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子苒眸光掃過這間屋子的擺設,這裏跟曾老爺的書房儼然是兩個樣子。


    範通隻說是覺得方向相反,但並未說擺設完全不同。若是他當時就察覺到擺設不一樣的話,那他必定會立即提出。


    除非,這間書房曾經跟曾老爺的書房一樣擺放,從而誤導了範通。


    要查明這一點也不難,顏子苒對著曾老爺問道:“令公子在案發之後,可有對書房重新裝飾?”


    曾老爺聞言,錯愕了半晌,隨後搖搖頭:“沒有,沒聽他提過這事。”


    “會不會是他私底下進行的?”尹茯苓接著詢問道。


    曾老爺皺了皺眉頭,頗有幾分不悅,但還是揮手招來了守住院門的仆人。


    “你們問他,若是我兒重新裝飾書房,那麽大的書櫃,總瞞不住他的。”


    尹茯苓便出去仔細問訊了一番案發前後有關的曾公子的情況。


    但曾公子的書房一向如此,他負責守衛的同時,也會偶爾給曾家父子兩人打掃書房。


    所以,書房裏有沒有更改過,他是最清楚不過的!


    尹茯苓再三確認這仆人沒有說謊後,隻得迴來,衝著顏子苒搖了搖頭。


    顏子苒再次返迴曾老爺的書房之中,默默地打量著整個書房。


    曾老爺卻有幾分不耐煩了,板著臉道:“顏姑娘,我知你與江家有聖上賜婚,但那範總役出身貧寒,難免會有動了貪念的時候,你可莫要因為以往的交情,為這種人毀了自己的名譽,毀了自己的前程。”


    顏子苒輕輕點頭,不置可否,這種話,她不是沒聽過,但是她從來不介意。


    隻要能找出真相,那就不會毀了自己的名譽,江家也不會對此有看法。


    從個人出發,她是比較偏向於範通的,但曾老爺的話,也讓她起了幾分疑心。


    範通以前就有喜歡占便宜的壞毛病,如今一年多沒見,實難保證他不會動歪心思,自己不能一味偏聽偏信。


    “曾老爺,這邊我們沒什麽疑問了,就不打擾你們了。”


    顏子苒打算告辭。


    曾老爺也沒有多留的意思,準備送顏子苒離開。


    這時,一名丫鬟端著托盤走了進來,上麵擺著三盞茶。


    為首的一杯,是用琉璃製成的琉璃盞,隔著茶蓋都能看見裏頭青綠色的茶葉。


    “老爺,夫人讓我給你送茶水過來給您和兩位客人。”


    丫鬟輕聲說著,有些畏怯地看了曾老爺一眼。


    曾老爺沉著一張臉,訓斥道:“客人都要走了,如今才送來,幹什麽都磨磨蹭蹭的,定是又躲懶去了。哼!”


    丫鬟讓在一旁,不敢再說一句。


    顏子苒見狀,輕聲笑道:“曾老爺不必客氣,我等這就離去了。”


    曾老爺隻得迴道:“那就恕我不送了。”


    顏子苒和尹茯苓告辭離開了曾家,正要上馬車之時,尹茯苓突然說了一句。


    “這曾家老爺還真是喜歡琉璃,方才那丫鬟端著的三盞茶杯,那琉璃茶盞肯定是給曾老爺的。”


    顏子苒跟著點了點頭,那琉璃茶盞跟另外兩隻青瓷茶盞明顯不一樣,是特地給主人家準備的。


    兩人迴到了顏宅後,顏子苒便把宅子裏的幾名仆婦叫了過來,詢問她們有關範通的事跡。


    自從她們一行人離開顏宅之後,範通和郝猛、顏鬆柏還住在顏宅裏。


    所以,除了衙門裏的人之外,最常接觸到範通的人就是家裏的四位女仆。


    江珣等人不在家中,家裏就沒人能管製得住範通了,若是範通做了些什麽橫行霸道的事,這四位女仆想必也能知曉一二。


    顏子苒仔仔細細地問了好幾遍,結果這幾人都說範通跟平時一樣,並未做過過分的事。


    但顏子苒不放心,又讓她們出去外麵,找集市裏的人問一問範通的品性。


    同時,顏子苒也讓幾名護衛出去外麵,想辦法打聽曾家父子兩人的品行,看看他們以往都做過些什麽事情。


    這些消息未必就能作準,但多少能夠用來判斷一個人的行為準則。


    這也是後世之中,執法者經常對那些有案底的人首先持有懷疑態度的底層邏輯。


    但顏子苒盤查了一天,最後得到的結果跟之前得知的一樣。


    範通依舊是規規矩矩地做他的總役,並未搜刮民脂民膏,更沒有偷竊的行徑。


    而曾老爺是出了名的善人,經常修橋鋪路,施粥救濟乞丐。


    唯獨那曾家公子,許多人都說他誌大才疏,他性格也偏懦弱,許多時候都是躲在家中,不願出門的,想來也不是會打那字畫主意的人。


    顏子苒不由陷入了沉思之中,絞盡腦汁思索著這一樁離奇的盜竊事件。


    與此同時,陳鬆偉在清江縣那邊,與胡可兒在一塊,等待著衙門對黃文昇的抓捕結果。


    黃文昇顯然早一步收到了消息,已經逃離了清江縣。


    而黃家其他人對他的行蹤一無所知,更不知曉他最近這段時間都做了什麽。


    唯獨黃文昇的一名小廝告知衙門總役,說是黃文昇當初去浙江一帶售賣香皂時,確實是替兩名娼妓贖身。


    經過一番搜查,衙門在黃家的賬冊之中搜到了史家姐妹的賣身契。


    黃文昇也沒想到,已經死去多時的兩名女子,她們的賣身契還會有用,所以一直都沒記起這事,也沒有及時毀掉。


    衙門拿到了這賣身契,和陳鬆偉一同迴到府衙,審訊刁雄。


    之前一直口口聲聲說是自己替史家姐妹贖身的刁雄這次無話可說了。


    在一番鞭笞之下,他如實說出,一切都是黃文昇讓他做的,整個作案過程就如顏子苒所言。


    他知曉罪責難逃,不管認與不認,結果都是一樣,為了不受更多折磨,認罪是唯一的出路。


    隻不過還有李雪蓮的案子未查明,郝猛還不能出獄,所以隻有陳鬆偉一人迴到顏宅。


    他將消息告知了顏子苒後,顏子苒也是鬆了口氣。


    “那刁雄當真是可惡,謊話連篇。”尹茯苓有些氣惱地說道。


    “畢竟是性命攸關的事,但凡有一丁點可能,他也是想要為自己脫罪的。”顏子苒沉聲做出總結,“好在如今有了鐵證,證明史氏姐妹是娼妓,是黃文昇替她們贖身,然後因為種種原因,放在刁雄家中養著的。”


    “又有李雪蓮的信,指出黃文昇指使刁雄殺掉史氏姐妹嫁禍給郝猛。這兩樣證據,鐵證如山,才叫他無話可說,難逃其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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