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見兩方人都無異議,便揮手讓看熱鬧的村民們散了:“都這時辰了,家裏的柴都劈了,飯都做鍋裏了,地裏的草都拔幹淨了,幹活的時候也沒見你們這麽積極。”


    “村長,咱們好心來勸架,既了了,咱們這就迴了。”


    見再沒熱鬧可瞧,人群便一哄而散,仨仨倆倆的婦人夫郎湊一起,說笑著便走開了。


    “老娘我認這個栽,權當給你燒紙了。”錢大家的氣不過,狠狠咒罵一句,又衝著水三妹呸一口,趕在村長發話前一溜煙也氣哼哼走了。


    “對不住村長,我婆娘就那麽個脾氣,刀子嘴豆腐心,村長別和她一般見識,我這就迴去教訓她。”錢大家的衝村長訕訕道歉,人也追著婆娘的腳蹤跑了。


    水三妹氣的鼻子都歪了,這死娘們罵的是她,錢大偏偏衝村長道歉,這是不把她放在眼裏,一時看到錢大知道護媳婦兒,再一看自個身邊隻有個閨女。


    心裏略微安慰的同時,更把躲在家裏偷懶的田富貴恨的半死。


    等迴頭正要找村長告狀,卻見這處隻有自個同閨女還有堂弟家的夫郎錢氏,錯眼功夫村長竟也走了。


    登時便冷哼一聲,牽著秀秀的手就走,理也沒理錢夫郎。


    “娘,做什麽呢,我還沒同小叔嬸道謝………”秀秀使勁掙著,奈何水三妹氣怒之下力道驚人,秀秀愣是沒掙開,被水三妹拉扯著往家裏趕。


    錢夫郎見水三妹氣急敗壞的在前麵走,秀秀不停掙著迴頭看自己,一臉歉疚,忙向秀秀揮手,讓她快些迴家,示意自己無事。


    水三妹是怎樣一種脾性,他這些年已經盡知,並不會放在心上,今兒還算好的,先頭幾年看到堂嫂同人幹仗,他也曾拉架相勸,人不但不領情,事後反倒還要堵門罵人,怪他胳膊肘往外拐。


    今兒若不是因為秀秀,他才懶得多說一句,在人堆看熱鬧不好嗎,火再大都燒不到自個兒。


    不提水三妹迴家是如何的打雞罵狗,村口的這些事柳榆還是晚間時候聽上門同他道喜的何鮮說的。


    吃過晚飯,柳榆和年氏剛把灶房收拾好,家裏的一頭豬也給喂好,何鮮和任氏便拎著隻老公雞和一籃雞蛋上了門。


    上門是客,一家人雖有些不待見任氏,也有些驚奇她作甚拎這許多東西上門,但也按照待客的規矩把她和何鮮請進堂屋。


    “柳家阿爺,阿奶,阿榆哥,長生哥,上次多謝阿榆哥出手搭救我,這點東西還請不要嫌棄,本該早些來家道謝,家裏又有瑣事,實在脫不開身。”


    剛一落座,何鮮便開口道明來意。


    柳榆幾人聽說是為這件事,心下也就明白,年氏笑道:“你也太多禮了,咱們一個村的,這不是什麽大事,說什麽搭救不搭救的,快些把東西拿迴去,你自家留著吃用也就罷了,莫要破費。”


    何鮮聽年氏如此說,有心想接話,但看一旁從進來看悶聲不響的老娘,知道她心下不舍,忙輕輕推一把任氏。


    任氏斜睨一眼何鮮,隻得不情不願搭話:“瞧嬸子說的,這都是自家養的公雞和雞子,談不上破費,莫要嫌簡薄才好。”


    幾人正自納罕任氏今兒怎麽這般會說話,狗嘴裏也吐出象牙,隻聽她話鋒接著一轉:“聽說榆哥兒今兒訂婚,若不然,這兩樣東西就當賀榆哥兒訂婚之喜,下月我們家鮮哥兒的添箱酒,你們也賞臉家來喝碗紅糖水。”


    說完,任氏還頗得意,覺得自個可真是聰明,柳榆訂婚自家送來這兩樣東西,鮮哥兒成婚的添妝酒,柳榆若不同等還禮,可說不過去。


    自家的大公雞和雞蛋總算沒有打水漂,想明白這些,任氏總算沒那麽肉疼。


    “娘,咱們在家時說的好好的。”何鮮氣鼓鼓的看著任氏,萬分後悔此行帶著老娘,若不是未婚的哥兒不宜出麵走動這些,他也不會把臉丟到柳家來,早知道就帶著老爹來了。


    何鮮羞愧的無地自容,也不管任氏是何模樣,急急同屋內的柳家眾人解釋他不是那個意思。


    柳榆幾人當然不會見怪,方才知禮的任氏他們還有些不適應,現在這個不肯吃一點虧的任氏才是他們熟悉的。


    年氏有心想讓二人把東西原樣帶迴,但見何鮮漲紅的臉色,還是咽了下去。


    不管是柳榆還是柳福生夫妻也並不把這隻公雞和一籃子雞蛋看在眼裏,任氏計較,趕明兒鮮哥兒的添箱酒,他們備份差不多的禮還迴去便是,也省的以後落任氏話柄,活像他們得了多大便宜一樣。


    “咱們住在村尾,消息不靈通,不知鮮哥兒定的臘月多少。”


    說完見何鮮低垂著腦袋怔怔發愣,以為他小人兒乍一聽見婚事害羞,都是過來人,年氏衝柳榆道:“把鮮哥兒帶你房裏,你們說會兒話,我和你何家嬸子也敘敘家常。”


    柳榆從容起身,招唿何鮮到自己房裏,見長生坐在堂屋頗為無趣,也招唿長生迴房休息。


    外人在場,長生沒有走柳榆屋內過,同幾人打過招唿後,出了堂屋便迴了屋子。


    經過任氏身邊時,任氏忍不住打量一眼,這一眼隻覺這人變化太大,身高腿長,衣著幹淨整潔,雖還清瘦,但麵容清潤斯文,看過來的眼神溫柔平和,再沒有以前的死氣沉沉和一眼瞧到底的麻木。


    和往日在田家時簡直判若兩人,饒是她再不待見柳家人,都沒法違心說人家苛待長生。


    長生在柳家確實生活的不錯。


    “謝家那邊請算命的合的八字,一共有兩個吉日,一個臘月初六,一個來年的二月初八,俗話說趕早不趕晚,咱們家定下臘月初六。”說起自家哥兒的婚事,任氏也有了笑模樣,同年氏開始嘮起孩子經。


    吾家也將有喜,他們這裏婚期多是定在臘月,一是臘月天寒地凍,酒席上要用的肉菜能多放一段時日,不像夏日,連夜都過不了就壞了。


    二是臘月人閑,趕著把喜事辦了,春日時候家裏就能全心把精力投在田地上,不必分心操持別事。


    有那會算計的人家,還指望著媳婦早日娶進來,來年農忙時,家裏也多一個幹活的人。


    年氏想著年前說不定也將要操持小孫兒的婚事,便摒棄以往的不快,也打起精神同任氏攀談起來,以圖自家阿榆的婚事莫要有疏漏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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