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安靈的疑問沒有得到答案。


    春姑姑迴過神後隻是伸手拿走了那小瓷瓶,並不打算對她說明自己下一步要怎麽做。


    “清姨娘說這瓶子裏是她娘家祖傳的靈藥,她心裏對怡妹妹身體健康十分擔憂,便托我給怡妹妹帶過去。”萬安靈覺得如果自己不主動提起,春姑姑應該不會對她多說一句話。


    “她竟然敢厚著臉皮對您提這種要求!”春姑姑握緊瓶子,咬牙切齒道。“姑娘您萬萬不可答應她。”


    “我是沒想要答應她的。”萬安靈安撫道。“我隻是奇怪,既然她有心要為女兒出一份力,也很該親自去做,為何要這麽迂迴地找上我?”


    “那是一個滿肚子壞水的女人,她心裏盤算的事情太多了,叫人防不勝防。”春姑姑越說臉色越難看,“姑娘,您心地善良,很多事情自然不會往壞處去想。可是我覺得您遇到那種人最好還是多想一步。”


    春姑姑對清姨娘的態度是毫不掩藏的,她本就覺得那是萬家的一顆毒瘤,不及早清掉必要出些什麽事情。可惜自己隻是一個仆人,對於主家的事情沒有幹涉的權利。如此一來,隻能保護自己心中要緊的人了。


    “姑姑,清姨娘剛剛對我說我之前曾多次找她,你可知道這件事?”萬安靈對此依舊覺得十分難以相信。


    本想著如果向春姑姑探問此事得經過一番迂迴,可話一出口便見春姑姑臉色生變,這說明她其實知道這事情。


    “姑娘那時……”春姑姑斟酌著要怎麽如何向萬安靈解釋。“您那時對一切事情都生了厭倦之心,覺得活在這世上是一件痛苦事情。偏偏是那時第一次與那女人見麵,之後也不知道她說了什麽蠱惑了您……確實是有一段短短的時間裏,您經常去找她。”


    萬安靈聽著覺得有些地方說不通。


    按理說如果清姨娘是春姑姑眼中不可來往的,那為何她在知道萬安靈去找清姨娘的時候不會阻止呢?一開始萬安靈還以為春姑姑是不知情的,可如今看來並非如此。


    “您在猜測我為何不攔去見她嗎?”春姑姑麵露苦笑。“姑娘您那時候是一點活著的樂趣都沒了,整日關在房裏。嚴重的時候連齊三都勾不起您的興趣,我實在怕您想不開要了結了生命。清姨娘是個詭計多多的人,但她若是能讓您生起樂趣,即便我心裏再不願意您與她來往,也隻能默許。”


    但……聽說她的迴鄉之後沒兩天萬安靈就莫名其妙病了。


    那時她病得也是十分突然,細細一想,情況與如今萬安怡有點相似。


    春姑姑低頭看著手中的小瓷瓶,心中已經有了主意。“姑娘,這東西我先拿去給陳大夫看過,要真的是補身子的靈藥,我再代您轉交吧。”


    這是很合理的做法,萬安靈沒有異議,隨她去了。


    …………


    是夜,萬安靈又做了個怪夢。


    這次的主角還是齊旭,倒是感覺與昨夜有很大不同。昨夜夢見他似乎有話要說,卻一直吞吞吐吐,今夜夢裏卻見他表情中有種淡淡的憂傷。


    “什麽情況?你是遇到什麽事情了嗎?”萬安靈在夢中詢問。


    可齊旭沒有迴答,他始終站在離她一步之遙的地方,哀傷地看著她。萬安靈隻覺得這樣十分詭異,心裏隱約有種不祥預感。她舉步要走向他,可這一步之遙卻是無法跨越的鴻溝。


    “齊旭,你到底是出了什麽事?”萬安靈有點著急。


    那頭齊旭的臉忽然模糊起來,他整個人像是籠罩在一片迷霧之中,讓她看不真切。待那煩人的霧氣散盡,萬安靈嚇了一跳,下意識後退一步。


    站在眼前的,是她自己。


    可是,這個頂著萬安靈皮囊的人渾身籠罩在一團黑色的薄霧之中,正陰森森地看著她。


    “過得愉快嗎?”那人問道。


    萬安靈沒有迴答,隻是緊緊盯著對方,提防著她接下來的每一個舉動。


    “過得愉快嗎?你這個冒牌貨!”那人忽然要向她撲來。


    萬安靈一下沒站穩,摔了一跤,猛地睜開眼。


    外麵還是黑夜,新月已經被烏雲遮蓋,滿天星鬥卻照不亮眼前的路。


    萬安靈撐著身體坐起來,一摸額際,滿手的濕潤。她微微喘著氣,隻覺得心跳如鼓,夢裏受的驚嚇餘威還在,讓萬安靈雙手忍不住輕顫。


    這不尋常!


    自從齊旭對她說了提親的日期後,連著兩天做這種怪夢,不是尋常事情。


    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萬安靈又想到另一個事實——不尋常的何止這一兩件事?她原來盤算著如果不能迴到自己原來的世界,那就隻能嚐試著適應這個世界。可是自己真的能這麽順利融入這裏嗎?


    對於未知的未來,其實萬安靈心裏十分忐忑。


    窗外忽然響起一陣鴿子叫聲,萬安靈愣了一下,走到半開的窗子旁。那隻熟門熟路的鴿子已經停在窗沿。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到的,隻看到它羽毛被夜露打濕了不少。


    一見到萬安靈,那隻鴿子咕咕咕叫著向她跳來。


    萬安靈取下信箋,還沒有其他動作,那鴿子已經撲扇著翅膀飛走了。


    “……估計真是等很久了。”萬安靈一時無語,摸摸鼻子自我解釋道。


    攤開信箋,她快速地看了一遍。信上內容過於荒唐,她不敢置信又看了一遍。


    “那個金玉樓是個瘋子嗎?”萬安靈燒了信,越想越覺得荒唐。“一個人怎麽能自作多情到這個地步?”


    頭好痛!她感覺太陽穴跳得更厲害了。


    齊旭信裏告訴她,白天他在外頭辦事,一出來就見到金玉樓,對方似乎是特意在等他。待他走近,金玉樓便匆匆跟上來,開口便向齊旭打聽萬安靈是否安好。


    對於金玉樓這個行為,齊旭覺得不以為然,但他認為萬安靈最好還是知道一下,便給她寫了信。


    萬安靈認為那金玉樓定不會什麽廢話都不說的。萬一他胡言亂語了什麽,又讓齊旭當真了,那她可就無端惹上不少麻煩來。


    看來,她真的要與金玉樓見上一麵,把話說清楚才行。


    天上烏雲已經散去,那彎新月高高懸掛天際,如同老天勾出的一抹嗤笑。萬安靈心煩地撓亂了頭發,無奈地歎氣。


    “真是一樁接著一樁,麻煩事不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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