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是這望沽鎮上最大的客棧了,而除了他們幾個人,卻再沒有別人了,昨日在此睡了一夜,卻人人都覺得冷嗖嗖的,非得蓋床被子方可禦寒,可這正是盛夏時節,入夜卻冷得出奇。


    一上午,幾人先是與人閑聊,側麵打聽了這鎮子上有沒有失明失聰失啞的少女,別人一聽,就直言道出了他們來此的目的。


    “幾位是來尋啞女的吧?之前咱這鎮子上也陸續來了遠客要找啞女,隻是不巧啊,這兩年來都沒有她的消息了,許是已經離開江南了吧。”


    “那你知不知道怎麽找她?”陸川綾問。


    “我連啞女是高是矮是胖是瘦都不知道,怎麽找得到她呢?沒準兒啊,這啞女也不是傳聞裏的妙齡少女,而是個老太婆呢?”


    他們這一上午前前後後快把整個鎮子的人都問了一遍,可都是同樣的說辭,不過啞女的事沒打聽到什麽名堂,卻聽到了一件趣事。


    鎮民們聽說他們幾個是住在妁層的客棧裏,紛紛都從自家店裏探個腦袋出來像看猴子一樣打量著他們,看看他們究竟有什麽過人之處。


    後來幾人才知道,那個小掌櫃妁層,不僅古怪精靈,連要打尖住店的客人,都要挑上一番。


    “你太胖了,出去。”


    “你太瘦了,出去。”


    “你為什麽隻有一邊臉上長了顆痣?是另一邊不能長嗎?出去。”


    “你幹嘛喪著個臉?出去。”


    “你笑什麽?什麽事這麽開心啊?出去。”


    “你這身衣服不好看,出去。”


    可雖然很怪,卻還是有人每天換著花樣的想進客棧。


    眾人聽後:“……”


    五臉茫然。


    那這到底是為什麽要開客棧啊?圖什麽呢?


    陸川綾把狐狸塞給西鑰貞:“等會兒飯菜來了你們先吃,我和唐引再四處轉轉,西鑰,照看好小狐狸。”


    陸川綾和唐引假意四處閑逛,實則卻注意著小掌櫃妁層的動向,而這小掌櫃也似乎也是在引他們跟著自己,那便去一探究竟好了。


    二人跟著妁層進了一間有暗格的屋子,透過屏風,可以看到妁層正背對著他們。


    “大名鼎鼎的陸黛藍,不遠萬裏到這江南來尋我,所為何事?”她本想說臭名昭彰,可瞧著她這麽可人,實在是說不出口。


    陸唐二人也未逾越屏風,三人便隔著屏風談了起來。


    “小掌櫃承認得倒是爽快,不過我們問過了鎮上的人,他們說已經快兩年都沒有啞女的消息了,說明你不想再有人知道你了,可又為什麽突然就承認了呢?”陸川綾問。


    “要不是因為那隻狐狸,你們此行可的確是要白跑一趟了。”


    “怎麽說?”唐引追問。


    他已問過卿關這狐狸的來曆,可連活了兩百歲的卿關都不知道這狐狸什麽來頭,可眼前這妁層卻知曉。


    “陸姑娘,那狐狸既黏你得緊,它一定咬過你吧?”


    “嗯,咬過一口,在手腕上。”


    妁層以為她來找自己,就是為了弄清楚這狐狸的來曆,於是她直入主題:“我需要與你共享你的記憶,才能給你準確的答複。”


    “好,我同意。”陸川綾立刻應了下來,說著就要越過屏風。


    “慢著!”唐引攔下她,“此舉,可有什麽危險?”


    妁層轉了轉手裏的珠子:“要說有什麽危險嘛……也不過就身心俱疲,畢竟她是女子嘛,自然是比不得你們男子了,如果她身上有傷的話,可能得睡上好幾天了。”


    這話的意思,就是說如果是男子共享記憶的話,就不會身心俱疲了。


    “讓我來,狐狸與她相識前後我都一直在她身邊。”


    陸川綾堅持著:“我沒關係的,我可以。”


    唐引駁迴:“不可以,你不能有事。”


    妁層倒是無所謂,原本妁層也不是要看與狐狸有關的記憶,她隻是想看看百裏捃鶴和他們相處時是什麽模樣,她在荷譚邊淨聽百裏捃鶴不耐煩的甩了一上午臉子,也不知道是對那一把荷花不滿意還是對她不滿意,好不容易才出現了個讓她瞧著順眼的人,也不知道初見時她那麽兇會不會嚇著他了?


    “也可以,那你們進來吧。”


    良久,唐引雙手握著混月珠躺在涼席上,似已沉沉入眠,陸川綾拘謹的坐在一旁。


    “待會兒無論發生什麽事,你都不能發出一丁點聲音。”妁層叮囑道。


    “好!我知道了。”陸川綾迴應。


    “切記,千萬不能讓他聽到你的聲音。”


    “好。”


    妁層一手托著混月琉光塔,一手抓住唐引的手腕,隨即合上眼,口中念念有詞。


    ——


    “想必,城主也已經聽說了嵩陽的憾事了吧?在下心中有一疑問,不知當講不當講。”


    蕭允嵐正神遊,這一句話將他的思緒拉了迴來。


    “陳掌門請說。”盧宋晁應允道。


    飛衍齋掌門陳侗耳起身對盧宋晁作了個揖:“那我陳老兒就言無不盡了,蕭掌門,你可別說我陳老兒是在挑撥門派內鬥啊。”


    蕭允嵐迴了個揖:“飛衍掌門但說無妨,在下洗耳恭聽。”


    “嵩陽掌門蕭嶽,及少掌門長子蕭和鳴,均命喪蕭允……現任蕭掌門之手,這事,蕭掌門不否認吧?”


    蕭允嵐輕抿一口茶,並不作答。


    如此,眾人便當他默認了,於是陳侗耳繼續說。


    “大家也都知道武林二邪是誰,黛藍陸川綾,紅衣溫什元,如今又不知從哪兒冒出來了一個什麽唐引與他們為伍。”


    唐引這名字一出來,眾口聲聲,將霧提門那兩個農夫的死相繪聲繪色的講與了盧宋晁聽,當然這些事盧宋晁早已知曉,不過還是作了副吃驚狀。


    “陰陽瘴醫明言退隱,原本溫陸二人就已經讓整個武林不得安生了,這下又多了個唐引,往後還不知道要冒出多少個唐引,在下青琊派為民請命,請求盟主下令,為百姓除害。”


    另一人也附和著:“對對對,那兩個禍害不除,百姓們永無寧日啊。”


    “欸,曆掌門,你可是忘了溫什元現在是什麽身份了?那可是霧提門門主的親子啊!現如今鐲玉公子已逝,那溫什元就是溫老唯一的後人啊,霧提門雖說已自退武林,可勢力卻不容小覷啊,要是溫什元有什麽好歹,那溫老還能袖手旁觀嗎?”


    西有滿薩國,東有霧提門,北有幾月城,西南有川綾穀。


    前三者均是財權兵勢皆占上風,而川綾穀卻隻有陸川綾師徒二人,和滿穀的飛鳥毒蟲花木人偶,不過就光是如此,也無人敢闖入川綾穀。


    那番話一出來,於是大家都紛紛將刀口對準了陸川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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