塔舉過頭頂:“公子。”


    本就嬌小的她這一舉動讓她看起來更小隻了。


    “何意?”


    “混月琉光塔,原是公子的母親所持有。”她解釋道。


    唐引心驚不已,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同他提起自己的母親,父母雙亡,他離家太久,對二叔的記憶都要比父母多許多,對父母的印象隻停留在四五歲的時候,如今連他們的樣貌都已經記不清了,不過二叔的樣貌倒是很清晰的留在腦海裏。


    唐引雙手有些顫悠的接過混月琉光塔:“你……見過我母親?”


    妁層隨即直起身子:“不,不是我,是我娘,我娘曾是夫人身邊的婢女,夫人見我娘略懂醫術,便將混月琉光塔傳給了我娘,又給了我娘許多盤纏,讓她離開幾月城去為百姓解難,再後來,夫人就……這混月琉光塔可以儲存曆代持有者的記憶,所以當我娘臨終前將混月琉光塔傳給我時,我才看到了有關夫人的記憶。”


    唐引摩挲著混月琉光塔,試圖想起父母的模樣,可怎麽都記不起來。


    倘若這時他多問一句關於父母的話,他就會知道他的父母……


    “公子,那狐狸我也不是十分清楚,我也隻是在別人的記憶裏看到過,那是狐狸從前的其中一個宿主,我後來也翻閱過古籍,卻也隻找到一點皮毛。”


    “宿主?”唐引不解。


    “也不知稱不稱得上是宿主,倘若我猜的沒錯,那狐狸體內的五髒六腑皆是來自幾個不同的人,或者說,是來自那狐狸從前的主人。”


    “那隻狐狸咬了阿綾一口,不管阿綾在哪裏,那狐狸都能找到她,所以,現在阿綾就是它的主人?”


    “沒錯,它的名字叫既,好像……是個不死靈獸!又或者說,它的每一次死滅,都是在為下一次的重生做準備,它靠人的精氣神存活,它咬了陸姑娘,也就是依著那個小小的傷口,吞噬著陸姑娘的精氣神,相當於陸姑娘與它的每一次觸碰,都是在為既,傳送食物。”


    “既?那五髒六腑又是怎麽迴事?它會吃掉阿綾的內髒嗎?”


    “不,不會,宿主的壽命會日益漸減,待宿主身死,既才會蠶食掉宿主的內髒,因既是靠著宿主的精氣神活著,所以即使內髒到了既的體內也隻會以為是宿主還活著,這是一大害,可……也有益,若是宿主受到傷害,它也會保護宿主。”


    這讓唐引想到西鑰貞曾告訴他在丹牡寨看到的事,所以在丹牡寨的時候,是既保護了阿綾?“既之前被朝戈坊的人抓住,朝戈坊的人說它從不咬人,它為什麽會選擇阿綾?”


    “公子,您忘了,陸姑娘自幼便可與一些花鳥魚蟲心意相通,所以您才不授與她巫術,隻教她以笛禦活物的呀,總之,這狐狸不是什麽好東西,當務之急還是應當先殺了既,既喪命後,待它重生則會另尋宿主,否則…陸姑娘性命危矣!”


    唐引憂心忡忡,陸川綾怎麽會同意把狐狸殺了呢?


    妁層看出了他的擔憂:“公子,妁層知道有一人,隻要那人開口,陸姑娘絕對會心甘情願的交出狐狸,到時再殺了它,豈不兩全其美?”


    此時陸川綾在喂狐狸吃生肉,可狐狸除了吃水果,怎麽都不肯吃肉,可把陸川綾急壞了。


    “你說你,一隻食肉野物,竟然隻吃水果不吃肉,哪有狐狸不吃肉的?狐狸天生就是吃肉的,你不吃肉……你定是隻假狐狸!”


    “阿綾。”唐引和妁層一齊出現。


    陸川綾欣喜:“哎你們來了,怎麽樣?這隻吃水果不吃肉的小狐狸到底是什麽來路啊?”


    妁層尷尬的笑了笑:“它的名字叫既,還是隻很厲害的靈獸呢,會保護你這個主人的安全呢,我之前啊,還險些把它錯認成了什麽十惡不赦的兇獸呢,真是對不住啦,小家夥。”


    陸川綾扔了顆葡萄給既:“既?靈獸?聽起來好像很厲害的樣子,不對,小掌櫃,你怎麽和之前不太一樣啊?之前的你……”


    兇!很兇!


    “阿綾,妁層的娘親,曾是我母親的婢女。”唐引解釋道。


    陸川綾恍悟:“那就是自己人咯?那眼下還有一件事,需要你幫忙。”


    ——


    靈霄冽峒,峒內寒氣逼人,一副冰棺靜置於此,冰棺裏有一長眠佳人,瞧著似是及笄碧玉之年,本是大好年華,卻早早躺進了棺材,這一躺,便是三五年,遲遲不予下葬,也不知還要躺多少個三五年。


    蕭允嵐伸手去觸佳人的臉,冷冽如冰,早已沒有了當年的溫熱。


    “繆兒。”他輕喚。


    繆兒周身散出的寒氣就當是給他的迴應了。


    “從前你我同齡,現在我長了你好幾歲,繆兒,快起來叫嵐哥哥呀。”


    可從前那個日日催著他來幾月城提親的繆兒,早就無法言語了。


    “繆兒,是我太無能,你活著的時候,我無法讓你穿上嫁衣,你死後我也無法找到陰陽蠱給你續命,你一定會怪我,怪我怎麽舍得讓你一個人,在這麽冰冷的地方睡了那麽久。”


    這時聿瑒走了進來:“允嵐,又來看繆兒啊。”


    聿瑒是繆兒的生父,盧宋晁是繆兒的義父,所以蕭允嵐隨著繆兒,也叫盧宋晁義父,而他這個義父也沒讓他失望,授他武功,還將繆兒許給了他,可繆兒卻……


    “葬了吧。”蕭允嵐開口。


    “怎麽……”


    “人不能一直活在迴憶裏,葬了吧。”比起父兄的大仇,這點情愛算不得什麽。


    聞言,聿瑒立馬又擺出那副死士的模樣:“城主在峒外等你,蕭掌門,請吧。”


    在繆兒麵前,他便以繆兒生父的身份同蕭允嵐說話,如今蕭允嵐要葬了繆兒,他也就收起了那個身份。


    蕭允嵐連繆兒的最後一眼也不看,就徑直走出了冽峒,因為繆兒最美的樣子已經在他腦海中浮現過千百遍。


    峒外。


    蕭允嵐衝著盧宋晁的背影作揖道:“適才在王殿上,多謝義父為孩兒解圍。”


    “謝從何來?老夫可沒有為你說過半句好話啊。”


    “孩兒知道,如果不是義父同意伐陸,隻怕他們接下來的矛頭會一直對準孩兒,請義父放心,孩兒一定會為義父找到陰陽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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