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清姨娘是在與人纏綿的時候被抓奸在床。


    當時他倆廝混在一塊,早就忘情地無法注意外頭的情況。直到萬易樓冷聲開口後,清姨娘驚唿一聲,馬上推開趴在自己身上的男人。


    孤男寡女,不著片縷,就算沒有看到他們交纏在一處,也可以猜到他們剛剛在做些什麽事情。


    “慎之哥哥,你聽我說……”清姨娘尚來不及將衣服穿上,就爬跪到萬易樓麵前。


    “家主,都是清姨娘她誘惑我!我本就沒有那個想法,是清姨娘自己脫了衣裳撲抱上來。我也是個男人,哪能忍受這種誘惑……清姨娘還說,隻要我不說她不說,就沒人知道這事,我盡可放心。”光著身體的男人也跪在萬易樓麵前,搶在清姨娘前頭開口。


    萬易樓冷著臉看著他們狼狽的模樣,半天一句話不吭聲。


    倒是楊先開了口。“你們這副模樣實在難看,快先將衣服穿好再迴話。”


    …………


    萬易樓看著跪在麵前的男女,沉默了很久,未語卻先吐了一口長長的歎氣。


    他沒有勃然大怒,隻是冷漠地看著清姨娘,這樣的態度讓清姨娘心跳如鼓。


    “慎之哥哥……”


    萬易樓地視線移到她身上。“我本以為你對我是堅貞不渝的。”


    他的目光冷冷淡淡,從清姨娘身上移到旁邊的護院,嘴角勾出一抹嘲諷的笑弧。


    一個堅貞的女子,怎麽會輕易將自己的身體交出去呢?


    清姨娘做下來的事情讓他丟了臉麵。養在內宅的女人,竟然與府裏護院勾搭上。暫且不論這兩人之間誰先主動,結果都是一樣讓他麵上無光。


    “我對慎之哥哥的真心是毋庸置疑的!你怎可不信我呢?我這些年對你如何,你不知道嗎?”清姨娘嘴裏叫嚷著,心裏卻越發沒有底氣。


    “真心?”萬易樓哼笑,指向房裏那張淩亂的床鋪。“這就是你的真心?”


    清姨娘語塞,萬易樓的話讓她無法反駁。


    她心裏暗暗惱恨自己時運不濟,竟讓萬易樓捉了個現行。在這樣的情況下,自己再怎麽樣表真心,也不過是笑話。


    身邊的男人一直伺機要將責任推到她身上,想以此脫身。他口口聲聲表示清姨娘在他拒絕後還鍥而不舍地對他獻媚,又道清姨娘在他麵前說自己是個可憐又寂寞的女人,長期閨房空虛,也想有人撫慰身心。這樣一個楚楚可憐的女人在自己麵前尋求慰藉,縱是鐵石心腸也會有動搖的時候。


    “姨娘她說自從上一迴與我同眠之後,才體會了身為女人的幸福,這些日子一直念念不忘,還想與我再度春宵……”那護院將三分事實說得有十成誇張,生怕萬易樓不信。“我也是憐惜她,才會一再與她沉淪……”


    “你說謊!我從沒有那樣對你說過!”清姨娘咬牙切齒地怒喝,不顧萬易樓在場就要撲上去與那護院撕打。“明明是你要強占我的身子,我是抵抗不了才無奈屈從……你怎麽能這樣無恥,竟然反過來說我勾引你!”


    “你是府裏姨娘,我哪敢對你起不該有的心思,要不是你表現得太主動,我又怎麽會犯這種糊塗事?”護院一邊叫著,一邊擋開清姨娘胡亂打下來的拳頭。


    這個瘋婆娘,求他的時候還裝得楚楚可憐的,現在倒像個撒潑的瘋婦。


    如果不是看她還有幾分姿色,誰還要她這麽個上了年紀的半老徐娘?


    “夠了!”看著清姨娘這失態的樣子,萬易樓徹底沒了耐心。他從椅子上站起來,一步步走向那對因他的喝止而僵住動作的男女麵前。“無論你與他是誰主動?既成的事實就擺在眼前。”


    清姨娘淚流滿麵地看著居高臨下睨視自己的萬易樓,絕望的感覺洶湧而來。


    “我原以為,你就算滿腹心機算計,起碼能守住你的貞潔。”萬易樓一字一句,不含感情。“沒想到,我還是高看了你。”


    說罷,他後退一步,閃開清姨娘想要抓住他衣服下擺的的手。


    “楊先,這兩人就交由你來處置,不必向我匯報。”


    說罷,甩袖離開。


    …………


    一個失貞的姨娘,斷然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關於清姨娘的事情,春姑姑跟萬安靈提過,杏兒也跟她提過。兩者之間,她比較相信杏兒的說法。


    也不是她覺得春姑姑不可信,隻是春姑姑對清姨娘有偏見,她說出來的話難免偏頗。


    不過這件事還是有些說不通的地方。


    “清姨娘向來行事謹慎,為什麽這次會如此大意被抓了現行?”而且還是以那種醜態被萬易樓逮到?


    杏兒猶豫了一下,向前一步壓低聲音說道。“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聽說那夜是巧兒姐姐去向楊總管報的信。”


    “巧兒?”萬安靈揚起眉頭。“你是從哪裏聽說的?”


    杏兒猶猶豫豫,對於是否要全盤托出自己所知道的事情感到十分糾結。“其實那是我看到了巧兒姐姐去找了楊總管,但我沒有跟去,所以也不知道她是否就說這件事情。但巧兒姐姐找了楊總管沒多久後,便見楊總管匆匆去找家主,之後便是清姨娘與護院的事情被抖露出來。”


    如果按時間先後判斷,那定是巧兒去通風報信的。


    可巧兒又是怎麽知道清姨娘會有動作呢?


    “是我一手策劃的。”萬安怡平靜地將藥喝下,淡淡地迴答。


    這答案倒是出乎萬安靈的意料之外。


    她本以為萬安怡隻是盤算著讓清姨娘再對她下毒手,而後聯合她們來抓她個現行,讓清姨娘否認不得,沒想到這姑娘狠下心腸的時候,竟是教清姨娘連堅貞二字都成為過眼煙雲。


    萬安靈越是細想,越覺得萬安怡是個狠角色。


    她的生母背著汙名被趕出了萬府,隻怕不用多久便可能會橫死於街頭巷尾,可她似乎一點也不為此動搖。從剛剛開始,她提及清姨娘的時候,語氣神情都沒有什麽波動,就像是在說著一個陌生人的事情一般。


    明明一個月前,她還想著要包庇清姨娘幹下的壞事,就怕她會被趕出萬府之後孤苦無依,不得善終。


    “可是你怎麽會知道清姨娘與護院有那種私情?”萬安怡臥病在床,又怎麽會知道這麽多的事情,難道她有通天本事?


    “你辦訂親宴那夜,阿娘偷偷潛到了客院裏來,她想要對我繼續下毒,但又氣不過我竟然能躲到這裏避開她。於是她站在我床邊痛罵了我一頓,那時,我聞到了她身上有奇怪的味道……”萬安怡語氣很平靜,可是小臉卻紅了。“我小的時候見過府裏有婢女與長工廝混。那婢女從假山出來後,代了借口來糊弄我,可那時她身上帶著一種奇怪的味道。小時候不知,長大之後,才漸漸懂得,男女行房,過後總會有種味道……”


    也是因為這股味道,她便知道清姨娘做了不該做的事情。


    萬安怡說得簡單,可是一個小姑娘卻揭穿了自己親娘的醜事,想必她心裏也不會好過。


    “……我本以為你隻是想要與我們合作,讓清姨娘以下毒的名義被趕到莊子裏去的。”


    “我阿娘從不在意除了父親之外的人與事情,如果隻是因為對我下毒就被趕到莊子去,想必她心裏一定不會服氣,沒準在那莊子裏還會鬧出什麽事情企圖再迴到萬府裏來。倒不如一次把事情做得徹底,好叫她明白,自己再無可能伴在父親身側。”萬安怡眉眼不抬,聲音裏聽不出她此時的情緒。“若是要讓一個斷念,必須將事情做絕了,好叫她再生不出其他心思才好。”


    真看不出萬安怡還有這種果斷的個性。


    本還想著要設局讓清姨娘上鉤,沒想到萬安怡出手這麽快狠準,倒是省了不少事情。


    隻是,經此事之後,倒是讓萬安靈對萬安怡產生一種戒備感。


    這姑娘的心機,遠比表麵看到的要深沉得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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