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文淵的特別關照之下,西域所有的報紙上,乃至於中原地區一些重要的郡縣之中李文淵所設置的報紙印發點所刊印的報紙上,也都詳細如實地記述了這次審判郭屠戶的起因,過程和結果。同時,李文淵也親自發了稿子,再次強調了自己所頒布的西域律,是在完全遵守大隋律的基礎上,對一些細枝末節進行了細化。


    而且李文淵特別指出,此次對於郭屠戶的判決完全是有法可依的,也向治下百姓們發出通告,不要心存僥幸心理,一旦做下了違法之事,就一定會受到相應的處罰,絕無例外。隻要是身處西域所犯下的罪行,縱使逃到天涯海角,也一定會被抓捕歸案。法不加於尊,從這次開始在西域之內將再也不會出現。


    楊廣麵前的桌案上,此時也擺著這樣的一份報紙。對於李文淵在西域強製幼兒入學,強製成人加入掃盲班,教化民眾識文斷字,再加上所舉行的一文一武兩次科舉考試。都是自己十分想要做的,但是自己雖然身居高位,但是做這些事情卻沒有李文淵那樣放得開手腳,可以無所顧忌。這也是楊廣即使知道李文淵重新整編了西域的所有郡府兵製,公開的不再按照中央所下發的編製進行軍隊編列的時候,壓下了撤去李文淵西域總管的想法的主要原因。


    報紙這種形式,是楊廣見所未見的一種新鮮事物。它大大地拉近了民眾與官府之間的距離。而且將原本用以張貼官府告示的人力資源節約了出來,甚至還可以通過販售報紙的方式收迴一部分成本。再加上時常有些有深遠見解的文豪大儒在上麵刊登一些自己對於時局的見解與評論,更是拓寬了民眾的視野,讓他們不再僅僅局限於吃飽穿暖的小農思想之中,這也是楊廣一直想做卻苦無良策的事情。


    至於李文淵利用活字印刷術所刊印並且在西域大規模發行的西域律,楊廣也是命禦史台的人進獻了一本。不過再仔細閱讀了上麵的律法之後也發現確實如李文淵所言,隻是對大隋律做了細化,使它更適合在西域施行而已。並沒有什麽拋開朝廷,自成一國律法的跡象。


    楊廣一心想做千古一帝,常常自比秦皇漢武。但是也深知自己與秦皇漢武的區別,漢武帝憑借自己先祖所一貫秉承的與民休養生息的政策,終於是傾全國之力將匈奴人驅逐出了河套地區,向北開疆擴土,被世人尊做千古一帝。而自己空有漢武帝的雄才大略,卻礙於手下所統轄的民眾都是各朝的遺民,這些人表麵上雖然都遵從隋朝的統治,但是在更深之處卻是早早就埋下了分崩離析的隱患,若是緩步的革去這些人對前朝的念頭,怕是沒有個兩三代人是做不到了,可是自己卻偏偏沒有那個時間。假古觀今,自己此時的境地與剛剛統一六國的秦始皇是何等的相似,難不成自己的大隋也要二世而亡嗎?


    這個問題楊廣早就想過,秦始皇麵對六國遺民始終保持著寬容忍讓的態度。不僅委以他們高官厚祿,更是將各地的郡縣治理都托付給了他們,未曾對他們有過什麽加害。可是最後六國貴族推翻秦朝的時候,卻將秦始皇的後人屠戮殆盡。既然寬容忍讓會換來滅族的後果,那麽就不如將這些隱患都曾都扼殺在繈褓之內。想到這裏楊廣便是對麵前的虞世南說:“督促在山東剿匪的張須陀速速剿清匪患,對付參與叛亂者,誅夷九族,絕不姑息。”


    隨即又看到了桌案上李文淵的奏章,楊廣便是信手拿起來在手中翻閱著。奏章上所述是李文淵向自己匯報西域軍已經整軍完畢,不日即可對李軌進行剿滅。楊廣提起沾滿朱砂的毛筆在奏折的最後一頁批上了一個大大的善。便放在了一旁,轉而拿起了旁邊的江南總管的奏折看了起來。畢竟比起此時略顯荒涼的西域,楊廣還是更關心富庶的江南。


    “秦大哥,你說這也奇了怪了。咱們剛從武威郡出來的時候,還是盛夏。怎麽上了這山的山頂之後就這麽冷啊。”程咬金緊了緊披在身上的披風對旁邊騎馬的秦瓊說道。


    “這一路上我跟你說過很多次了,可你就是不聽。這不是什麽山頂,用總管的話說,這叫高原。比咱們武威郡要高。越高的地方就越冷,沒聽總管那句詩嗎,叫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就是說到了四月初夏的時候,所有春季開放的花都已經凋謝了,但是在山中寺院裏的桃花卻才剛剛開放,說的就是這個道理。”秦瓊解下了馬鞍上的一個皮囊,喝了口裏麵的燒酒之後遞給了旁邊的程咬金說。


    “那不還是說咱們所在的地方是個山嗎?我說的也沒錯呀。”程咬金接過皮囊喝了口燒酒之後,覺得身子暖和了一些,便嘴上不服輸的說。


    “你從小就是這樣的油嘴滑舌,我也不與你多說這些事情。這迴總管派我們兩個人帶著第二軍團走西海郡,奪取敦煌郡前往西海郡唯一的南大門當金山口,咱們可得這一仗就打出些名堂來。這些日子整編訓練你也看到了,西域軍裏麵不吃人情世故那一套。想要升官發財就得踏踏實實的積累軍功才行。”


    “那秦大哥你一開始還不願意過來,要我說在那個張須陀手下做個軍官有什麽出頭的機會,那裏的大官早就讓那些酒囊飯袋占著了,要我說你留在那裏根本就是升遷無望,要不是我鐵牛這三寸不爛之舌說的你心動了。嘿嘿,我的秦大哥,你哪有這親自掌軍獨當一麵的時候。”


    “你在說什麽?本軍團長怎麽不知道?你又在這裏撒什麽癔症,說這些信口雌黃的東西?還不帶著手下的兵士們去前營替大軍開路去。”秦瓊見程咬金又提及自己的舊事,還點出了自己起初貪戀在張須陀軍中那個小官職不舍得來到西域參加武科舉的事情,便是有些惱怒的怒斥程咬金。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在一旁行進的隊列裏飄出來的軍歌聲中,秦瓊的心早就飄到了自己此行的終點,當金山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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