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0休書一封


    禦史台內,陳遠陌正在看關於對平謙王府審訊的供詞,東亭驛站刺殺一事在調查之下已有眉目,禦林軍都統薛鬆仁先刺殺燕王、後被人滅口,這背後的指使者得從與薛鬆仁有關的人調查起。


    這時候平謙王府就浮出水麵,薛鬆仁與平謙王妃一母同胞,平謙王與薛鬆仁的關係也走得近,在審訊了薛鬆仁府上的人之後得知,薛鬆仁在護送皇帝離京前夕,平謙王府曾派人過去,至於所派何人,談了些什麽都不得而知。


    若僅僅隻是這樣的話,不會懷疑到平謙王府的頭上,奈何燕王的母妃因怡淑妃暴斃而亡,平謙王府又是支持怡淑妃的兒子五皇子皇甫晉的,怕燕王那孝子為母報仇,皇甫晉先下手為強不是不可能。


    陳遠陌看著供詞思索著……這中間沒有關鍵性的證據,把平謙王府的人抓來,目前審訊不出結果,他們堅持自己是無辜的。


    叩叩叩一陣敲門聲後,一位身著黑衣的侍衛走了進來。


    陳遠陌問他道:“怎麽樣?有人招了?”


    “有,”黑衣侍衛道:“平謙王府的一個庶子開了口,他指認了平謙王與薛鬆仁暗地裏一直有所來往,甚至可以帶我們找到那位被派出去與薛鬆仁接頭的人。”


    “庶子?”陳遠陌覺得奇怪,“你們對那個庶子用刑了?”


    黑衣侍衛連忙否認道:“沒有,審訊初期還不到用刑的地步,怕是那庶子心理壓力大,知道進了禦史台沒活路,我們還沒怎麽審呢,就什麽都一股腦的招了。”


    沒有用刑就全部招了?陳遠陌一向多疑,這麽上趕著給他們送線索?雖說進了禦史台理應早早招供,少受皮肉之苦,但有點腦子的人絕不會這麽快就招,肯定是審訊的人問什麽答什麽,以免說些不該說的出來。


    “那其餘的人呢?”陳遠陌問道。


    黑衣侍衛據實迴答:“還在審訊,畢竟兩府上有姻親關係,互相走動多了些,目前沒有可疑的地方。”


    有前世經曆的陳遠陌很清楚,薛鬆仁是四皇子皇甫恆的人,徹查之下居然把皇甫晉牽扯出來,這八成是皇甫恆的陷害,給正處於如履薄冰的皇甫晉致命一擊。


    “大人?”見陳遠陌遲遲沒有下令,黑衣侍衛問道:“這中間有何不妥嗎?”


    這要真想把皇甫晉拉下馬,還欠些火候,僅憑一區區庶子的口供,掀不起風浪來,陳遠陌道:“沒有,你們繼續審問,也根據那庶子口供,把接頭人找到。”


    “是!”黑衣侍衛領命沒有直接離去,他又道:“陳大人,還有個事,剛才門口的侍衛穿信,說一位姓林的公子找您,說是您的故人,您見不見?”


    姓林的?故人?能跑來禦史台找他的故人,陳遠陌唯一能想到的是林淼!本來還懶懶散散看著一堆口供頭疼的陳遠陌瞬間有了精神,他蹭的站了起來,“見啊,人在哪兒呢?”


    “還在禦史台大門口候著呢,我這就帶他進來!”


    “好的,帶去前廳,好茶好點心奉著。”


    禦史台的位置在京都城不算偏僻,可這裏東西南北四條道上直至路口處都人煙罕至,別說京都城的達官顯貴,哪怕是做生意的小商小販,都是寧可繞道兩條街也不在禦史台門前經過,畢竟世人都知,禦史台和六部不同,比較神秘,也比較血腥。


    站在禦史台大門口已久的林恩顯得異類,此刻大中午的豔陽高照,他在太陽底下實有些受不了,卻不得不忍受這些,他是背著皇甫恆來的,他必須見到陳遠陌!


    終於,禦史台緊閉的黑色玄鐵大門緩緩敞開一些,從裏走出一黑衣裝扮的小廝,小廝低頭哈腰的跑了出來,“林公子,久等了,我們大人有請!”


    林恩隨著小廝走進這死氣沉沉的禦史台,一路上內心既緊張又膽怯,他知道能走到這一步實屬不易,現如今三位皇子鼎立,大家各有各的勢力黨羽,禦史台作為大楚國內重要部門一直處於不偏不倚的態度,因為其內部的人大都比較“不正常”,他們以成為大楚國、皇帝的利劍為榮,剛正不阿不懂得變通,某些手段比司禮監那群閹人都避之不及。雖然禦史台大麵上看為中立,不難保中間有各個皇子勢力的滲透,可這些勢力滲透到一半不是洗腦了,就是被踢出局,能留下來的少之又少。


    走進禦史台的待客正廳,小廝殷勤的請林恩坐下,有端著涼茶來,“林公子,外麵天熱,喝口涼茶解解渴。”


    禦史台這詭異的待客之道讓林恩不敢接,他聽聞禦史台內給口水都是摻了東西的,辣椒油、鹽巴、醬油都算是好的,最恐怖的是摻了陶瓷碎渣,逼人喝下肚後就算招供了,也會被碎渣紮破腸胃,活不了多久。仟仟尛哾


    那小廝見人下菜,聽聞陳大人請林公子進禦史台的口吻是熱烈歡迎,誰料物極必反了,驚得林恩坐立不安。


    此刻,陳遠陌正興致衝衝的走了進來,本該掛在臉上的如沐春風般的笑容頓時僵硬,搞了半天……侍衛口中的林公子不是淼淼,是林恩啊。


    林恩連忙迎上前,雙手作揖,“見過陳大人了。”


    “是你啊。”陳遠陌悻悻然,滿腔熱情化為灰燼,他走了過去,坐在主座之上,沒有閉門謝客的意思,平靜的道:“我剛還感到新奇,這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人敢敲禦史台的大門拜訪,想著是哪位稀客呢,林大人找我所謂何事?”


    林恩道:“我……我是來求情的,關於平謙王府的……”


    隱隱約約的陳遠陌不知為何心頭一緊,他揮手打斷道:“平謙王府之人被抓,還用不著你們翰林院的人管吧,更何況這中間牽連的事情目前保密,林大人這樣堂而皇之的議論,真的好嗎?”


    “不不,我不是為平謙王府求情的,”事到如今,平謙王府已為棄子一枚,他才不會管其死活,林恩連忙道:“陳大人,我是為了我的妹妹,真真。”


    果然!林恩是為了林真真,陳遠陌的眼神暗了暗,這勾起了他很不好的迴憶,林真真是她前世娶進門的妻子,而今生入了平謙王府為世子妃。


    見陳遠陌沉默不語,林恩懇切的道:“真真你也識得的,小時候你見過她,世昌王府沒了,與我相依為命,之後成宇喜歡她,讓我穿針引線,本來真真是不願嫁的,怕平謙王府看不上她的出身,一切都是我不好,是我覺得成宇是個值得托付的人,覺得平謙王府會視真真為珍寶,可實際上真真她在平謙王府的日子小心翼翼天天以淚洗麵,是我害了她。現在平謙王府出了事,我不想想她受牽連,她是我唯一的親妹妹啊……”


    若非陳遠陌了解林真真和張成宇的為人,怕是會被林恩這番真切的言語動搖,在林恩的描述下,林真真單純善良不願嫁入王府卻被兄長逼迫,可事情真的是這樣嗎?張成宇喜歡林真真?林真真被迫嫁進王府?


    陳遠陌諷刺得要命,他不禁迴想前世,他被陷害鋃鐺入獄,林恩是不是也是這番說詞說動了禦史台的人呢?不過那時候皇甫恆已經登基,應該沒必要這麽麻煩。


    前世陳遠陌被抓入獄,他的夫人林真真也受了牽連,但很快的就被放了出去,那時候林真真怎麽說的來著,隔著牢獄的鐵欄杆那美豔的少婦哭成了淚人,她說她懷了他們的孩子,她說她對他至死不渝,她說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救他出來,那時候陳遠陌被感動得稀裏嘩啦的,他內疚極了,他一直以為這些年來是他負了她,若能出去,他定收迴對林恩難以啟齒的心思,好好與林真真過日子。


    可結果呢,林真真離開監牢之後,立刻打掉孩子,改頭換麵,在林恩的幫助之下再嫁她人,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


    林恩的求情,讓陳遠陌想起了那場荒唐的婚姻,隻是這次婚姻的主角不是他,而是張成宇。


    張成宇不可能喜歡林真真,他看向林恩那獨占欲的眼神,有心人不難看出他的心有所屬,所以這場婚姻,不過是林恩為了滿足她妹妹林真真的求愛和擺脫張成宇糾纏的一種手段罷了。


    陳遠陌平靜的深吸一口氣,仿佛能把那本該唿之於口嘲諷咽下,他道:“林大人,你護妹心切的心我能理解,但禦史台不是兒戲,不是你說個情我就把人放了,這事你別提了,如果真查實平謙王府是無辜的話,林真真會被放出來的。”


    平謙王府不可能無辜!為了扳倒五皇子他必須有罪!到時候再救妹妹就晚了!林恩一咬牙,從袖口處掏出一張折疊起來寫滿字的紙來,遞到陳遠陌麵前,“陳大人,我有這個東西,這樣總該能放了我妹妹吧!”


    陳遠陌接了過來,將其打開一眼掃過,這是放妻書!是張成宇親筆寫的放妻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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