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訝異無比地看著金三寶,這些事他從來都沒聽說過。


    “為何你從未與朕提及?”


    金三寶忙磕頭道:“迴聖上,此事乃是皇室密辛,奴才也是年輕時教導奴才的公公說了隻言片語,一直都不清楚其真實與否。”


    “後來聖上繼位之時,先帝將隱衛的調動之權托付給了韓家。韓家敗亡後,隱衛便銷聲匿跡,再也沒有任何消息。故而奴才也沒提起此事,隻以為早就灰飛煙滅了。”


    金三寶恭聲迴答著,一副‘你也沒問’的無辜模樣。


    “起來吧!”景帝甩了甩衣袖,“既然隱衛本是先帝留給朕的,那讓隱帥前來聽候差遣亦是應當之事。江愛卿,你替朕傳達一句。”


    江珣點頭應下,目光卻在迅速地流轉著,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怎麽,又有什麽問題?”景帝不解地望著江珣。


    江珣急忙迴道:“既然隱衛本就隸屬於聖上,為何這麽多年來卻一直不跟聖上取得聯係?當年為何又要與韓家一同試圖重立新帝?”


    景帝眉頭緊皺,方才沒有思考到這個問題,如今仔細想想,不由有些心慌。


    如果是隱衛動了心思,妄圖擁有更多的自主權而幫助他人謀逆,那還好說。


    可如今他都已經登上大統,治理大禎朝十餘年了,隱衛還是不肯歸附,豈不是等於所有隱衛都背棄了祖訓?


    若是這些隱衛沒有忘記自己的職責,沒有忘記要為帝皇效命的話, 那這麽多年來他遲遲沒有等到隱衛的認可,這裏頭的緣由可就非同小可了。


    顏子苒在一旁聽了江珣這句話,立即意識到一個問題。


    如果,先帝在臨終之前,另立儲君繼承大統,可惜被許太後和安國公截胡,扶持著景帝上位,登上了大統。


    那麽隱衛這一支由大禎開國皇帝所創建的隱秘隊伍,就有理由與韓家另立新帝,有理由持續十多年都沒有打算效忠景帝。


    也就是說,韓家當年並非是行謀逆之舉,而是遵照先帝遺囑,行正大之舉。


    顏子苒想到這裏,心中有了個大致的方向。


    韓家謀逆之案,或許有不為人知的秘密。若是有機會,她必定要追查出真相,讓蒙冤之人能夠有重見天日的機會。


    景帝負在身後的雙手微微發抖,他心中亦是跟顏子苒一樣的揣測。


    隱衛的行為舉止,極有可能說明一個問題,他不是父皇所屬意的新君,而是一名篡逆者。


    他無法接受這個推測,隻能強行壓製下來胡亂竄動心思。


    “許是當年隱衛協同韓家行謀逆之舉,畏懼朕秋後算賬,故而不敢在朕麵前流露出馬腳。”景帝說著,坐迴書案後。


    “朕有些乏了,愛卿下去吧。”


    江珣看了他一眼,隨後行禮躬身退出。


    顏子苒跟隨在江珣身後,出了大殿後,以極快的速度離開皇宮。


    剛出宮門,立即有大理寺的差役過來對兩人稟報了譚耿的事情。


    兩人迅速趕迴大理寺,見到被囚禁在大理寺之中的譚耿後,江珣讓周遭的人都退了下去。


    譚耿抬頭望了望江珣,咧嘴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迴來了?”江珣冷笑一聲,“是給你紙筆自己供出當年的真相,還是你複述一遍,迴頭再由本官記錄?”


    譚耿舉了舉手中的鐵鏈:“隻怕還得要江少卿幫忙了。”


    江珣微微頷首:“成,你且說來。”


    譚耿琢磨了片刻,緩緩說道:“我當年其實是韓公的門生,官授海岱行省右參議。本以為,新帝上位,我有韓公舉薦,極有可能再往上擢升。”


    “誰知,韓家竟因謀逆一案,滿門處斬。我亦因此受到牽連,非但擢升無望,反而被下放為知府。當時的我,萬念俱灰,卻不曾想一年後有一繡衣使來尋我,說是能夠保我平安。”


    顏子苒立即提問:“這繡衣使姓甚名誰,你可知曉?”


    “姓牛,名茂春,是繡衣使千戶。”譚耿瞥了顏子苒一眼,頗為不悅,接著說道,“當時我亦是不信,但他帶來了太後娘娘的一封書信。”


    “太後娘娘在指使你誣蔑喬家的?”江珣跟著追問。


    譚耿無奈地看著兩人,點頭應道:“我見了太後娘娘的鳳印,知曉來人身份確鑿無疑後,便聽從指示,調查喬家的謀逆罪證。”


    “喬家當年乃是韓家的姻親,若說兩者沒有任何聯係,那是絕無可能的。但喬家當時的確是屢次表明他們喬家與韓家不再有任何關係了。”


    顏子苒笑著說道:“當時的韓家都已經沒了,喬家這種表明立場的宣言沒有任何意義。”


    “正如你所言,朝野之中,沒有人相信喬家的言辭,依舊認為喬家當年曾幫助韓家施行謀逆之舉。於是,我便在那種情形之下,接到大量有關喬家曾經意圖響應韓家,實行謀逆之舉的罪證。”


    譚耿迴憶著,想起當時得到的那些證據,不由笑了起來。


    “那些證據,有問題?”江珣揣測著問道。


    “都是憑空捏造,牽強附會之言語。”譚耿搖了搖頭,“當初我讓底下的人去詢問,問得結果,模棱兩可,似有些許道理,細想又無鑿證。”


    “我本韓公所教之門生,理應秉持格物之誌,未能想明白的事,不應往下判斷。誰知,當時心慌意亂,急於討好太後娘娘以保住官位,作了些違心之舉。”


    “你綁架了喬瑤琴的兒子,讓他模仿喬家家主的筆跡,捏造出切實證據,是嗎?”顏子苒輕聲問道。


    譚耿再次搖頭:“不是!這等事跡,我還做不出來!是那牛千戶做的這些事,當時我一無所知,得到了兩封書信,隻以為是繡衣使神通廣大,從韓家府邸抄出去的書籍之中尋到的,故而沒有多做懷疑。”


    “我當時信以為真,欣喜若狂後,便升堂審訊,那喬瑤琴居然也出來指認喬家家主,最後順利定下喬家滿門謀逆之罪,擇日處斬。”


    譚耿抬起頭,望著那小小的天窗:“當時我以為事情就此完結,誰料作為人證的喬瑤琴居然被一群江湖好漢救出了府衙,隻留下一位婢女,死在了府衙之中。”


    “你說什麽?喬瑤琴逃離出了府衙,死的是她的婢女?”顏子苒驚愕地望向譚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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