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九這兩日總有些心神不寧。


    原因也無他,不過是自己費心的盤算有可能會落空。


    那天她遇到陳大夫,假裝關心萬安怡的病情。對方竟然微微一笑,道病情已經得到控製,近日正向好的方向發展。


    怎麽可能呢?萬九百思不得其解。明明上一次對萬安怡下藥的時候效果還不錯的,怎麽這次就不靈了?是不是清姨娘在藥裏麵動了手腳,才使藥效大打折扣?


    對於這一點,萬九雖然有懷疑,卻無法去向清姨娘對質。那個狐狸一般的女人可不好對付,哪怕自己問了,也會被她用幾句話打發而已。


    若是藥沒有問題,那問題難道出在巧兒身上?


    萬九心有疑慮。巧兒將空瓶子還迴來的時候什麽也沒有說,可是臉色有些拘束,大概是因為自己做下了錯事,才顯得理不直氣不壯。要知道平日裏巧兒總有幾分傲氣,可不是如今這種模樣的。


    如果藥沒有問題,巧兒也沒有問題,那可能問題在於陳大夫。


    萬九不認為陳大夫知道她們的勾結,那日也是萬九主動問了陳大夫才會有迴應。這麽一想,也許是因為暫住在萬府的這些日子裏時時可以監控著萬安怡的病情,研究出了對萬安怡的病情產生奇效的方子。


    這可不行!萬九忐忑地咬著指甲。


    她這些天因為萬安怡的事情整日睡不安穩,總擔心著東窗事發。那是真是鬼迷了心竅才被清姨娘的三言兩語挑撥了,如今細細想來,自己真是做了一件蠢事。


    陳大夫的醫術不差,要將萬安怡治好,隻是時間的問題。可是她與清姨娘做下的勾當一旦被發現,大抵隻有被萬家厭棄的份了。


    事到如今,後悔是沒用的,她得想個法子,給自己創造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才行。


    萬九走到衣櫥邊上,在裏麵翻出另一瓶毒藥,目光深遠而堅定。


    凡事不可假手於人,這一次,她得親自動手。


    …………


    齊旭來到萬家的時候,照例被引到萬慶柏的書房去。


    剛到就看見萬慶柏在看著信,也不知信上寫些什麽,但萬慶柏的表情可謂是難看。


    “大公子,齊三公子來了。”長秋見齊旭走近,忙對著書房通傳。


    齊旭抬眸看去,隻見萬慶柏狠狠皺了一下眉頭,而後迅速將信折好壓在桌案上的書堆裏。待他抬頭看向齊旭的時候,已經換上了另一副表情。萬慶柏表現得這麽明顯,齊旭自然也沒有必要去探問,省得自討沒趣。


    “你與我四妹妹訂親後,已不必為了避嫌而找我當擋箭牌,為何今日忽然又約在這裏?”萬慶柏自桌案前起身,迎向齊旭。“你們到底是葫蘆裏在賣什麽藥?”


    “你倒是說中了部分事實,但賣藥的可不是我。”齊旭微微一笑,抖開扇子,迴頭看向門外。


    萬安靈正遠遠向這邊走來。


    齊旭揚起眉,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她倒是來得快!


    萬慶柏順著齊旭的視線看去,遠遠的隻看見嫩黃衣裙,來的這麽及時,怕是這兩人早有預謀。


    “你們需要我迴避嗎?”萬慶柏沒想過他們要找的對象是自己,便隨口問道。


    齊旭搖頭,“若你迴避,我今日就白來了。”


    醉翁之意原來是他?萬慶柏隱隱有種不妙的感覺。如果是尋常事,萬安靈不必繞這麽大個彎,直接來找就可,如今這麽費盡周折……


    微微迴神便見人影走近,萬安靈已經來到書房前。


    “子端哥哥,多日未見甚是思念。”萬安靈笑意吟吟,語氣嬌柔地說著撒嬌話。


    見房裏兩男都露出難以言喻的表情,她心裏倒覺得平衡些。總算不是她一人覺得這樣惡心,他們表情這麽精彩,才對得起她這裝模作樣的撒嬌作態。


    眼角餘光瞄到長秋雖然力持鎮定,卻也悄悄站遠了一些。這效果不錯!萬安靈微微一笑,示意杏兒在門外等著,獨自走進書房。


    “聽說最近靈兒一直苦練女工,有什麽進展嗎。”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萬安靈默默在心裏翻了個白眼,但也虧得萬慶柏提了這麽個話題,倒是讓萬安靈有借口將長秋打發遠些。


    於是她似嗔似怒,埋怨著萬慶柏一點不為她麵子著想,讓下人們也悄悄看她笑話。又以此為由,叫長秋和杏兒站遠一些,少聽了些什麽來笑話她。


    長秋是個人精,自然知道萬安靈的用意,他一聲不吭,示意杏兒跟他走遠一些。


    看著門外兩人走得足夠遠了之後,萬安靈才換上一臉正經的表情,她微微側頭看向齊旭,輕聲道。“子端哥哥,這事情大概也需要你迴避一下呢。”


    “我想著還有些事情要去找萬老爺,先失陪一陣,你們兄妹二人稍等我一會兒,我很快就迴。”齊旭會意,揚聲說道。


    待房裏隻剩萬家兄妹時,萬慶柏終是忍不住好奇。


    “靈妹妹特意繞這麽一圈來見我,又支開所有人,是有何事要說?”


    “有些事情,我在無意中知道了,可又不知道要如何處理,思來想去,隻有大哥哥最能托付。”萬安靈道。“大哥哥可知道孫家之前是因為什麽原因一再推遲婚期?”


    聽她問起孫家,萬慶柏眼皮一跳,忽然看向自己剛剛壓在書堆裏的信。他斂起心神,裝作好奇。


    “孫家對我們的說辭是家裏有族老仙逝,子孫需要守孝,期間不興嫁娶之事。”這也是孫家對外的說法。


    不過,就他剛剛得到的消息來看,事實並非如此。


    “大哥哥相信嗎?”萬安靈再問,也沒有執意要得個答案,畢竟萬慶柏臉上的神情早已說明了一切。“我最近在家,閑來無事就愛聽一些有趣的事情,而這些故事裏有一個最為有意思,想跟大哥哥分享一下。”


    她語畢,在萬慶柏的示意下,隱晦地以故事的形式將萬安怡的事情說了出來。


    萬慶柏默默聽著,臉色越來越難看,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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