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當初條件艱難,請名師的銀子和請一般的樂師的價錢,簡直一個在天,一個在地。


    所以,當初才想著,盡量給鶯香請好點的師傅,慢慢培養出來也算不錯。


    容媽媽歎了一口氣,對管事吩咐:“鶯香今晚上不了台了,要是客人想要走,別攔著,盡量說點好話。”


    管事看到容媽媽臉上疲憊,也忍不住歎了一口氣,心底也暗怪鶯香不知好歹,整什麽幺蛾子?


    要是把貴香閣折騰沒了,淪落到別的美人坊去,看她還能像在美人坊中這麽自在嗎?


    早就被別的老鴇掛牌賣肉了!


    就算不願意,那些老鴇也有的是辦法,讓人屈服。


    也隻有容媽媽,以前吃過被逼迫的苦,所以才從沒強迫閣裏的姑娘做不願意做的事。


    貴音閣裏已經掛牌的姑娘,都是自己想掙那份錢才掛牌的。


    而且容媽媽抽的也不多,很多貴音閣掛牌的姑娘早已攢夠了給自己贖身的銀錢。


    隻不過那些姑娘不願意走罷了。


    路過的曲欣悅,看到容媽媽一臉憋屈,站在容媽媽麵前的管事一臉惆悵,頓時眨巴眨巴眼,停下腳步。


    看在這些天,容媽媽真心待她,供她好吃好穿又不讓她幹活的份上,曲欣悅多嘴問一句。


    “幹娘,方管事,你們這是怎麽了?”


    容媽媽看到曲欣悅清澈見底的眸子,不想讓這些煩心事說給曲欣悅操心。


    “沒…… ”


    話沒說完,方管事已經搶答了。


    雖然方管事不覺得容媽媽新認的幹女兒有什麽本事,能解決這麽棘手的問題。


    但方管事覺得,既然容媽媽已經認了曲欣悅為幹女兒,那麽曲欣悅也算貴音閣的少東家了。


    作為少東家,起碼得知道貴音閣怎麽運營,現在遇到問題,剛才看著點,以後才能幫容媽媽更好的經營好貴音閣不是?


    “是鶯香姑娘上不了台了,前院的客人覺得咱們貴音閣的節目不精彩,鬧著要去別的美人坊。”


    美人坊這種場所,一旦名聲跌落下去,以後聞聲來的客人就少了。


    客人少,賺到的銀子就少,沒銀子就養不好閣裏那麽多姑娘。


    香粉,首飾,羅裙,古琴,名師,這些都需要許多銀子來維持。


    維持不住,以後更不能和別的美人坊競爭,客人就更少,如此惡性循環,最後隻會淪落到從金錦路消失的下場。


    方管事說完後,這一瞬間曲欣悅想到很多。


    她眉尾一揚:“沒關係,不是撫琴嗎?我會啊。”


    擁有餘音繞梁技能的她,早已成為琴技大師,琴技登峰造極。


    方管事還不知,上迴一舞驚人,而後讓他翻遍整個貴音閣都尋不到的人,就是眼前人。


    他隻覺得少東家想得太簡單了,畢竟容媽媽培養鶯香,不說十年,也有八年了。


    才有如今的高技巧琴技。


    而少東家……他從沒見少東家練過琴……


    “嗬嗬,嗬嗬。”方管事不好說曲欣悅吹牛不打草稿,借口離開,打算讓容媽媽自己教,免得他在這裏,讓小姑娘不好意思。


    容媽媽卻不像方管事那樣,篤定曲欣悅啥也不會。


    畢竟上迴,她就沒想過,是欣悅救了場,而且看過欣悅跳舞的客人,這些人都沒少打聽呢。


    可見欣悅的舞蹈造詣極高。


    但在欣悅上台之前,誰也沒想到她能跳得出那樣的絕美舞姿!


    隻是容媽媽以為曲欣悅能在舞蹈一途上超越旁人那麽多,已經足夠令人驚訝的了。


    沒想到……


    現在欣悅竟然說,撫琴她也可以。


    容媽媽腦子裏一直循環著曲欣悅自信的說,也可以那三個字,一臉震撼。


    半晌,容媽媽才找迴自己的聲音,拉著曲欣悅問:“乖乖,你說也可以,那水平…… ”


    曲欣悅歪了歪頭,想了一下:“水平應該比鶯香要高一點吧。”


    容媽媽:? ヽ(`Д′)?


    瞧瞧這丫頭說的什麽話?


    鶯香她可是花了巨資,請了好多名師,才培養出來的啊!


    這丫頭竟然說,水平要比鶯想高一點?


    容媽媽有些猶豫了。


    她既想讓曲欣悅上台救場,又不想讓曲欣悅上台。


    上台救場,假如欣悅琴技真如欣悅所說的那樣,那今晚貴音閣的名聲,將再次震驚金錦路。


    但上迴欣悅隻上台跳了那麽一次,直到今天都還有很多客人明裏暗裏打聽。


    她雖是貴音閣的當家人,但說實在的,自家知道自家事,真是胳膊擰不過大腿,怕護不了小丫頭。


    曲欣悅看出容媽媽的顧慮,於是拉著容媽媽的手搖了搖。


    “幹娘放心,等我一表演完,就從台上逃走,到時候還需要幹娘替我掩護掩護。”說罷,曲欣悅還朝容媽媽眨眨眼,wink。


    見容媽媽還在猶豫,曲欣悅笑著隔著麵巾摸自己的右邊臉。


    “幹娘,誰還不知道我的臉有損,就算身份最後被人知道,別人知道我臉上有那麽可怕的疤,就不會再對我感興趣啦。”


    容媽媽看曲欣悅竟然還能拿自己的傷臉調侃,頓時沒好氣的用手指戳了戳曲欣悅的額頭,寵愛的歎了口氣。


    “你啊。”


    最後,容媽媽還是拗不過曲欣悅,親自幫曲欣悅挑選了衣裙,並幫她梳頭,抱來上好的古琴給她,才送她上台。


    台下,已經挑剔許久,覺得這一次貴音閣沒有什麽新意,大失所望的客人們正打算轉場。


    整個金錦路什麽不多,美人坊最多,從街頭到街尾,可以隨便選擇。


    客人們已經稀稀拉拉的站了起來,說話聲,唿朋引伴聲,桌椅移動聲四起。


    突然,一道空靈的琴聲驟起。


    正起身的客人們身形一頓,再次看向台上。


    不是說今晚沒有撫琴了嗎?


    怎麽?


    這時,有人驚唿:“是她!”


    緊接著,激動的聲音越來越多。


    有人上迴沒來,看到一部分人如此激動,頓時不明所以,連忙問。


    “你們說這人是?”


    隻聽說過貴音閣不輕易演奏的鶯香姑娘啊,這一位又是誰?


    上迴看過曲欣悅舞蹈的人,激動的手舞足蹈,也不耽誤迴答。


    “這位姑娘特別厲害,上迴一支舞蹈驚才絕豔,在下從未看過如此精絕完美的舞姿,沒想到這位姑娘還會撫琴!”


    話說完,這位客人已經坐下。


    在場諸人再次安靜下來,紛紛好奇的打量起台上,正一身緋衣,臉上帶著麵巾的姑娘。


    既然這姑娘舞蹈跳得那麽令人魂牽夢繞,為何這次不再跳舞了呢?難道這姑娘的琴技也如舞蹈般,令人欲罷不能嗎?


    台上的曲欣悅已經調好了琴弦。


    她十指芊芊撥動琴弦,水袖與古琴相輝映,膚若凝脂,琴聲如珍珠落玉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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