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安靈看著被打發到亭子外的杏兒,心裏十分糾結這樣的決定是否妥當。


    讓杏兒守在外麵是齊旭的要求,但是最終讓杏兒執行是經過她的首肯。


    其實她這麽做要承擔很大的風險。


    若是杏兒在場,讓別人碰見她與齊旭同在一處,她還可以嘴硬說他們並非孤男寡女獨處。不是還有杏兒這個大活人在一旁呢嗎?可是現在這個大活人被打發到外麵去了,要是不巧有什麽人路過這個小亭子,她就有嘴也說不清了。


    萬安靈想想都覺得自己這個決定真是草率。


    她不由得瞪向齊旭,心裏暗忖:最好你說的提議值得我冒著這麽一個風險。


    齊旭似乎察覺到她幽怨的目光。他微微側過頭,便見萬安靈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表情變了又變,最後狠狠剜了他一眼。未料視線與他對上,隻好露出尷尬的微笑,轉頭看向別的地方。


    他沉吟了一下,不再浪費時間。“就如同上次我與你說的那樣,我想上萬家,向你雙親提親,擇日迎娶你進門。”


    萬安靈聽罷,看向齊旭的眼神帶著幾絲深思和懷疑。


    “老實說,你是真的被髒東西附身了吧?”


    對於萬安靈這麽鍥而不舍的認定,齊旭笑著搖搖頭。“這點你不必懷疑。我並沒有被什麽髒東西附身,也沒有性情大變,此刻我非常清醒。”


    “你說你非常清醒,我看未必。”萬安靈對他的話不置可否,反而是好奇地打量他。“我聽有些老人家說,如果一個人性情大變,通常都離那頭不遠。你的情況又與我不同,我看你也不像是失憶,難道最近身體有什麽不適的地方?”


    “我沒有感覺到身體有不適。”齊旭淡淡道。“萬四姑娘,你現在在浪費著時間。”


    “齊三公子,我是否在浪費時間與你說話的內容有很大的關係。”萬安靈也語氣淡淡。“你看你說的,有意思嗎?”


    之前萬安靈為他成了全洛城的笑柄,偏偏他大少爺對萬安靈愛搭不理,擺明了楚河漢界互不相幹。現在她對齊旭沒有什麽興趣的時候,他倒主動提出要與她結為夫妻?開什麽玩笑,他當萬安靈是個召之則來,揮之則去的淺薄姑娘嗎?


    “我不知道你眼下是有什麽盤算,但即使我失了記憶,我仍是萬安靈。”萬安靈越想越覺得生氣。“你就不怕萬一我恢複了記憶,又對你死纏爛打,胡攪蠻纏嗎?”


    “雖然是有過這樣的顧慮,但不知道為什麽,我覺得即使你恢複了記憶,大概也不會像以往那樣對我癡纏不休了。”齊旭審視的目光落在萬安靈身上。


    打從她失憶之後,齊旭就發現了這個問題。


    每次萬安靈見到他都是一副客客氣氣的樣子,但那份客氣隻浮於表麵。別說會對他癡纏不休,她明白地擺出一副最好與他老死不相往來的態度。過去的一切如同一場虛幻,都隨著她記憶的喪失煙消雲散。


    齊旭未必能保證自己看人很準,但對於萬安靈的看法卻莫名地有信心。


    果然,他話才出口,就見萬安靈緊緊抿著嘴唇,臉上是被人看破的不甘心。


    “我沒有理由要答應你的提議。”萬安靈的語氣裏憋著一股不痛快。“尤其是我根本看不出這樣做的好處。”


    若他們彼此郞有情妹有意就算了。可齊旭對萬安靈什麽態度,那是全洛城都知道的。而如今的萬安靈,對齊旭真的沒有那種瘋狂的追捧。


    這樣一來二去的,對彼此毫無愛意的兩個人卻要攜手共度一生,這簡直是兒戲。


    “你當真覺得對你一點好處都沒有嗎?”


    “至少在我看來確實如此。”萬安靈迴答地很肯定。


    “剛剛如果林姑娘跟你說的事情你放在心上的話,那麽你也許要有個意識——這個采花使再次出現的時間不會間隔太久。”


    也就是說,如果萬安靈沒有在這個有限的時間去找到夫家,那她就得認命去東京城跟一堆女人搶丈夫了。


    雖然萬安靈也為此感到不安,可她並不想讓齊旭如願。因此她腦子裏飛快地閃過各種念頭,而後衝口而出——


    “就算現在時間有限,我也並非要嫁你,家人正在為我尋覓夫家呢,說不定會有合心意的。”


    “倉促許下的婚事向來不會美滿。”齊旭斷言道,見萬安靈揚起眉頭,又加了一句。“當然我與你要是成了親,事情就會變得有些不同。”


    他說的這麽肯定,倒是引起萬安靈的興趣。


    “成親嫁人不都是一樣嗎?相夫教子,當個眾人眼裏的賢良妻子,跟你在一起與旁人又什麽不同呢?”萬安靈半個字都沒有相信。“你們齊家是高門大戶,規矩隻會多不會少,我嫁到你們家,可是得吃苦頭的。”


    “我齊家雖是世家,可你嫁給我也不是衝著做宗婦去的,倒不必擔心那些規矩會吃了你。”


    萬安靈還是搖搖頭。


    齊旭歎了口氣,深覺得這個計劃要成功可能遠比自己想的還要困難。


    “我可以問一下你拒絕的原因嗎?”


    萬安靈表情有些意外。“你從沒有考慮我會拒絕嗎?”沒等齊旭迴答,又含糊地嘀咕了一句。“這是對自己的魅力有多大的自信啊……”


    見齊旭的表情忽然變得微妙,她覺得為了之後的清淨日子,也許很有必要跟齊旭好好說明一下。


    “也許你會覺得我接下來的話很冒犯,但你既然都問了,我也就實話實說了。”她目光落在自己的裙擺上,下意識地掃掃衣裙上的褶皺。看似漫不經心,實則在斟酌著用詞。“你半個月前提這個事情,我沒有聽完就走了。本以為你是無聊之下要尋我開心,是以我並沒有放在心上。沒想到你今日又特地提起,想來是真有此心。”


    “我沒有答應的主要原因確實是因為你。”萬安靈抬起頭,認真看著齊旭。“你到底存了什麽心思才想到要找我,但我隻覺得你來者不善。”


    “滿洛城喜歡你的姑娘你不考慮,你偏選我,你到底有什麽居心?”萬安靈目光灼灼,一瞬不瞬地盯著齊旭,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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